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驚了一下,說:“麗姐,你這算是畏罪潛逃嗎?”
她沉默了幾秒鐘,才低聲說:“酒酒,事情現在鬧得這麼大,警察都介入調查了,我肯定是逃不了的。我不想坐牢,只能這樣了。”
我不知道她該說什麼好,她那頭安靜了幾秒鐘,然後掛掉了電話,手機裡傳來的“嘟嘟”聲讓我覺得恍惚。
自那天之後,麗姐很久都沒有消息,我也不太敢聯繫她,怕給她惹來麻煩。後來穆沉言告訴我,麗姐臨走之前,把名下所有的財產包括酒吧都給了黃雁輝,自己帶了點現金就出國了。
我覺得這件事情怪怪的,可哪裡怪也說不上來。
不過酒吧在黃雁輝手底下,經營的也不錯。我去過一次,想了解下麗姐的情況,他也不肯告訴我,說他自己也不知道,讓我別多問。
之後便沒再去過,一直經營着自己的小花店。花店開了有一段時間了,積累了一些固定的客戶羣,總算是明朗起來,開始有些收入了。
胡興凡來過我花店一次,他說我跟辛枝長的像,會讓我看清穆沉言的真面目,讓我知道穆沉言並不是真的愛我,我只是辛枝的替代品而已。
聽到這話的時候我慌了一下,又覺得他在說胡話,所以很不客氣的把他給趕走了。之後沒多久就聽說胡興凡在東宜市開了家新公司,他確實是有些能力的,不然也不可能管理曾經的胡氏那麼長時間,更不可能在穆氏的壓力之下成立新的公司。
幾個月之後,我爸的忌日,我回到了嵐寧縣,穆沉言因爲有很重要的工作去了國外,不能陪我一起。
很久沒有回來,嵐寧縣的變化也挺大的,聽說在開發旅遊項目,發展的還不錯。
祭拜完我爸,我在鄉下住了幾天,鄉下空氣好,住的極舒適。偶爾有鄰居過來串門,可比住在城市裡的別墅裡有人氣多了。
這天晚上,王姨過來看我,偶然提到了蘇曼。以前蘇曼也是住在這邊的,跟我們是鄰居,王姨也是認識她的,王姨說她最近幾年都沒消息,有時候她爸媽也聯繫不上,不過最近聽說她回來了,似乎是生病了,在家裡休養。
蘇曼開在東宜市的那家餐廳,一直正常經營,沒聽說她的近況,竟然是生病了?
我聽了很驚訝,“王姨,那你知道她生的是什麼病嗎?”
王姨搖頭,“我也是聽別人說說的,好像是在國外治療的,剛回來沒幾天。我心想着,我跟她媽媽也挺熟的,想去看看她,沒想到人都沒見到,說是會傳染,不能見人。”
第二天我抽了個空,去了蘇曼家裡。
她媽媽認識我,笑着把我迎了進去,給我倒了杯熱茶。
“酒酒,我都有好些年沒見過你了,變化真大啊,快認不出來了。”蘇母笑着說道,“今天來是有什麼事嗎?”
“阿姨,我聽說蘇曼生病了,想來看看她,不知道她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我這麼一說,蘇母倒變的支支吾吾起來,“你是從哪裡聽來的?”
“我聽鄰居說的。”
蘇母忍不住嘀咕,“這些人也真是的,一點小事還到處說,恨不得整個嵐寧縣的人都知道。”
老家這小地方確實是,人不多,出點事情很快就會傳開,家家戶戶都知道。
我又道:“是真的嗎?我想看看她,畢竟我們這麼多年的朋友了。”話是假的,我跟蘇曼之間早就沒了情分,但想看她的心是真的。我想看看,她到底要搞什麼。
蘇母的笑意變的僵硬,她道:“曼曼她確實身體不太好,在休養當中,不過她不方便見人,以後等她身體好了,你再看她。”
“她是生了什麼病?”我追問。
蘇母搖搖頭,“我不好說。說真的,酒酒,曼曼在外邊這段時間變化挺大的,我也想讓你看看她,幫我勸勸她。但是……她自己不願意告訴旁人,更不能見人,我也不好說。對不起了,你先回去吧。”
她話音剛落下,我就聽見樓上傳來了蘇曼的聲音,“媽,誰啊?”
蘇母一驚,說:“沒人。”
“哦,一些不熟的人你別讓他們進家門,也別到處說我生病了,到時候搞的嵐寧縣的人都知道了就麻煩了。”
蘇母看看我,疾步跑上了樓,神秘兮兮的,像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樣。
她上了樓之後,我也悄悄跟了上去。
蘇母在樓上跟蘇曼小聲說話,聽不清楚,她背對着我沒注意到,但蘇曼看到了我,她驚訝的說:“媽,溫酒在這裡,你跟我說沒人?”
