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南柯醒來的時候,用他的那顆價值千金的大腦靜靜的回憶了一下,自己的手機應該是正品,絕對不是華國特殊山寨機,而且還妥妥的是在保修期。回憶起買走它之前銷售妹紙笑意盈盈的對他說“期待您的下次光臨”,莫南柯忽然覺得脊背一涼。
媽蛋,那姑娘不是早就預料到這天了吧?!
甩了甩昏沉的大腦,莫南柯還來不及清醒自己劫後餘生,就忽然察覺到了一絲異樣。
這不是他的手。莫南柯眯起眼睛,自己觀察着那雙潔白袖長的手。那雙手上的肌膚光滑柔韌,骨肉勻亭的樣子。指尖沒有他常年敲擊鍵盤留下的薄繭,手背上也沒有他幼年貪玩被水曲柳劃出的傷疤。
白玉無瑕,卻一看就不是那種養在深閨之中的閨閣女子的手。莫南柯仔仔細細的翻看着,有些脫線的想到,若是如今他還是莫南柯,那麼就爲了這雙手,他大概就能寫出長達三四百字的描寫。
#早上起來就發現自己的手像是美容了一樣,這絕壁是穿越了#
#冰箱裡的松仁小肚好像還沒有來得及吃啊啊啊啊啊啊啊#
#挖坑不填果然是要付出代價的,叔挖的那些坑這次恐怕真的要成萬年大坑了#
舉着如今這雙屬於自己的手看了半響,莫南柯才後知後覺的準備去查看一下四周的環境。不說什麼入鄉隨俗,但是至少既來之則安之,左右他父母已經去世,前生雖然有所牽掛,但是並不是完全不能割捨。
莫南柯就是這樣的人,當一切事情達到“事已至此”的程度的時候,便不再會去特意強求。這種心態雖然有的時候稱之爲得過且過,然而,卻也稱得上的豁達了。
沒有哀嘆自己的前生已經結束,莫南柯適應了一會兒新的軀體之後才意識到,自己彷彿一直是躺着的狀態。試着活動了一下身軀,當他打算坐起來的時候,卻猛然發覺眼前的事物彷彿隔着一層水膜,他在裡面,而外面的東西顯得模糊而不清晰。
用手觸摸上那一層水膜一樣的東西,莫南柯忽然感覺到從手掌傳來強烈的酥麻的感覺。那種酥麻滲入了骨血之中,逐漸變成了讓人不能夠承受的麻癢。他發出一聲輕微的抽氣聲,然後又倒了下去。這個時候他才發現,自己被彷彿封印了一樣的禁錮在了一個狹小的空間之中。
這個情況不容樂觀,莫南柯一瞬間有些不知所措起來。這個空間很小,經過方纔的試探之後,他已經明白了這個事實。之前如何莫南柯不知道,但是如今他卻明白,自己是要呼吸的。狹小的空間並不透氣,如果他耽擱的時間太長,空間內的氧氣就會被耗盡,那個時候,恐怕他的性命都難以保全。
死生事大矣。
莫南柯靜靜的感受着手臂的痠麻疼痛,漸漸的忍過最難受的階段,而後有些驚喜的發現,方纔受過創傷麻癢不已的手臂逐漸生出一種熱力,那種熱力充盈肌肉,舒活氣血,實在是讓人覺得舒服。
莫南柯的身邊空無一人,並沒有穿越者必備小嚮導,也就是熟知主人公身世地位的丫鬟或者小廝。不能借助到絲毫他人的幫助,也無法蒐集任何關於原主身世的信息,而時間已經不允許他磨蹭。
如此被動的情況下,莫南柯狠了狠心,將雙手的手掌貼上他面前禁錮着他的水膜,然後猛然用勁。
這個時候,不是應該有一個寄存在他腦海裡的高科技系統麼?他的手臂疼痛難耐,只得自己吐槽自己,藉此減緩肉體上的疼痛和壓力。
這是一個靈光一閃罷了,但是莫南柯卻忽然想起了什麼。手臂的力量不鬆,整個人便已經神遊天外了。他開始嘗試着和那個可能存在的系統溝通,自然是沒有什麼迴應的。嘗試了許久,最終莫南柯終於挫敗的承認,真的沒有什麼所謂的系統。
可憐他一生寫過種|馬文無數,輪到他自己穿越的時候,竟連一個外掛也無。
就彷彿他被忽然的丟在了這個世界一樣。他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這個世界也未必對他充滿善意。但是,莫南柯知道,自己除了走下去,並沒有其他的選擇。
手臂逐漸適應了那種疼痛,不僅僅是那雙手,莫南柯覺得,自己周身的細胞都彷彿被那個水膜帶來的力量碾碎,然後再一一重塑。
讓他一直擔心的氧氣問題並沒有出現,他被禁錮於此,但是卻並沒有覺得呼吸困難。心頭懸着的大石漸漸放下,但是莫南柯卻沒有放棄的推打着眼前的水膜。
他的世界裡開始變得沒有日月星辰的變換,時間也不再莫測。這不難解釋,當一個人的世界裡變得只剩下了時間的時候,那麼時間對於他來說也就不是什麼神奇的東西了。
每一天推着水膜,希望有一天可以破開他的禁制,看看外面的世界。莫南柯的心被這個願望充斥着,而這個願望也變成了他的信念。
