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嚇壞了吧。”他握住了我的手,他的手很暖,力氣很大。
我沒吱聲,想了想問:“你怎麼會過來?”這大半夜的,我不認爲他會是路過或者別的什麼原因。
他說:“住你隔壁的鄰居,是我的一個秘書。”
我去他的辦公室,他總裁辦旁邊是秘書辦,滿滿當當的坐了十幾個秘書和助理,有幾個是我面熟的,但不是所有人都熟悉,沒想到居然有一個成了我的鄰居。是該說他心思細膩,安排的妥當,還是說他心思深沉,不聲不響的安排人在我身邊呢。
“謝謝你,你又救了我一次。”我輕聲說。
他道:“無論何時,只要你需要,我會出現。”
“我跟胡興凡提分手了。”
他一怔,“所以他才這麼打你麼?”
“嗯。”我點頭。
“你受委屈了。”他溫柔的目光看着我,忽然俯下身來吻我。我下意識的,推開了他,“我累了,想睡會兒。”
他沒說話,起身出去了。
我在醫院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便出院了,穆沉言來接我的。他一路上什麼話都沒說,只是靜靜地開着車。
我在家裡靜養了一個星期,肚子上的傷口再次結痂了,身上的淤青也都好的七七八八了,期間胡興凡沒出現過,倒是穆沉言來看過我兩次,但我並不歡迎,他便也不再打擾。
週六天氣晴朗,我去了一趟墓地。我媽的墳前放了一束百合,應該是穆叔送來的。自穆叔回來之後,我跟他聯繫的不多,但也聽說他每天都會過來看我媽。
我跪在我媽墳前,看着墓碑上黑白色的照片,我紅了眼眶,哽咽着說:“媽,我做不到把他當成我的仇人,對不起。”
四下無聲,只有清淺的風聲,我在墓碑前跪了大概半個小時的樣子,起來的時候腿都麻了。
走出墓地,我開車去了穆沉言的住所。據說他搬了新家,現在住在新建的一個別墅區,我開車過去大概半個小時。
我站在他家門口的時候,莫名的緊張起來,心跳加速。我深吸了一口氣,做足了心理準備,才摁下了門鈴。
給我開門的是個傭人打扮的中年婦人,她不認得我,問道:“姑娘找誰?”
“我找穆沉言,他在嗎?”
“在的。”她點頭,側身讓出一條道來。
我上了二樓,看見穆沉言站在落地窗前,他穿了件白色的襯衣,身材頎長,右手端了一隻白色的咖啡杯,正看着窗外。
我走到他身後,他剛好轉頭,俊美的臉映進我的眼眸裡。一瞬間,之前準備好的所有說辭都忘了,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緊張的手心都出汗了。
他擱下咖啡杯,目光溫柔的看着我,“等你好久了。”
他知道我要來,一定也知道我要說些什麼,我竟熱淚盈眶了,什麼也說不出來,只是用力的抱着他精瘦的腰,臉靠在他滾燙的胸膛上,我能聽見他有力的心跳聲。
他輕撫我的長髮,低頭吻了下來,同樣的什麼都沒說,只是用力抱着我。我終於知道,真正的愛是無言的,不需要多說什麼,只要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能明白彼此的心思。
良久,我的心情平復了一點,他在我耳邊問:“那是願意跟我在一起了麼?”
我愣了一下,或許是之前兩端的經歷給我留下來了太深的心理陰影,我竟猶豫了。穆沉言大概懂我的心思,他說:“不着急,我等了這麼久,不在乎這幾天。”
我很感謝他,沒再給我什麼壓力,心情突然放鬆了一些,他陪我坐了會兒,問了關於張瑾的事情。
“如果真要逃的話,可能是出國了,不過警方那邊說沒有他的出境記錄,我也不太清楚他到底有沒有逃走,還是說用了假身份。”
對於這件事情,我依舊是一無所知,警方那邊的進度緩慢,又因爲跟胡興凡的矛盾,他那邊也不再過問此事,我這會兒也着急得很。
穆沉言說也有幫我留意過,有些許線索,但都很零碎。他又問了我那天晚上的情況,我給仔細的描述了一遍。
他沉思片刻,說:“如果張瑾真的愛你,也許會去你們曾經一起去過的地方,或者想去的地方。”
我覺得不可思議,但也覺得有些道理。他被困在和何芸莉的婚姻裡出不來,或許真會去我們一起去過的地方。
我仔細想了一下,跟張瑾在一起四年,似乎只一起出門過一次,那次是張瑾出差要去D市,我吵着鬧着跟着一起去的。不過過程還是挺愉快的,我記得當時他說過,等以後老了要跟我一起去那邊生活。
“我想去D市看看。”我說。
穆沉言點頭,“我陪你一起。”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我拒絕了他,他沒說話。可當我收拾好東西上了去往D市的飛機之後,卻發現他也在。
我疑惑:“你怎麼也在?”
