楚千侯雙眼如炬,一眼便從王嬤眼神中的變化猜出她鐵定又誤會了自己,不免心中大呼頭疼說道:“你只管老實回答便是,莫要胡思亂想,快些說說你入行多久了?”
王嬤咬着牙齒恨恨地低聲道:“不瞞大人,奴家十四歲入行,至今已有十五個年頭。”
“哇,都有十五年這麼長時間了,若論經驗老道肯定比之其他青樓女子要強數倍吧,不錯不錯。”楚千侯笑着點點頭。
楚千侯說者無心,這在王嬤看來,好嘛,都開始探討房事的老道經驗與否了,還說自己沒有特殊嗜好,誰信啊。
“大人,奴家自當得領事之後再也不曾接客過,還請大人莫要打奴家的注意了,大人若是喜歡,奴家這就從花滿樓中挑選幾位姑娘贈送給大人,任由大人怎麼玩,奴家定當不過問可好?”王嬤顫抖着身體哭訴道。
楚千侯卻是微微有些動怒,單不說她徹底誤會了自己,聽她之意,這送給自己的女人可任由自己活殺或刮她完全不在意,如此地視人命如草芥,楚千侯自問自己,自己兩世殺人無數也沒有冷血到這個地步。如此來看,這王嬤也不是一個好鳥,那可就更怪不得楚千侯要打這花滿樓的注意了。
當下楚千侯再也沒有閒心與這王嬤囉嗦,嘴角森森一笑,向着她走去:“王嬤,我楚千侯是個急性子,凡事都不喜歡拖拖拉拉,其他女子我並無興趣,我只要你跟我進房來,我有事問你。”
王嬤一聽花容失色,驚叫道:“大人還急性子了吧,現在還是晌午呢,總得給奴家一些準備吧。”
楚千侯猛然一個踏步,健步如飛躍到了王嬤的面前,一把抓緊她手臂,冷笑道:“擇日不如撞日,此事速些纔可以,我能等,可我那些兄弟們可就等不得了,來,跟我進來!”
“啊,難道大人還想您的兄弟也來湊熱鬧不成?大人難道想活生生的弄死奴家?”王嬤一聽歪頭瞅了一眼門口的七百多大頭兵們,白眼一翻差點暈了過去。
楚千侯懶得再給她做解釋,一把將她推入了大廳中,踏至門框口時轉頭衝辛鬼吩咐喊道:“辛鬼,你帶領兄弟們先在門口稍作休息,莫要讓她們去打擾了樓內姑娘的清淨,等我忙完之後再聽我吩咐。”
“放心吧,大人,我會管着他們的!”
辛鬼已經猜出楚千侯如此行動心中肯定另有打算,點點頭答應一聲。
楚千侯又望向站在門口看熱鬧的柳兒,出聲喊道:“柳兒,你收了我的酬勞,咱們之間的交易還未結束,你也快些進來,我有事需要你做。”
“啊,還有我的事?莫非大人還喜歡三……”柳兒一聲叮嚀,俏臉上瀰漫上一層緋紅。
不過摸了摸懷中的金餅子,柳兒貝齒輕咬,秉着要錢不要命的目的,狠了狠心快速跟着楚千侯跑進大廳中。
楚千侯一離開,正暴打着護衛們的衆小兵們同時色.色地相互對視一眼,集體把目光對準了周圍古色古香的小廂房裡,鼻尖使勁嗅着裡面傳出來的脂粉香味,大有羣起攻之之勢。
“都給老子老實點,沒聽大人吩咐嘛,若是你們想去打擾了樓內姑娘的清淨,老子就先拆了你們的骨頭!”
辛鬼用力地揮舞了幾下手中的大鍘刀冷哼一聲,衆小兵們顫抖一下這才收回了狼光,又將全身的重新化作打人的動力,腳下的青衣護衛們的哀嚎聲更大了三分。
花滿樓大廳中陳設華麗,裝飾秀美,完全已經沒有了府衙的莊嚴之氣,吞天衙壁之下原本是一方案桌,此時卻擺上了一張棗紅色的羅漢牀。牀上擺着銀盤銀壺,內盛瓜果酒水,牀邊一側還倒懸着一張潔白色的紗帳,紗帳層疊翻卷,給人一種好似雲中牀榻的美感。
楚千侯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華麗的羅漢牀,不免一時興起,將身上的長袍脫下鑽了進去。斜靠牀榻,又伸手抓起桌上的銀壺小酌一口,雙眼微眯嘖嘖細品,一時頗有些小資情調。
“嗯,這酒不錯,來,你倆也過來嚐嚐,我們邊吃邊談。”楚千侯衝站在門口侷促不安的王嬤和柳兒招了招手笑道。
兩人臉龐隨之一紅,顯然同時認爲這是楚千侯再向自己示意——該脫衣服辦正事了。
“我們要不要一起……”王嬤和柳兒對視一眼,臉龐同時一紅,不好意思再多說。
王嬤乃是前輩又是被楚千侯半挾持而來,一時還沒有融入到自己所要演繹的角色中。
柳兒則不同,來時收取了楚千侯一大塊金餅子,一路走來早就做好了“賣藝”的心裡準備。此時見楚千侯招手,大有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悲壯,將身上的薄紗一脫,僅穿着一件薄內衣,露着潔白柔嫩的半裸軀體,慢慢地靠向楚千侯,輕聲喚道:“大人,奴家已經準備好了,任由大人怎麼玩都行,奴家都受着。”
楚千侯反倒嚇了一跳,“你幹什麼,快穿好衣服!”
