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興凡拿出手機,翻出了那張照片,我接過來仔細看了看。
照片是隔着車窗玻璃拍的,有些黑暗,但還是能看見車裡的人的。那人閉着眼睛,而那英俊又帶着病態的五官,我是不會認錯的,那人就是穆沉言!
“是在哪個服務區?”我激動了起來,“開車的人是誰?有車牌號嗎?”
胡興凡搖頭,“蘭寧高速上的章成服務區。那人是無意發現車上的人是穆沉言的,你也知道,穆沉言在東宜市,是很有名的企業家,他也想認識認識,所以才拍了這張照片,但沒有留其他的線索。”
“那怎麼辦?”我一時之間有些懵,不知道該如何做。
“我已經派人去那個服務區了,應該很快就會回信。但已經是一個星期之前的事情了,你也別太抱有希望。”
我點頭,“我知道,謝謝你。”
“那你先吃飯吧,別餓着。”
有些關於穆沉言的消息了,我似乎又看到了消息,吃飯似乎吃的也安心些了。
可從那天之後,胡興凡更加頻繁的聯繫我,每次都很關心我。我知道他一直喜歡我,沒有忘記過我,也刻意保持距離。
但他時常來我辦公室,還是對我造成了一些困擾,不少員工都說我是趁穆沉言病着,和胡興凡出軌了。他們有些話說的難聽,我聽了影響心情,訓斥過一番。雖然他們表面上是認錯了,但我知道,私底下他們依然是在討論,甚至有人說是我故意害了穆沉言,爲的就是他的財產。
越說越離譜,我聽見之後氣的不輕,差點當場又發火了。我深吸了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我不能去理會這麼流言蜚語,不然那些八卦的人會越發來勁兒。
這天我下班,胡興凡在公司樓下接我。我沒打算上車,但他降下車窗喊我,我只好走過去。
“一起吃個晚飯吧?”他笑着看我,滿眼的期待。
那期待的眼神,我真的不忍心傷害,但我也不好在穆沉言不見的時候,跟他有過多的來往,更重要的是,不能讓別人覺得我是那種不忠的人。
我說:“算了,我要回去陪暖暖。”
他道:“吃完晚飯回去也不遲。”
我輕輕嘆氣,說:“胡興凡,我知道你在想什麼。穆沉言不在,我不會做任何對他不忠的事情,也不會做讓他生氣的事情。所以,你放棄吧。如果是因爲我找你幫忙,所以你想趁虛而入的話。那麼,我不想要你幫忙了。”
他的臉色拉了下來,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
他的話停住了,我忍不住想笑,“你看,你自己也想不出什麼好的理由吧。”
胡興凡緊握着方向盤,臉色難看,說:“是,我總想着能有那麼一天,把你吃到嘴裡。畢竟,你以前也是我的女朋友,我想有一天你也會發現我的好。”
“我不會做任何對不起他的事情。”我的語氣堅定,他點頭,“行,我知道了。我不會再打擾你了,但還是會幫你的。”
我以爲他不會再幫我的,畢竟他也是有目的的不是。可說的話,讓我出乎意料。
“溫酒,我想讓你過的好。”他用一種很認真的眼神看着我,“之所以在這個時候頻繁聯繫你,其實最主要的原因還是,穆沉言不在你身邊,沒法保護你,給你安全感,我想在你身邊,你累的時候能靠一下。”
我深吸了一口氣,“不管什麼原因,我們這個時候不好頻繁聯繫。”
“我明白。”他點頭,沒再多話,發動車子離開了。
我回到家裡的時候,暖暖在等我,她最近開始學走路了,見到我之後就往我這邊走,但沒走兩步就摔了,幸好地上鋪着泡沫的墊子,她沒摔疼。
工作一天也挺累的,看到她之後也放鬆一些,但心裡擔心穆沉言,沒辦法完全放鬆下來。
入了夜之後,我沒有睡意,坐在陽臺上乘涼。
這幾天白天很熱,倒是夜裡有風,涼風陣陣吹的人很舒暢。
我坐在搖椅上,看着窗外的夜色,我忍不住又是嘆氣。總愛嘆氣,似乎只有這樣纔會舒服一些。
擺在陽臺上的幾盆多肉,保姆沒能照顧好,再加上天氣炎熱,竟然枯死了一盆。以前很愛打理這些花草的,再忙也會抽空,但自從穆沉言出事,就沒時間了,我的生活果然是一團糟。
我打開手機,屏幕的亮光有些刺眼,翻看了下相冊,裡邊還有很多我們一家三口的日常,我看着看着,眼淚就情不自禁的流了下來。
我不敢再往下看,怕這眼淚會一發不可收拾。我關掉手機,閉目養神。
片刻後,手機震動了起來,是有電話進來,這大半夜的打電話給我,一定是有急事,我立即拿起了手機。
是胡興凡打來的電話,我接聽了,急忙問道,“喂,是有消息了嗎?”
