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徒弟,有時候也是熊的。 修
無上宗的弟子甄選十年一次,爲期五年。甄選出來的內門弟子事關宗門日後的發展,自然受到無上宗中人的極大重視。而陳洵作爲長老之一,自然責無旁貸的需要參加這次弟子甄選。
對於莫南柯和陳洵來講,一入修仙之途,時間的消磨都變得沒有意義。所以五年對於他們來說,只是彈指一揮間而已。但是對於沈淮安來講,他在師父身邊的兩年又是什麼呢?
兩年,足夠他從師父的膝蓋高竄到師父的腰間。兩年,也足夠他從不知修仙爲何物的稚童變成練氣四層的修士。
兩年時間修爲突破練氣四層,這是什麼概念?莫南柯自己本是資質超羣,從他的手札中,莫南柯知道自己是用了一年又三個月突破這個境地的,何況他每日爲自家小徒弟蒐羅的補身和增長修爲的天材地寶不知凡幾,所以,莫南柯本身並不覺得自家小徒弟的修爲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無上宗作爲修真界的第一宗門,那個被掌門捧在手心裡的親傳弟子在金靈根單靈根這樣的資質的情況下,也是用了整整五年纔到了練氣四層。更何況,沈淮安是修真界視爲廢靈根的五靈根,如今他這般的修爲增長速度,簡直就到了妖孽得嚇人的地步。
宗門事了,陳洵第一時間飛往莫南柯的府邸。他並沒有貿然進入,而是在門上輕叩三下,兩長一短,而後就在門前靜立,等待着守門的柳樹妖通報師尊之後再爲他開門。
他是不敢貿然進入莫南柯府邸的,畢竟門口有師尊親自設下的禁制,陳洵還並不想體會渡劫期老祖設下的禁制的滋味。在他的手邊,垂頭靜立着一個青衣小童。那小童雖然垂着頭,但是神色之間卻盤桓着一絲被驕縱慣了的傲氣。
無上宗不許旁人着白衣,因爲白衣,是老祖的標誌。這是無上宗之中不言的規矩,自然不是莫南柯立下的,而是陳洵在成爲長老之後立下的第一條規矩。雖然沒有明明白白的寫入門規,但是整個無上宗,還沒有人想爲了一個衣服的顏色去觸掌刑長老的楣頭。
在無上宗稍有些資歷的弟子都知道,他們的這位掌邢長老雖然面若好女,但是手腕從來都是凌厲到惡毒。門中曾經有人不知深淺的調戲於他,而那人若真細究起來,還可以算是和他一同長大的,然而陳洵長老竟毫不留情的將那人以“不敬尊長,品行污穢”的罪名拔除了靈根,碾碎了玲瓏骨,而後逐下山去。
那個時候莫南柯正在閉關,宗門之中的人,就連掌門也只是堪堪修爲與他持平,何況陳洵此般作爲有理有據,旁人挑不出什麼錯處,所以那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可是從那之後,掌邢長老四個字,無疑變成了無上宗每一個子弟心中淡淡的陰影。
然而,在莫南柯面前,陳洵始終是柔順的。
五年未見,若說將這個人忘得徹底,那是不可能的。雖說陳洵是屬於原身的因果,但是原身即爲莫南柯,他無論如何沒有將這個徒弟置之不理的道理。五年以來,雖然他們師徒並無聯繫,但是一個師父該爲徒弟做的,莫南柯一樣也沒有少做。
當他聽見柳樹精稟報說陳洵前來拜見的時候,沈淮安正在他懷裡膩歪着。這孩子前些日子的練習有了一點成果,只見他那被精細養出一點小肥肉的小手靈活的翻動着,代表着金木水火土的五道靈光便在他指尖翻飛,沒有什麼威力,但是乍一看,就像是綻放在指尖的小煙花,很是漂亮。
#小胖爪上的肉坑坑神馬的,纔沒有很萌呢~#
#小徒弟白白嫩嫩的小肉臉神馬的,叔纔沒有很想捏呢~#
#沈小包紙牌小煙花,專注賣萌一百年,品質保證,你值得擁有~#
沈淮安如今的境界,放幾個大招並不算很難,難卻難在他入道不久,對靈力的控制達不到精確,所以這樣的練習是必須的。從最初的一個指頭凝結一種靈氣,到如今五個指頭凝結五中靈氣,隨意變換,收放自如,短短的兩年時間就能夠做到這個地步,固然有天賦使然,固然也有莫南柯的仔細教養,然而,這孩子自身也不可謂不努力。
