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以爲自己快死掉的時候,又有人走進了病房裡。摁在我臉上的枕頭突然鬆了,我聽見一個男人痛苦的哀嚎。
新鮮的空氣涌進我的肺裡,我如同渴水的魚兒,用力的呼吸。
那人一直痛苦的慘叫,我緩了一會兒功夫,開了房間裡的燈。燈光瞬間亮起來,刺痛了我的眼睛,我伸手擋了擋,片刻後才習慣了。
病房裡,穆沉言的把那個男人揍趴在地上,一直逼問他是誰做的。他不肯說,一直求饒,說自己是糊塗了。
穆沉言惡狠狠的掐着那人的脖子,那樣子實在太嚇人了,我真怕他會真的要了他的命,說道:“穆沉言,你冷靜點,先報警再說吧,等警察來,讓警察調查。”
他這才冷靜了幾分,鬆開了他的脖子,男人連續咳嗽了幾聲,從地上起來,伺機想要逃跑,但被穆沉言給攔住了。
穆沉言擡起膝蓋,狠狠的頂在他的小腹,警告道:“被他媽想跑,老子廢了你!”
他疼的大喊,驚動了醫院的值班醫生和護士。
醫生和護士涌進了病房裡,也嚇了一跳,立馬問是怎麼了。
我解釋了一下,醫生得知情況跟,給我做了個檢查,所幸沒有什麼大礙。
穆沉言報了警,警察來的很快,大致瞭解了下情況,就把人帶到了警局。
病房裡空了下來,我和穆沉言四目相對,我舔了舔脣,問:“這幾天你幹什麼去了?”
“把一些手續辦了,等你康復,就準備出國了。”
“公司給穆叔了?”
“暫時還沒有,有些方面還沒談妥。你放心,我不會讓自己吃虧的。”他坐在牀邊,握住了我的手,“酒寶,對不起,總是讓你身處在危險當中。”
我反握住他的手,說:“爲了你,我覺得都值得。穆沉言,你千萬別讓我失望。”
“好。”他回答迅速且語氣堅定。
他的話於我來說是個定心丸,我放心了許多。
穆沉言在醫院陪了我一夜,到了白天也沒有走,一直在醫院。
上午他接了個電話,是警局打來的。
被送到警局的那個歹徒,第二天就有了調查結果。警察說那人曾經在我的花店裡訂過花,每個星期都有一束,送給她的女朋友。但有一回不小心送錯了花,她的女朋友不高興了,跟他鬧分手。
這麼一說,我倒是有些印象了。
那會兒是小范剛來店裡工作,對於業務還不熟悉,所以不小心送錯了。那個男人就一直打電話過來投訴,要求賠償。因爲錯在我們,所以我給了賠償,也親自道歉了。但對方還是糾纏不清,說賠償的太少了,並不滿意。
當時並未聽說他的女朋友鬧分手,只是一直威脅我們索要高額的賠償費,當時我就不樂意了,沒有搭理他,也再也不做這個人的生意了,他還來店裡鬧過一次,不過被我趕走了。
我沒想到,這個人居然對我懷恨在心,想要對我下殺手?
可仔細一想,我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爲什麼那麼久的事情,他不早點來,偏偏是這個時候。我覺得這個不過是表面上的藉口,很有可能是有人指使的。
我第一個想到的是胡興凡,但很快又否定了。如果他想我死,就不會把我從蘇曼手底下救走。蘇曼倒是有可能,不過她現在在國外恢復他的臉,也不太可能,那就是穆信榮了。
他有這個手段,也有這個實力。
穆叔已經不是第一次想要我的命了,他的手段狠厲,真是無孔不入,或許以後的危險會更多。
想到這裡的時候,我心裡打了個寒顫,擡頭看向了正在給我削蘋果的穆沉言。
他顯然也想到了,說:“這次是我疏忽了,我以爲我半夜來看你,沒有人發現的。不過以後不會了,穆信榮還想要公司,這段時間他會安分的。”
他話音剛落下,就有人衝進了病房裡,風風火火的。
我定睛一看,竟然是多日沒見的胡興凡。
他一把揪住了穆沉言的衣襟,“姓穆的,你他媽沒本事保護好溫酒,就把她還給我!小爺就算拼了老命,也不會讓她受這種委屈!”
穆沉言陰沉着臉色,始終沒有說一句話,我急道:“胡興凡你幹什麼?趕緊鬆開他!”
“溫酒,這就是你看上的男人!他都保護不了你,你究竟喜歡他什麼?”
我不知道我喜歡他什麼,但他身上沒有什麼是我不喜歡的。
“胡興凡,我們的事情不用你管。”我也沒什麼好說的,有時候覺得他固執又討人嫌,總是時不時的出現,給我製造些麻煩。
“操,不讓小爺管,小爺非要管!好歹你也是我的前女友,怎麼就不能管了?”