那頭沉默了十幾秒,才傳來一個沙啞的聲音,“酒寶,是我。”
我騰一下從椅子上起來,就那麼筆直的站着,耳邊環繞的全是那個聲音。
雖然沙啞,但我不會聽錯,那個聲音就是穆沉言!
他醒了!
他醒了嗎?
什麼時候醒的?
我激動的什麼話都說不出來,捂着嘴哭了出來。
“酒寶,我是穆沉言。”他又說,“我醒了,我想見你。”
簡單的兩句話,足以讓我激動的不能自已。
“好!你在哪裡?”我渾身都在顫抖着,連聲音也是。
“我也不清楚,讓胡興凡把地址給你。”
他把手機給了胡興凡,他報了個地址給我,挺陌生的,沒有去過,但似乎在東宜市。
我掛了電話,立即開車出去了。
車上有導航,我跟着導航開了四十多分鐘纔到那個地方。
是個黑漆漆的小房子,只有一個單間。門口停了兩輛車,還站了個人,裡邊有燈光亮着。
我走到門口,站崗的那個人看了我一眼,然後一腳踢開門。
那瞬間,我突然就緊張了起來,心臟砰砰砰的跳,看都不敢看一眼。良久,我聽見裡邊有動靜,悄悄擡頭看了一眼。
很小的單間裡,擺了一張很窄的牀,一張小木桌和一張竹椅,相當簡陋。
胡興凡站在燈下邊,整個人都亮着,而在我看來,更耀眼的是他身後的人。
穆沉言坐在一張竹椅上,臉上還帶着病態,他也正看我,那眉宇間似有萬水千山。
胡興凡拿起一邊的外套,往外走,說:“你們聊,我先走了。”
他從我身旁路過,和那個站崗的人一起走了。而我站在門口,許久都沒邁動步伐。
他輕抿了一口茶水,朝我招招手,“酒寶,進來。”臉上掛着清淺的笑意,最爲戳人心扉。
他站起來,朝我張開雙臂,我大步走進去,什麼也沒有說,撲進了他懷裡,抱的很用力。
誰都沒說話,只是靜靜的抱着彼此,感受着彼此的溫度。
他不知道,我等這個擁抱,等了很久很久。此時得到,終於讓一切等待都是值得的。
“穆沉言,我以爲你……”我哭了,嗓音哽咽。
“噓——別說話。”他輕聲道。
我不再說話,他抱我抱了好久,好用力好用力。
“我可以說話了嗎?”我輕聲問。
他笑出了聲,“可以。”
“我好想你。”我擡頭看他,對上他那雙漆黑的眸子,“我還以爲你……”
“以爲我什麼?以爲我死了?”他露出些許笑意,但很快又凝結了,“我怎麼捨得扔下你不管。我不會死的,除非你不在。”
我眼淚唰唰的流,他用指腹擦掉我臉上的淚水,溫柔的說:“別哭,我不想我的女人爲了我哭泣。”
我吸吸鼻子,“好,我不哭,我不哭。”
胡亂的擦掉眼淚,又急忙問,“你什麼時候醒過來的?怎麼會在這裡?是誰帶你過來的?”
“好幾天了。”他答道。
“你是怎麼醒過來的?”我又追問。
他回憶了一會兒,說:“我昏迷的時候,總覺得有人在我身邊,跟我說話,我想睜開眼睛看她,可卻沒有力氣。那幾天我再聽不見那個聲音,就感覺很難受,漸漸的就醒了過來。醒來的時候,就被關在這個小房間裡。”
“是胡興凡找到你的?他怎麼找到你的?他說在高速的服務區見到過你,怎麼你還在東宜市?”
穆沉言露出無奈的小意思,搖頭說:“酒寶,不要問我這麼多問題。我現在也不太瞭解發生了什麼。”
“那你跟我說說,你這幾天是怎麼度過的。”我急道。
“好。”他點頭,用溫柔的眼神看我,“這幾天我醒過來,每天都有人給我送飯,但每天送飯的人都不一樣,我也想過套他們的話,但他們什麼都不說。我不知道是誰把我帶過來的,開始還以爲是你,但仔細想想你不會。後來,就是你看到的,今天晚上我準備休息的時候,胡興凡突然帶人過來。他說是你找他幫忙,他花了好大的力氣才找到我的。”
這麼說,這其中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弄清楚。他爲什麼還在東宜市,難道上高速只是爲了掩人耳目,讓我覺得他是去了外地?胡興凡又是怎麼找到的?又是誰把穆沉言帶走的,爲什麼到現在還沒有一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