“去D市出差。”他答道,嘴角微微上揚,格外迷人。
這個男人,總是行動告訴你他要什麼,從不需要多餘的語言,可我這心裡卻滋味萬千,他大概察覺到了我的情緒,道:“你不用有壓力,就當一起出去走走。”
我沒再說話,靠着睡了會兒。
到了D市之後,有人來機場接我們,是穆氏集團在這邊的子公司的負責人,姓王。他給我們安排了一個住所,是一棟兩層的小別墅,還算精緻。我住在樓上,穆沉言住在樓下。王總還告訴我已經安排人在打聽了,應該很快就有消息。
安頓好了之後,我跟穆沉言沒什麼事幹,就說出去走走。
D市這邊風景很好,是著名的旅遊勝地,不像東宜市那樣,這裡的生活節奏也很慢,可以養養花什麼的,我確實很喜歡這裡。
我和穆沉言一起去了景區,買了一張船票,準備遊湖。船上微風習習,我坐在船頭,看着一望無際的湖面,壓抑已久的心情放鬆了一些。轉頭之際,我發現穆沉言正看着我,目光專注。我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低了頭。
上岸之後,天色將晚,我提議在附近吃了晚飯再回去。穆沉言答應了,挑了一家當地的特色餐廳。
因爲是在景區,所以人很多,有些吵鬧。我跟他坐在靠角落的位置,點了菜之後耐心的等候。過了大概十分鐘的樣子,我的手機響了,是胡興凡打來的。
我跟胡興凡十來天沒聯繫了,我並不是很想接他的電話,給掛斷了,但是他又接着打來,我嫌他煩,只好接了。
“有什麼事?”我問。
電話那頭,胡興凡沉默了片刻,“你現在在哪,我到你家了,怎麼沒在?打電話到你公司,你也不在。”
“你到我家幹什麼?”
“我有些東西落在你這裡了,過來拿的。”
我覺得不對,在跟他鬧矛盾之後,我聯繫他的秘書過來,把他的東西都收拾走了,是我親自收拾的,爲了避免發生落下東西的情況,以後再有牽扯,我前前後後檢查過三四次,並沒有東西落下。
“你要是想見我就直說,不用找藉口的。”我毫不猶豫的揭穿了他。
他那頭安靜了一會兒,“是,我是想見你。我太想你了,滿腦子都是你,但是又害怕你不見我,所以才……酒酒對不起,我錯了,我不該你打你的,你原諒我,不要分手行不行?”
“胡興凡,有些事情我已經跟你解釋清楚了,是我對不起你,但我希望你能明白,感情這種東西是勉強不來的。”
“操,小爺這麼掏心掏肺的對你,你他媽轉身就爬上了穆沉言的牀?你他媽就是個婊子!”胡興凡瞬間又炸毛了,嘴裡的話很髒。
我嫌惡的皺起了眉頭,胡興凡那邊又說:“你現在在哪,小爺過去找你。”
“我這會兒在D市,不在東宜市,有什麼事就在電話裡說吧,沒什麼事的話我就掛了。”我態度冷淡,胡興凡罵了幾句,我裝作沒聽到的樣子,準備掛電話,穆沉言卻突然伸手,拿走了我的手機。
他對着電話那頭的胡興凡說:“溫酒現在跟我在一起,你不要再打擾她了。不然回到東宜市,倒黴的是你。”
胡興凡不知道說了什麼,餐館裡太吵,我聽不清楚,只聽見穆沉言說:“小子,在東宜市你還是收斂點,我不希望你再用任何污穢的言語來形容溫酒。”他的嗓音很冷,自帶威嚴,那個樣子就如同高高在上的帝王一樣。
穆沉言掛了電話,臉色並不好看,我把手機放進了包裡,問胡興凡說了些什麼,他沒有回答,可我不用想也能猜到,胡興凡肯定是在電話那頭罵我了。
這頓飯吃的很沉默,誰都沒說話。
*
翌日下午,王總聯繫了我們,說打聽到了一些消息,但不敢確認,把照片拿過來給我看。
我坐在沙發上,王總從公文包裡拿出來一個文件袋給我,我打開來,裡邊放了三張照片。第一張是單人照,只有一張側臉,但我完全可以肯定,那是張瑾,不會錯。
另外兩張上還有何芸莉的背影,我認的很清楚。我拿着照片的手都在顫抖,坐在我身旁的穆沉言握住了我的手腕,我這才漸漸鎮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