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小包子是怎麼黑化的。
沈淮安的生日在深秋,那個時候無上宗後山的閃電貂剛好換了夏季的毛,長了細密的絨毛,用來抵禦冬季的寒涼。
閃電貂是玄級的靈獸,按照沈淮安如今練氣四級的修爲,要捕到這樣的獵物還是很困難的。他在竹林間練功的時候偶然看見閃電貂的皮毛鮮亮,便一瞬間想到師父的那頂貂皮帽子似乎少了一個與之搭配的圍手。
其實莫南柯冬天莫說不必穿戴錦繡貂裘,就是僅僅一身薄薄的夏裝都毫無壓力。但是那頂白色的閃電貂帽子是他方來此間不久之後自己親自獵得的第一個獵物,所以才讓府中繡女制了帽子,偶然性子好的時候倒是會拿出來戴戴。
一身白衣輕裘,頭頂貂皮帽的老祖褪去了幾分平日欺冰賽雪的凌然風度,反而像是翩翩出遊的富家公子。閒暇的時候,莫南柯會如此作裝扮,帶着自家小包子下山轉轉,感受一下紅塵冷暖。
莫南柯在此之前對於養孩子毫無經驗,他不知道這個世界將一個孩子交給他,他會還給這個世界一個怎樣的人。但是他也知道,在養孩子這件事上,自己要做的有很多,能做的卻也並不多。
他自然可以教這個孩子修煉,教他禮義廉恥,教他這個修□□的法則。但是,他能夠教他的也只有這些了。莫南柯並不是一開始就明白這個道理的,直到那天自家一直很乖的小徒弟忽然在他面前哭了。
在莫南柯的心裡,其實無法將小徒弟的那次行徑當做是無故哭鬧,因爲哪有什麼毫無原因的淚水呢?
那是他第一次清晰的意識到,他的小徒弟不是曾經的那些他筆下的人物,所以他是沒有資格替那孩子決定自己應當成爲什麼樣的人的。他不能全然的將自己的價值觀念強加在小徒弟身上。所以,他只能儘量帶沈淮安看見更廣闊的世界,進而讓他形成完備的價值觀念。
這紅塵世間,所有的善惡,美醜,是非,莫南柯都一一攤在沈淮安面前,然後,由他自己分辨。
而這一邊,爲了捉這對閃電貂,沈淮安已經在此埋伏許多天了。他屏息靜靜的等着,一絲焦灼的神色也無。
忽然,一直沒有動靜的洞口處的一片落葉動了一下,然後,幾乎是剎那之間,兩道雪白的身影一前一後的躥了出去。沈淮安的小臉上一片嚴肅,並沒有在莫南柯身邊的時候那種黏軟的神態。
他出手很利落。不,說是利落還有一些不貼切。一個五歲稚童,下手卻極爲狠辣。指尖迫出一點靈力,直直向落在後面的那隻閃電貂射去。
那個白色的疾影應聲而倒。沈淮安臉上卻並沒有一絲射殺獵物的得意,反而帶着一絲與異樣的沉重。
太弱了。他嘆了一口氣,將那隻已經死透了的閃電貂撿了起來。閃電貂以速度聞名,它們權利奔跑的時候,速度可以抵得過一個元嬰修士,所以沈淮安要捉它們其實並不容易。若非爲了趕在冬日來臨的時候爲師父趕製一個圍手,他不會連自己身體內的那一縷異樣的靈力都動用。
沈淮安如今練氣四級,許多修真的常識他也懂得七七八八了。所以他清楚,身體內沒有靈根,是沒有辦法使用其他屬性靈力的。沈淮安抿了抿脣,伸手將插在閃電貂脖子處的那根冰針拔了出來。
細小的冰針很快就消弭於小童的手指之間,而那隻閃電貂的皮毛上一絲損壞也無。還算滿意的將閃電貂扔進了自己的儲物空間,沈淮安並沒有着急迴轉,而是又在林中兜轉片刻,利落的宰殺了一隻普通的竹貂。
五歲而已,許多事情他還做不周全。但是他暗暗明白,師父是喜歡他善待周圍的每一個人的。不是毫無原則且有一些傻氣的那種善待,而是不主動欺人,並且,旁人敬自己一寸,必當還人一尺。
兄友弟恭。這大概是師父想看到的吧。嫌惡的踢了踢被粗暴的獵殺的竹貂,沈淮安抿了抿脣,將它另收到另外一個儲物空間。
只要讓師父看見,他是很尊敬師兄的,他是很正直良善的,那麼師父就永遠不會讓自己離開了吧?沈淮安笑了笑,不理會這樣的笑容在一個五歲的稚童臉上顯得多麼違和詭異。
他已經在此埋伏五天了,總算有所收穫。但是這是他第一次離開師父這樣長的時間,沈淮安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回莫府。
整個無上宗乃至修真界,只有一個人能夠自由出入莫府,那個人便是沈淮安。當他穿過莫府的禁制的時候,一絲阻攔也無,而莫南柯也只是感受到了極小的一絲靈力波動。
這些年他的生活被小徒弟和修煉填滿,竟然也並不覺得無聊。只是小徒弟修煉的時候他總是要尋一些趣味的,於是品茶焚香這類的風雅之事倒是成了他的消遣。
#叔不是網癮少年,叔不是網癮少年,叔不是網癮少年【重要的話重複三遍】#