而當孤獨漫上心頭的時候,他便開始默揹着程序代碼。後來當他發現,自己已經能夠用指甲在水膜上劃出鍵盤的形狀的時候,他開始在水膜上劃出鍵盤,然後假裝敲擊。心裡燃起了一絲希望,水膜從從前的堅硬的宛若金剛石變成了如今他能夠劃出痕跡的模樣,莫南柯並不能夠準確的認定是水膜的禁錮變得薄弱了,還是自己的實力變強了。但是這對於他來說,終歸是一種好事。
其實,莫南柯並不很害怕寂寞的。畢竟,在他從這個世界醒來之前,他的職業是程序員。而忍受住枯燥無味的暗淡時光,這是每一個程序員都需要做到的事情。一個軟件的研發,需要成千上萬條代碼,需要縝密清晰的邏輯,然而更需要的,卻是能夠在桌前安安穩穩坐着敲代碼的人。
莫南柯在計算機領域並不能夠封神,但是卻已經是各種翹楚。他自然是能夠做到忍耐這種寂寞的。所以,被這層水膜禁錮在眼前狹小的方寸之地的時光,沒有摧垮莫南柯的心智,反而讓他變得更加堅韌和冷靜。
若是有所改變,大概就是,他比從前變得更加沉默寡言了吧。
和沉默相對的是他內心的強大和活躍,在空無一人的寂寥日子裡,他學會了自己在心裡吐槽,那種吐槽過後的舒爽感覺支撐着他度過了這些年的每一個日夜。
手掌依舊每天推着眼前的水膜,不知道過了多久,但是彷彿真的過了許久。從最初的碰到水膜便疼痛難忍,痠麻不堪變成了如今的感受到源源不斷的熱力,莫南柯有的時候也會懷疑,自己的身體是否是被這張巨大的水膜改造了。
山中無歲月。
許久以後的莫南柯從睡夢中醒來。雖然他已經意識到,睡眠這種事情其實他完全不需要,但是作爲一個“人”的習慣他還是完整的保存了下來。他是被一陣異香喚醒的,那種香氣他從來都沒有聞到過,但是清正柔和,沁人心脾。
莫南柯當下有些驚詫。這些年莫說香氣了,他被囚禁於此,囚禁他的水膜連空氣都不會放入,何況是其他異香了。
心裡模模糊糊的劃過一個可能,莫南柯驟然有些狂喜起來。將抵住水膜的手掌移開,果不其然,從掌心的位置望去,牢不可破的水膜被融出了一個細小的孔洞。
莫南柯大喜過望,連忙將手繼續抵在那處,希望將那個孔洞擴大。這些年水膜帶給莫南柯的折磨並非全無益處,當他將手掌重新覆在那個小洞上時,下意識的運用了吸收水膜帶來的熱力的方法。
多年溫養,已經讓莫南柯周身的經脈狀體達到最佳,當那個隔絕他和外界的水膜出現漏洞的時候,來自四面八方的靈力瘋狂向莫南柯涌來,卻只能經過那個孔洞,最終讓他吸收。這樣雖然看着是拖慢了他吸收靈力的速度,但是實際上卻是保護他的經脈不會被洶涌的靈力傷害到。
莫南柯毫無意識的吸收着四周的靈氣,溫養過多年的筋脈比尋常的修仙之人強了不知凡幾。不多時候,他便感覺到了體內的靈力接近飽和,而他身體裡一直以來壓抑着他的東西也彷彿已經是強弩之末,只待他一舉堪破。
周身的熱力越來越多,莫南柯只覺得自己彷彿泡在了溫泉之中。而那些瘋狂涌入他身體的靈力也按照既定的筋脈運行着,帶着他一遍一遍的記住那些運行路徑。
周遭的靈力已經稀薄,而水膜之中的靈力也所剩無幾。莫南柯深吸了一口氣,用力的開始推那個不知道他已經推了多少次的水膜。這一次和以往不同,還沒有等到他使出全力,眼前的水膜便應聲而碎了。
莫南柯有些呆愣的看着地上水膜的碎片漸漸融成水滴,最終消失不見。自由來臨的一瞬間,就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不真實。
第一次觀察水膜外的世界,莫南柯這才發現,他之前躺着的地方是一個棺木一樣的大盒子,周遭貼着硃砂描繪的各種符文,乍一看,還真的就像是爲禍世間的妖孽的封印之所。而這個大盒子放在一個山洞之中,洞口也有人誰下禁制,但是和莫南柯頭頂的水膜來講,山洞的禁制簡直就是幼兒水平。
將熟悉的“熱力”,也就是靈力集中在手上,莫南柯在山洞洞口的透明禁制上揮袖一劃,透明的禁制應聲而碎。莫南柯笑了笑,拍了拍根本沒有弄皺的衣服,一步一步的走出了山洞。
“是祖師爺!你們快看,那是祖師爺。”
當莫南柯剛跨出山洞,一個清脆的童音就在衆人靜默的環境下響起,一干身着道袍的年女老少先是都愣了一下,然後紛紛在莫南柯面前跪下,口中齊呼“恭迎祖師出關。”
莫南柯對衆人淡淡頷首,然後保持着一臉的高貴冷豔,其實……這個人已經完全困懵了。
#每一個一穿過來就被囚禁的漢子你傷不起#
#別人家的主角金手指大開,我家的穿越怎麼連個半殘的系統都不給我#
#現在這樣是要鬧哪樣啊?忽然跪倒一大片,是想嚇死幾個麼?#
鎮定的看着那羣身着統一道袍的男男女女,莫南柯默默在心裡淚流滿面。誰能出來告訴他,他到底穿成什麼了不得的人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