說起這個之後,穆沉言頓時就怒了,給了胡興凡一拳頭。
眼看着他們兩個又要動手,我急忙阻止了,“好了,我想休息了,你們都出去,別煩我。”
穆沉言站着,動也沒動,胡興凡也是,好像沒聽見我的話一樣。
“你們聽不見麼?我說我累了,想要休息了,你們出去吧。”
“你休息,我在這陪着你。”穆沉言坐在病牀邊,目光柔和的看着我。
“我也陪你。”胡興凡坐在了病牀的另一邊。
兩個人這麼較勁,真是好氣又好笑。
“穆沉言你出去吧,我跟胡興凡說幾句話。”
我知道沒有人可以說通胡興凡,包括我也是,但也似乎只有我能。
穆沉言眯了眯眸子,猶豫了十幾秒,才緩緩走了出去。
他一走,胡興凡就開始不安分,抓住了我的手,我立馬抽了回來,說:“胡興凡,我告訴你件事情。等我出院了,就會跟穆沉言一起出國。你曾經想要一起跟我過的安逸生活,我將在國外和穆沉言一起享受。”
我知道自己的話很傷人,可不傷不行,只有這樣他才能死心。
胡興凡看着我,那表情很受傷,很惹人心疼。我扭過頭,不去看他。
他顫抖着聲音說:“溫酒,你說的是真的嗎?”
“是的。”我毫不猶豫的回答。
“哦,我知道了。”胡興凡點頭,“我不會讓你們出國的,不管如何。”
“胡興凡!”我覺得他不可理喻,“你能不能不要這樣固執?你不覺得這樣的自己很可笑嗎?就不能活的瀟灑一點嗎?”
“我也想,可是我做不到。我是覺得自己很可笑,可沒了你,我覺得自己會更加可笑,因爲那樣我連自己活着的理由都沒有。”他說的極其認真,像個成熟的大人。
其實我也漸漸發現,經歷了這麼多,他身上的一些稚氣已經漸漸褪去,變的成熟穩重了很多。
“胡興凡,你別瞎折騰了。就算是辛枝,也阻止不了我跟穆沉言。而且,穆沉言也已經知道那個辛枝是蘇曼假扮的。”
他搖頭,“有辦法的,一定會有辦法的。”
我皺起了眉頭,“我不想瞞着你,所以才告訴你這一切。我不希望你來阻止我,你也阻止不了。胡興凡,好好經營自己的公司,過自己的生活。等我和穆沉言出國了,在東宜市沒人再敢攔着你,這樣不好嗎?”
“不好。如果你不在,我掙再多的錢,有再高的社會地位,都覺的沒什麼意思。”
我聳了聳肩膀,無奈的說:“算了,你愛咋樣就咋樣吧,我真的累了,想要休息。”
我把自己悶在被子裡,過了一會兒胡興凡就走了,接着穆沉言走進來,他問我和胡興凡說了什麼。這兩個人實在讓我感覺累得慌,我假裝睡着了,沒有回答。
*
我積極配合醫生治療,能下地之後,每天都堅持康復訓練,很快就能出院了。
我出院的時候穆沉言來接我的,最近東宜市的媒體有不少關於他的報道,都說他和穆信榮父子兩在爭奪公司,大部分都是關於他的負面報道,他現在承受的壓力很大,整個人憔悴了很多。
他把我扶上了車,又把一些行李放進後備箱,才坐上駕駛位。
我坐在副駕駛看着他削瘦的臉,頓時心疼不已,說道:“穆沉言,以前我覺得你放棄公司太可惜了。可現在看見你這樣,我寧願你放棄。就算什麼都沒有也沒有關係,我們手腳健全,完全可以靠自己重新努力的。”
“我只是不甘心。”他的嗓音沙啞。
不甘心,這種東西有時候確實致命。
因爲我還完全康復,所以出院之後暫時沒有去花店裡幫忙,還是住在租的房子裡。穆沉言說讓我搬過去跟他一起住,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堅持什麼,居然拒絕了他,但他卻死皮賴臉的每天都來我這兒,趕都趕不走。
小范來過幾次,給我送花,被穆沉言抓了個正着,因爲這事兒他還想教訓小范,不過最後被我制止了,我也跟小范說明了,今生非穆沉言不嫁。
事後穆沉言還開玩笑似的跟我說,說我好像比較容易吸引比我年紀小的,卻偏偏看上他這個比較老的。
我覺得奇怪,爲什麼有年輕的不要,非要他這個比較老的呢。可感情這種東西,有時候真是連自己都控制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