我震驚的看着蘇曼,要不是她的聲音沒變,我都不敢認眼前的人是蘇曼。她整個人臉浮腫,像個大頭娃娃一樣,嚇人又有些搞笑。
蘇母轉身,道:“溫酒也不是外人,是你二十多年的好朋友了。”
她這麼說,看來還不知道我跟蘇曼早就已經鬧掰了。我道:“是啊曼曼,聽說你生病了,特意過來看你的,怎麼不願意見我?你的臉是怎麼了?我差點認不出你,這是得了什麼病?”
蘇曼很害怕見我的樣子,低了頭轉身往房間走,我快步上去攔住了她,“你怎麼了這是?生了這麼嚴重的病,怎麼也不說一聲?”
蘇曼不耐煩的瞪了我一眼,對蘇母說:“媽,你先下去吧,我跟溫酒有話說。”
蘇母也沒多話,默默下了樓。她離開之後,我笑了一聲,蘇曼沉默着走進了臥室裡,我進去之後反手關上了門,倚在門後說:“蘇曼我也沒想到,你居然去整容,把自己弄的這麼狼狽。”
蘇曼哼了一聲,“你知道我是照着誰的臉整的麼?”
我細想了片刻,不確定的說:“辛枝?”
“算你聰明,果然跟以前不一樣了。”
我聯想到之前胡興凡跟我說過的話,忍不住皺眉,“是胡興凡讓你這麼做的?蘇曼,你真是蠢。你整的再像,也成不了辛枝。”
蘇曼愣了一下,“不試一下怎麼知道呢?你也看到了,上回穆沉言可是追了我一路的。”
她的神色變的得意起來,想起上次的事情,我心裡仍然很不舒服,看着她的臉,恨不得立馬毀了。
“溫酒,你應該也想知道,辛枝和你,穆沉言更在意哪一個吧。”
蘇曼說中了我的心思,我也想知道,如果辛枝還活着,我和辛枝穆沉言會選哪一個。
“過陣子就讓你看看。”蘇曼得意洋洋的說。
我打量着她,她臉上的浮腫還很厲害,消腫之後真的跟辛枝一樣?她能成爲辛枝?騙得過穆沉言?
我心裡的疑慮太多了,頃刻間亂成一團,我什麼也沒有說,轉身走了。
在嵐寧縣待了四天之後,穆沉言出差回來,下了飛機之後就立即來了嵐寧縣,說是來接我回去。
我跟穆沉言已經好幾天沒見了,體會到了小別勝新婚的感覺。他說這次出差回來給自己放了幾天假,想陪我在嵐寧縣住幾天。
穆沉言找了個機會,又跟我提了扯證的事情。他平常不太愛說這些的,上次打算領證,雖然是水到渠成,但也還是我提的。這次他提,我卻猶豫了。
我想到了蘇曼,說道:“咱們現在這樣不好嗎?”
“不好。”他說。
我張了張嘴,頓時語塞了。想了想說:“再等等吧,我這段時間可能忙。”
他坐在我身邊來,深邃的眼看着我,“酒酒,你變了。不願跟我領證就直說,何必找藉口,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不是不願意,而是想再等等,等蘇曼的臉好了,考驗考驗他。我是存了不能說的私心的,對上他的眸光,心一抖,慌了起來。
他沉默的看着我,那眼神彷彿能洞穿一切,我心砰砰跳,再也坐不住,站起來往廚房走,說道:“我去準備晚飯吧。”
*
在嵐寧縣待了三天之後,我和穆沉言一起回到了東宜市。在我拒絕他之後,他表面上沒有說什麼,但我看的出來,心裡還是介意的。
我等的也是煎熬,回到東宜市之後沒忍住又去看了辛枝的父親。他還記得我,見了我之後對我很客氣,問了我不少問題,還送了我一些養生的中草藥。
他給我的感覺太像我爸了,我很喜歡他,之後我便頻繁去看他,一個星期去兩次左右。當然,這一切都是揹着穆沉言偷偷進行的。
但我沒想到,穆沉言還是發現了。
那天週末,我提前打烊了花店,開車去了襄臺村,一路上都沒發現有車跟在我後邊,也是大意了。直到到了辛父的藥田,還是辛父發現穆沉言跟在我後邊的。
他正在除草,見到辛父見到他之後立馬掄起了鋤頭。我還沒弄清楚什麼情況,轉頭一看,就見穆沉言站在我身後。
“你這畜生來幹什麼?快滾!”辛父氣的臉紅脖子粗。
我也有些氣,怒道:“你幹嘛跟蹤我?”
“跟你好幾次了。”他輕描淡寫的說,“爲什麼瞞着我?”
“你沒問,我覺得也沒什麼好說的,又不是什麼大事。”我的回答也是不痛不癢。
“你們認識?”辛父瞪圓了眼睛看我。
我不知道怎麼說,穆沉言在旁低聲道:“這是我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