很寧靜的一個下午,莫南柯坐在樹下打坐。到了他這個境界,已經無需刻意爲之,就可以引氣入體,隨時修煉了。而在他不遠處認真的盤腿而坐,努力聯繫的小包子忽然一個激靈,然後像個小肉球一樣向他撲過來。莫南柯早有所覺,收了周身的罡氣,將咕嚕咕嚕滾過來的小白團子穩穩接住。
而後,就是自家小徒弟獻寶一樣的表演。
看着那張因爲努力而變得粉嘟嘟的小臉,莫南柯的眼中蕩起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溫柔。微涼的手指撫了撫小徒弟頭頂翹起的一小撮頭髮,莫南柯輕聲表揚道“不錯。”
沈淮安的眼睛驟然亮了亮,有些不好意思的把小臉貼在莫南柯的胸口,汲取師父身上的些微涼意。
莫南柯從沈淮安還只有一丟丟大的時候就把他養在身邊,雖然如今小徒弟身量略長,分量也頗有一些沉甸甸的,但是他對自家小徒弟素來寵溺,也就任由他在自己懷裡動來動去。
師父,其實很溫柔呢~沈淮安深吸了一口莫南柯有些清冷和微苦的氣息,忽然滿足得不想說話。
好想以後就這樣一直下去,隨時能夠聞到師父的氣息,能夠隨時感受到師父的溫度,能夠隨時看見那一抹傲然出塵的身影。恩,要永遠和師父在一起,就這麼決定了。
如今方稚子,然而執念已生。
聽罷柳樹精的通報,莫南柯點了點自己懷裡的小包子的鼻頭,又揉了揉他發旋的軟毛,莫南柯對沈淮安說道“一會兒來的人是你師兄,對師兄要行禮,知道麼?”
還未待沈淮安有什麼反應,一陣清淺的腳步聲已經由遠及近,緩緩而來。
陳洵進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的場景。他從來都是高坐雲端,不理凡塵的師尊,雖然依舊眉目霜雪,然而那霜雪一樣的眉目中,卻帶着一絲縱容。
陳洵敏銳的感覺到,那不是凡塵不入眼的冷漠,而是無聲的縱容。
眼光掃到那個在自家師尊懷裡賴着不走的白衣小童,陳洵不動聲色的皺了皺眉。他沒有看錯,那孩子身上穿的,是無上宗禁止的白衣,而且,分明是和師尊身上穿的質地相同。雲國幻錦,產量稀少得整個無上宗也只夠供給老祖一人。
已經感受到了陳洵銳利的目光,莫南柯恍然想起,自己這個首徒似乎是執掌刑罰的?於是也就理解了他對自家小包子的不滿。沈淮安從來都是最會撒嬌的孩子,而他和小徒弟已經也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相處模式,然而在外人眼中,恐怕這會失了師徒的分寸。
不動聲色的用寬大的袖口遮住沈淮安,莫南柯淡淡對陳洵頷首“五年不見,尚且安好?”
聽見師尊的問話,陳洵收回了目光,上前一步對莫南柯行了一禮,方纔回話“勞煩師父惦念,弟子這五年忙於弟子甄選,勞碌有之,然而安好。”
莫南柯自然知道陳洵是去甄選入門弟子,所以目光自然的移到了他帶着的那個小童身上。水性單靈根,練氣二層,資質倒也是不錯。雖然莫南柯對所謂的靈根越少,修爲越有進益的說法嗤之以鼻,但是卻也承認同等條件下,單靈根的弟子的確修爲要快些。
感受到莫南柯審視的目光,陳洵順勢將小童拉了過來,對莫南柯說道“啓稟師尊,這是洵新收的徒弟。是松竹道人的嫡系子孫,也是難得的水性單靈根。”
原來是他,然而那又怎樣呢?莫南柯可有可無的點了點頭。
倒是一直在他懷裡的沈淮安探出腦袋好奇的看了之後周身一僵。他倒不是害怕,只是有些驚訝。兩年和自家師父朝夕相伴的歲月可以沖淡許多東西,時隔兩年,當他再看見那個曾經是他噩夢的嫡兄的時候,他並不像小的時候那樣驚恐不安。
小肥爪爪攥了一下師父的衣角,彷彿就獲得了無限的力量和勇氣。他想,現在我不害怕沈轅了,我已經不是從前那個任人欺凌的連名字都不配擁有的庶子了。現在,我叫沈淮安,我有全天下最好的師父。
聽見有人說自己,方纔一直低頭的沈轅纔敢悄悄擡起頭。等級的壓制天塹之別,莫南柯雖然沒有有意釋放威壓,但僅僅是他周身的氣息,就足以讓沈轅喘不上來氣。他瞥了一眼座上的男子。