柳兒羞道:”明明是大人想幹什麼,何必還問柳兒呢?“楚千侯趕緊將地上的薄紗蓋上她的軀體上,苦笑道:“是你誤會我了,我邀你來只是想向你詢問武城內的大小青樓妓院而已,畢竟我初到武城,青樓內的諸事我又一概不知,所以便想單獨向你詢問,絕對沒有其他意思,你可莫要在誤會我了。”
“此話當真?只是詢問問題?”王嬤和柳兒兩人一臉不可置信。
楚千侯點點頭,笑道:“當真,我可與上一任的知州大大的不同,莫要將我與他相提並論。”
兩人這才長舒一口胸中大氣,徹底放下心來。
“不知大人喚我來想問何事?柳兒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柳兒穿好身上的衣服,坐向羅漢牀一側笑吟吟地問道。
楚千侯點點頭,自袖中摸出白骨折扇在手,道:“青樓之事你皆可說說,比如城中有多少座,是否還有像樂府這般有二十一家分院的大青樓。”
柳兒笑道:“原來大人想問這個啊,簡單的很,莫要看武城內處處是青樓,但其實全城只有四家青樓而已。”
楚千侯停下了飲酒,奇問道:“四家?哪四家?”
柳兒扳着手指頭細數道:“分別是樂府,仙宮,殷樓,春院四家,這四家其實把持着武城內大部分的青樓妓院,比如樂府有二十一家分院,仙宮有二十四家分院,殷樓有三十八家分院,春院有四十二家分院。這四家所開的分院無論是規模和客量皆都是武城之最,其他小分院僅僅只是偏於一隅,根本無法與這四大家相比,故而我說武城青樓只有四家而已。”
楚千侯點點頭,心中有數,像這種從事某種行業而達到的頂峰,必會形成幾家半壟斷形式的勢力,比如二十一世紀的石油和天然氣兩個產業,早已經成爲了檯面之下的半壟斷的新勢力。
但是楚千侯若想自己壟斷這個青樓行業,卻恰恰它難就難在它已經形成了半壟斷的局面,若是楚千侯強行徵收,只怕這四家必會凝成一股繩兒,到時候反倒特別棘手。
楚千侯眉頭皺成了疙瘩,出聲問道:“那麼,你可知這四家背後可有什麼背景實力?”
柳兒聳聳肩膀道:“那還用說,城外的楚兵唄。”
“楚兵?”楚千侯奇道,“難道這四大青樓都是城外的楚國叛兵所開?武城乃是大唐國土,官家沒有出兵管治?”
柳兒搖頭道:“那倒不是,這四家幕後老闆都是大唐人士,只是爲了生意而與楚兵各大頭目有所聯繫,以便威懾周圍遊散的強盜流寇,這在武城之中早已是衆所周知的事情了。再說我們武城地處偏僻,官家歷年派來的知州大人又都是那種德行,他們只會在牀上玩些把式,哪有膽子和能力出兵管治。”
“哦,原來如此。”楚千侯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大人,您爲何突然詢問這種問題?莫非大人也想在武城裡開一家青樓不成?”柳兒看楚千侯眉頭緊鎖出言調笑道。
楚千侯聽聞不免搖頭一笑,老子哪想是想開一間青樓,老子是想將全城青樓全部掌控在自己手中,如此賺錢的買賣在老子眼皮子底下豈能讓它白白流失掉,那簡直是割老子的肉嘛。
只是此計劃將會徹底打亂武城內的安穩秩序,甚至有可能引起城外楚國叛兵的敵視,所以楚千侯只能悄悄地去進行。
柳兒大眼輕輕一翻,慢慢地俯在楚千侯的耳旁,神秘兮兮地悄聲道:“大人今日問這些問題,不會是想打這滿城青樓的主意吧?”
楚千侯深深看了一眼她,低聲笑道:“你倒是聰明啊,我一字未說你都能猜得出來?”
