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我死死的抓着門框不肯走,但最後還是被胡興凡拉走了。
他把我塞進車裡,車速開的飛快,很快就到了他住的地方。車上我幾次威脅他要跳車,他卻無動於衷,甚至說如果我想讓暖暖沒有媽媽,就儘管跳車。
爲了暖暖和我愛的人,我當然不會這麼衝動,他也是吃準了我這一點,所以才如此有底氣。
車停了之後,我不肯下車,胡興凡硬是把我拉了下來。我扯着嗓子喊,可他住的這地方人少空曠,我喊了半天都沒個人。
我哭着說:“胡興凡,求你了,你讓我回去吧!暖暖還在家裡,她不能沒有我啊!”
“穆沉言他媽的都不攔着,就是不要你了,你還回去幹什麼?一會兒小爺去把暖暖接過來,別他媽回去了。”胡興凡的話深深刺痛了我。
穆沉言那無動於衷的樣子,仍然在我眼前回放。
我搖着頭,“不會的,你放我回去。就算他不要我了,我也不會跟着你。”
“屁,難道還有別的男人願意接盤?”胡興凡惱火,嘴裡罵罵咧咧的,“小爺也不願意接盤,但小爺看你可憐,收留你幾天。”
“誰他媽要你收留。”我冷着臉,握緊了拳頭。他道:“我去接暖暖,等我!”
沒有多廢話,他摔門而出。我想趁他不在的時候走,卻發現他把門給鎖了,根本就出不去,我急的跳腳。
他很快就回來了,把暖暖抱來了,暖暖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咯咯的笑着,看上去非常高興。我把暖暖抱過來,他又拖了兩個行李箱進來,裡邊放着的一些是我的衣服,更多的是暖暖的東西。
穆沉言竟然能讓他把暖暖接過來,還收拾了行李,我忽然意識到事情可能沒那麼簡單。我慌慌張張的拿出手機,給他打了電話。
打了一遍沒有人接,我就接着打第二遍第三遍……他終於接通,我急道:“穆沉言你告訴我,是不是有什麼瞞着我?是不是故意把我推開?”
他沉默着,我又道:“是不是跟姨娘的死有關?她不是意外墜樓?”
姨娘走的太突然了,我也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可又想不出什麼來,而穆沉言的舉動,讓我加深了這個懷疑。
他安靜了很久才說:“我懷疑是穆信榮。你還記得姨娘說過,她在菜市場遇見了穆信榮,被他弄傷了膝蓋的事情嗎?”
“我記得。”我也想過這個可能,但真的覺得荒誕,畢竟姨娘跟他的恩怨,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他應該不至於記到現在的。
“他還沒有放下當年的事情。”穆沉言的語氣肯定,“如果已經放下了,就不會剛見面就弄傷了她。”
這麼一說,我覺得在理。穆信榮確實還沒有放下,所以就蓄意謀殺嗎?可是,他又是怎麼做到不漏痕跡的?
“雖然今天來的警察說了,法醫初步鑑定是意外墜樓。但要是再深一步呢?就算這件事情,我們可以撇清關係,但以後呢?溫酒,我現在真的不敢把你留在我身邊涉險。”
聽他這麼說,我明白他的心思,可他已經不是第一次這麼做了。我哽咽着說:“以前我跟你說過,無論遇到什麼,我都想在你身邊,就算是危險,我們也一起承擔,你也答應我了,爲什麼還要把我推開?”
“現在不一樣了,酒寶。我們還有暖暖。”
他聲音很溫柔,我心裡某個地方被戳中,突然就軟了下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你就不怕我跟胡興凡……”
“不怕。我知道你不會。”他那樣自信,自信的讓我有些生氣。
我沒吱聲,他又道:“好好在那邊待着,等這件事情過去了,我去接你回來。”
這個時候,一直在旁邊聽電話的胡興凡忽然怒了,把我手機搶了過去,對着穆沉言吼,“他媽的,你把小爺當空氣嗎?你把老婆孩子扔到我這裡來,就別想帶走了!”
他不給穆沉言說話的機會,說完就直接掛斷了。
他氣的摔手機,屏幕都裂了。上次家裡火災,我的手機沒拿出來,這手機纔剛用了沒多久,他就給摔壞了屏幕。我急的罵人:“你他媽的,我剛買的手機,你就摔了?有病啊?”
“對,我就是有病!小爺腦子有坑他媽的喜歡一個有夫之婦。”
我冷笑出聲,“那你他媽的摔我手機幹什麼?”我站起來,抱着暖暖,輕輕踢了腳旁邊擺着的行李箱,“幫我拿行李,送我回家。”
“呸!到我這裡還想走?”