一眼,只一眼。沈轅就感覺如墜冰窖,周身的血液彷彿凝結,兩年前被壓制在心底的噩夢紛至沓來。他永遠也不會忘記,兩年前的那天,座上的那人曾經將他近乎迫入了死亡的境地。
雙膝迅速軟倒,沈轅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半響才結結巴巴的說道“沈轅……沈轅……拜見師祖。”
陳洵見到這樣的場景,有些不悅的皺了皺眉眉頭。雖然有些不悅自己這個新收的徒弟未免太過無用,見到師尊竟說不出話來,但是陳洵知道師尊氣質凌然,一個小小的練氣二層弟子見到師尊的時候是如此作態,倒也不算是說不過去。
莫南柯並沒有理會沈轅的行禮。比起一個無關緊要的徒孫,他更在意的是自家小徒弟。如今這個孩子再見曾經的夢魘,除卻最初的時候的一瞬僵硬之後,眼神中並不見一點陰霾。
既沒有絲毫害怕的情緒,也沒有生出什麼報復的念頭。
莫南柯只覺得,這樣纔是最好的。唯有放下,不將一些人一些事看在眼裡,才能躍然到更高的層次。畢竟,人是無需和螻蟻計較的。
在寬大的衣袖的遮掩下,莫南柯拍了拍小徒弟的肉嘟嘟軟嫩嫩的屁股,示意他下去站好,別在賴在他懷裡。沈淮安雖然有些不情願,但是仍舊很聽師父話的在莫南柯身邊站好。
莫南柯擡手揉了揉自家小徒弟的腦袋,對陳洵說道“這是爲師的關門弟子。”然後他轉而對沈淮安說道“淮安,這是你師兄。”
來的路上已經聽見師尊新收了一個徒弟,但是聽說是一回事,真正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了。陳洵勉強的衝着沈淮安笑了笑,那笑意並沒有抵達眼底。
沈淮安站在莫南柯身邊,聽見“師兄”二字的時候,眼神裡驟然蒙上了一層委屈。按照規矩,他至少應該向陳洵行禮問好的。莫南柯這些年將他捧在手心裡長大,卻並沒有疏忽對他的爲人之道和禮儀的教導。沈淮安平素也不是驕縱的性子,對待府中的各種山精以及偶爾遇見的無上宗弟子都是溫文有禮的。
那委屈和快就被壓在了眼底。沈淮安仰起頭看着那個有些陌生的男子,小胖手並不熟練的變換着動作,手指時而曲起,時而攤平。那是修真界的師兄弟見面的常見手勢,沈淮安至今還沒有用過,所以並不熟練。
“淮安見過師兄。”沈淮安對着陳洵施禮,聲音裡少了幾分對着莫南柯時候的黏軟,雖然年紀尚小,但是容行舉止一樣不錯。
陳洵的目光掃過沈淮安,那目光中的凌厲近乎收斂不住。他故意爲之,爲了給這個莫名其妙的師弟一個下馬威。陳洵不知道師尊爲何這樣重視一個五靈根的弟子,但是即使如此,一個區區五靈根的弟子也不該亂了無上宗的規矩。
那樣粘着師尊,是很礙眼的。
若是尋常的無上宗小弟子,在陳洵這樣嚴厲的目光下早就該低下頭去了。然而沈淮安就這樣和他對視着,直到陳洵眼中閃過一抹被人挑釁的憤怒。
等級的碾壓是絕對的,日後的沈淮安或許可以跨級挑戰,但是如今的沈淮安卻沒有這個資格。他的身體雖然是直立着的,但是小小的掌心裡已經一片冷汗,握緊的小胖拳頭也止不住的顫抖。
呵,他這個小師弟倒是有幾分風骨。陳洵一聲冷笑,收回了周身自帶的威壓和凌厲的目光,淡淡回道“師弟多禮了。”
在陳洵移開投在沈淮安身上的目光之後,沒有人看見他緊緊的咬着緋紅的脣瓣。童稚的聲音裡拖出了一絲哭腔,他低聲的嘟囔着,聲音輕的只有在他身邊的莫南柯才聽得到。
他說“師父,是淮安哪不乖麼?”
沈淮安這話說的沒頭沒腦,卻彷彿受到了巨大的委屈,又倔強的縮在牆角默默舔傷的小獸。眼眸裡瞬間溢滿了淚水,委屈的小模樣簡直讓每個看見的人都會心痛。
莫南柯愣住了。
#臥槽,我家包子哭了?!叔把自家包子弄哭了?!!#
#求別鬧!!!你師兄就是有一點兇,但是他也沒打你,你哭神馬啊?#
#再乖的小盆友,還是會有熊的時候的。但是沈小包子,你熊的也太奇怪了啊喂~求攻略,在線等#
插入書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