柳兒有些驚慌失措,道:“大人,你可萬萬不可打這主意啊,你可知這四家乃是有城外的楚兵掌控,平日中大唐和楚兵在武城內相枕無憂,若是大人觸怒了他們的利益他們會攻城的!他們可是有上萬人的!”
楚千侯心中微微一驚,城外楚國叛兵居然盤踞有上萬人。
柳兒一臉意味深長地說道:“柳兒還是勸大人學學其他幾任知州,在武城內安安穩穩地享盡人生極樂之事纔是重要,可莫要小看武城青樓,這裡面的水可是深着呢。”
“莫非你以爲本官沒能力?”楚千侯的面容慢慢恢復如常,舉起銀壺掩飾着臉上的驚容,漫不經心地問道。
“嗯。”柳兒很不識趣地點點頭,“四大青樓很厲害的,你不是她們的對手,不過看大人聽聞他們的勢力後絲毫沒有驚恐之相,除非大人還有隱藏的實力不成?”
楚千侯心中頓生警覺,這柳兒思維轉動的如此迅速,不止看出我要打武城青樓的注意,還察覺出我心中不懼這四大青樓和城外楚國叛兵,由此而聯想到我可能後有隱藏的實力,她,絕對不是像外表表現的一般是個簡單的青樓女子。
“你好像問的有點太多了吧?”楚千侯注目望向她的眼眸寒聲問道。
柳兒眼神微微躲閃,嬌聲笑道:“奴家只是好奇嘛。”
楚千侯嘴角微微一勾起一個弧度,語氣中略填充些殺氣小聲道:“我也要告訴你,若你知道的太多我可不敢保證你能走出花滿樓哦。”
柳兒只覺全身陡然一冷,切身感受到楚千侯話語中所散發出來的森森殺意,趕忙捂住嘴巴不敢再說一個字。
“對,你很聰明。”楚千侯這才微微一笑,收起了腰間將要出手的匕首。
這柳兒的真正身份,也在她捂嘴的剎那,被楚千侯猜測了出來。
自己所散發出的殺意,只有經受過死亡威脅的人才會感受到,而她僅僅只是一個陪男人上牀的青樓女子,卻對楚千侯所散發的殺意如此敏感,她會是一個簡簡單單的青樓女子嗎?
楚千侯憂心一嘆:看來國主承諾的官升三級,並沒有想象中那麼簡單就可以完成啊。
不過楚千侯打定的主意還從未中途就放棄過,特別是牽扯上巨量的金銀後,依照楚千侯雁過拔毛蚊子腿上刮精肉的性格,此壟斷之事未完成之前楚千侯是絕對不會放手的。
剛入城時觀整座武城俱是青樓妓院,看起來關係錯綜複雜,實則仔細分析柳兒的話就不難看出,其實武城內的全部青樓可以劃分爲:樂府、仙宮、殷樓、春院和私樓窯子五大支派。
私樓窯子指的是個人開辦的小型私營青樓,只要有張小牀就可以開門做生意,這類青樓妓院佔了全城青樓總數一多半,但是其屬於私營小企業,沒有後臺撐腰,數量雖多倒是不足爲據。
而樂府、仙宮、殷樓、春院五大青樓,福利好,硬件高,員工質量過硬,又有開設戲曲雜耍等輔助性娛樂設施,雖然數量相加只有一百與座,但實則是頂起了整座武城的煙花柳巷,其背後又有楚國叛兵撐腰,可謂是財大勢強,這四大青樓纔是楚千侯壟斷武城青樓生意的最大阻礙。
楚千侯現在兵少錢少,就是想靠這滿城青樓來快速積蓄金銀,若是滿城盡是私樓,只靠威逼利誘就可以達到目的,但是現在若是四家青樓強強聯合,楚千侯則懼與城外上萬名楚國叛兵而毫無辦法。
不過,事有相反一面,若是四家不和而爭鋒鬥勢的話,楚千侯就有信心能將他們分而擊潰,然後再趁勢將城外盤踞的楚國叛兵盡數剷除。
可問題來了,如何讓這數年來都互不侵犯的四家產生隔閡摩擦而爭鬥呢?
這個決定性問題,則成了楚千侯絞盡腦汁都不曾想通的問題。
忽然,楚千侯輕輕地掃了一眼站在門口一直未說話的王嬤,腦中靈光一閃,一個大膽而且特別yin.蕩的計劃慢慢浮上了楚千侯的腦袋裡。
貌似自家的七百兄弟們可憋了很久了,體能凝聚的火力現在應該能堪比一枚愛國者飛彈,不如就先從樂府的二十一家分院下手,先來個“大嫖三日”試試效果如何可好?
吆西,老子果然越來越墮落了!
一道讓人炫目的弧度逐漸勾勒上了楚千侯的嘴角,這是楚千侯決定大打出手的先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