“你確定要跟我住在同一個屋檐下?我懷孕那段時間,還沒住夠?”
“確定。”
他用堅定的眼神看我,我道:“你不怕別人說閒話,我還怕呢,趕緊的,幫我拿行李。那要不然你來抱着暖暖,我來拿行李。”
“穆沉言不會留下你的。”他坐在沙發上不動,眼神略無奈。
我說:“我自己名下有套房子,我去那裡住,不需要任何人收留我。”
他舔了舔脣,想了片刻,說:“行吧。小爺也不想犯賤把你留下了。”
我自己那套房子雖然不大,但關鍵時候似乎作用還挺大的。我和暖暖搬了進去,因爲很久沒有人過來住,落了不少灰,我收拾了一下午才收拾好。
晚上我聯繫了穆沉言,他有些不高興。因爲把我留在身邊,他是害怕穆信榮會對我下手,所以把我推到胡興凡身邊,讓他來保護我。可我現在一個人住,還不如在他身邊安全些。
他責怪了我。我說:“穆沉言,你把我往他身邊推,有沒有想過我願不願意?我是寧願一個人住,也不想跟他一塊兒。你這麼做,我甚至都懷疑,你心裡有沒有我。你怎麼能把我推到一個喜歡了我那麼多年的男人身邊?你久真的一點都不害怕嗎?”
“酒寶,我害怕。”他低聲說,“但我更害怕,你像姨娘一樣,突然的永遠的離開我。”
想到姨娘的死,我還是覺得無法接受,那麼活生生的一個人,就這麼離開了。穆信榮澤怎麼能這麼喪心病狂?那麼多年前的事情了,他竟然嫉恨到現在,非殺人不可?而且還做的那麼天衣無縫,他究竟是怎麼才能做到的?
法醫的正式鑑定結果很快就出來了,確定是墜樓死亡沒錯。且有心理學專家,根據我對她平常的描述,推測出來她可能是因爲丈夫過世,欠下鉅額債務,所以有抑鬱傾向。死亡原因系自殺。
雖然有幾次發現姨娘偷偷抹淚,也跟我說過有個心病,就是欠了很多債務。我提出要替她償還的時候,她還拒絕了。我完全沒有發現她有抑鬱的傾向,可心理學專家告訴我,這方面的普及太少,很多人都不知道有抑鬱症這種心理疾病,所以自己得了也意識不到。
我心裡五味雜陳,但最後還是決定相信警察的調查結果,或許是自己和穆沉言想多了也說不定,把自己的想法跟他說了,他讓我先不要急着相信,或許有隱藏的更深的沒有浮出水面。
他比我謹慎的多,我決定聽他的,再等等看。
姨娘的遺體很快就被火化了,下葬的那天我沒有過去,穆沉言不許我去,他讓我這段時間越少露面越好。
可我還是想去祭拜她,我不能不送送她。
想了很久,我還是一個人去了墓地,怕穆沉言生氣,所以沒有告訴他。
已經入了深秋,天氣很涼了,我穿了件厚厚的外套,提着祭品到了墓地。是個陰天,墓地裡更顯的有些陰森恐怖。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嚇自己,只覺得渾身汗毛直立,脊背發涼。
我不敢久留,祭拜完之後就匆匆離開。
我是自己開車的,回去的路上我發現自己被尾隨了。我心想或許是我想多了,可我隨意的繞了一大圈之後,那輛車還跟在我後邊不遠不近的距離,我就有些害怕了。
想到這樣的事情穆沉言也幹過,我以爲是他,可又不是他的車,心想他是不是又換車了,還特意打了電話給他,他卻自己這會兒人在公司。
我頓時慌了,顫抖着聲音問,“那要怎麼辦?我一直被他跟着,都不敢回家了。”
“我不是跟你說過,讓你不要出門,你怎麼不聽?”
我說:“姨娘挺可憐的,沒有孩子,又死的這麼突然,我想去送送她。”
“你不要停車,在市區轉,往人多的地方去,我現在往你那邊趕。”他冷靜的安排,我的心也漸漸穩定下來。
掛了電話之後,我一直在市區轉,可這個時候卻出了問題,車沒油了。我被迫把車停在了路邊,進了一家商場。
商場里人很多,我心想進了裡邊,很快就會被人流淹沒,估計追不上了。但還是警惕的,我找了家人多的餐廳坐下來。
一會兒就有服務員過來問我要點什麼,我哪有什麼心情吃東西,只點了杯飲料。
我拿出手機,在微信上給穆沉言發了消息,把我現在的位置發給了他,他給我回消息說十分鐘內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