#終於不用再摸鍵盤敲代碼了好開森……纔怪。無聊得連品茶焚香都算是可以像網遊一樣升級的技能了,叔是多麼憂傷。#
#給叔個話本你妹的都算對的起我,除了心法就是心法這是人乾的事?!#
感覺都那一絲熟悉的靈氣,莫南柯投茶的手頓了頓。今天他泡的是一種名爲雲含水的綠茶,最講究入水的時機。就是那片刻的怔忪,那壺梅間雪已經煮老了。毫不憐惜的將那壺水倒掉,莫南柯對坐在他對面的陳洵說道“那小子也不知道跑到哪裡瘋玩了,五六天都沒回來。”
這是陳洵閉關之前最後一次拜會師尊,師徒二人對坐飲茶,這是從未有過,也是陳洵連想都不曾想過的事情。聽見莫南柯這麼說,他愣了愣,忽然明白師尊是在說誰了。
而那邊莫南柯已經重新啓了一罈梅間雪煮上,在氤氳的水汽中,男子眉目如畫,一時間陳洵竟然看癡了。
慌忙藉着喝水的姿態低頭,陳洵卻有些尷尬的發現,茶還沒有入水,此刻他的杯中空空如也。幸而從遠處急速奔來的孩童已經吸引了莫南柯的注意力,陳洵這才鬆了一口氣。
小小的孩子在莫南柯面前站定。他其實本是想撲進莫南柯懷裡撒一下嬌的,但是忽然意識到,還有其他人在場。
“師父。”沈淮安肉嘟嘟的小臉上帶着些許潮紅,他喚了一聲莫南柯,然後轉而對陳洵行禮。
小肥爪爪做出來的手勢已經不負生澀,而初見時候還帶着幾分生疏和彆扭的稚童如今已經不在。年歲未長,身量未足,可是沈淮安面對陳洵,已經再無一絲異樣。
“師兄。安。”言行舉止全然無錯,又帶着恪守禮儀的謹慎,不遠不狎。而這一幕落在旁人眼裡,特別是落在一直將沈淮安養到這麼大的莫南柯眼裡,就活脫脫的是自家小徒弟傲嬌了。
陳洵這些日子也大概瞭解了沈淮安在莫南柯心中的地位,所以自然不能當着師尊的面爲難他。對沈淮安甚至帶上了些熱情的笑了笑,陳洵說道“師弟無需多禮。師尊說你這些日子並未回府,可是有什麼收穫?”
沈淮安抿了抿嘴,小聲帶着一些撒嬌意味的回道“師兄,淮安可以不說麼?師父的生辰快到了,淮安想給他一個驚喜。”
“師父的……生辰?”陳洵愣住了,他在莫南柯身邊快兩千餘載,從未聽說過師尊過過什麼生辰。
莫南柯只覺得窩心。雖然是在無上宗,但是他也不可能放任自己小徒弟一出去就出去那麼多天。所以這些天來,他的神識始終是在小徒弟身側的。那孩子幹了什麼他一清二楚,只是竟然是爲了給他準備生日禮物,這一點莫南柯始料未及。
媽蛋,一種“兒子懂事了”的當爹的心態是腫麼回事?難道是叔歪掉了?
默默的吐了個嘈,莫南柯對陳洵擺了擺手,說道“你師弟胡鬧,你且安心閉關便是。”
陳洵不再言語,未等莫南柯的第一浦新茶沏好,便起身告退了。他害怕,如果再待下去,他眼底的殺機就要掩藏不住。
很多年之後,已經不叫沈淮安的沈淮安回想起這一幕,還半帶着得意半帶着唏噓的對身邊的男子說道,這是他第一次不動聲色的打擊情敵。而他身旁的男子只是難爲情的以手撫面,因爲他覺得,自家的男主……崩掉了。
恭送陳洵出府,沈淮安迫不及待的賴進莫南柯的懷裡,捲起袖子給莫南柯看胳膊上的一道劃痕。那是他追逐閃電貂的時候被劃破的。
莫南柯看着自家小包子肉鼓鼓的胳膊上的幾寸長的劃痕,沉默了片刻。兩個人無聲對視了一會兒,最終是莫南柯敗下陣來。沒有辦法,到底是自己養大的孩子,那麼多天材地寶的補下去,這兩年才長這麼一點點,再不寵着些,豈不是更長不大了?
微涼的手指力道輕柔的按在軟嫩的皮膚上,沈淮安只覺得一陣微涼,而後皮膚就光潔如初。
莫南柯低聲訓斥道“就你會撒嬌。”雖然只是練氣四層,但是莫南柯可不相信只是區區幾根樹枝就能傷到他。即使真的傷了,若是沈淮安想,那麼運轉幾遍靈力也自然就好了。
這孩子把傷口留到現在,不過就是想向自家師父裝一下可憐,感受一下師父的心疼。這樣的小把戲師徒二人心知肚明,可是,沈淮安樂此不疲,莫南柯也就總是配合了。
幾日之後,莫南柯收到了一個閃電貂貂皮的圍手。修真界有價無市的金絲雀錦放在眼前都沒有擡眼的老祖,卻將一個普通的玄級靈獸的皮做的圍手妥帖收藏,下了許多禁制保護,戴的時候也格外小心。
至於修真界久爲流傳的青霄老祖的曾經因爲一個圍手被毀,而隻身屠滅一個魔窟的傳說,這卻是後話了。
至此,幼年版包子正式下線了。
少年包子要開啓一路裝逼升級的龍傲天模式了。
以上是在說謊。少年版男主,當然是要每天都摩拳擦掌準備撲倒師尊啦╮(╯▽╰)╭此處應有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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