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林初曉窩在傅孟軒懷裡,摟着他的腰,呼吸平穩,好像已經沉沉入睡,傅孟軒將她的手放到一邊,躡手躡腳地走下牀去……
“你要去哪?”林初曉出乎意料的問話讓他的身體倏地僵住了。
“我起個夜都能把你吵醒。”傅孟軒抱歉地摸摸她的頭。
林初曉從牀上撐起上半身,認真地看着傅孟軒:“你要去救夏月兒,對不對?”
傅孟軒哈哈大笑:“你瘋了吧,我去救那個女人幹嘛?”
“是啊,我也覺得奇怪,你去救那個女人幹嘛!”林初曉皺緊眉頭:“你是不是……真的心裡放不下她?”
“你別瞎猜!”傅孟軒惱火地瞪了林初曉一眼:“什麼有的沒的,你疑心病怎麼這麼重呢!”
林初曉光着腳走下牀:“傅孟軒,你每次心虛的時候,都對我特別兇,如果我現在還摸不清你的脾氣,就跟夏月兒一樣笨了。”
傅孟軒各種凌亂,揉了揉太陽穴:“你想多了,我真的是起夜,晚上喝多了水。”
林初曉低下頭,看着自己的腳丫。
傅孟軒眉頭緊鎖,將她橫抱起來數落地說:“起牀也不穿鞋,多大的人了還跟個孩子似的,對了,你到底多大啊?穿來穿去的弄得我比你大了一倍,好像我很佔便宜似的,保不準你比我還老!”
“呸!我當然沒你大,我本來年齡到現在最多也就二十四五歲,明明是你佔便宜!”
傅孟軒笑着吻住她的脣:“是嗎?那有便宜不佔是不是傻子……”
“傅孟軒,等你佔完便宜,夏月兒可能已經死了。”林初曉很理智地說出自己的想法:“你確定自己不會後悔嗎?”
傅孟軒按住她的嘴:“別說傻話,我心裡只有你一個,只是很多時候,寵她似乎成了一種習慣,看到她那張臉,就會產生一種自然而然的保護欲。”
林初曉咬緊嘴脣:“那你這種習慣,還要保持多久?”
“所有的習慣,都可以改!”
林初曉握緊他的手,過了許久才說:“我今晚就想走了,我們離開這裡吧!”
傅孟軒露出了釋然的笑:“好,你說怎樣就怎樣。”
林初曉將頭埋在傅孟軒懷裡,看着他運起輕功,輕輕鬆鬆帶她離開了金碧輝煌的昆明國皇宮,她一直看着歡蘭殿的方向,卻始終沒有開口說要把夏月兒一起帶走。
在夏月兒做了那麼多喪心病狂的事之後,她即使不忍親手殺她,也絕對做不到原諒,更不可能讓傅孟軒對那個女人留有一丁點念想,哪怕只是記憶裡的感覺,也不行!
林初曉不是聖人,就算剩下的日子掰着指頭都數得過來,她也要傅孟軒心裡只有她一個,那些希望有別的女人照顧他的話都是騙人的。
等她死後,傅孟軒只有兩個選擇,要麼帶着對她的思念活一輩子,要麼跟她一起死。
即使她這麼想很自私,也是被傅孟軒給慣出來的。
傅孟德一個人怔怔坐在窗前,夏雨恩的話讓他的腦海裡一片空白,夏月兒不是夏月兒,傅幽藍不是傅幽藍,他以爲是他愛的女人回到了他身邊,他以爲自己的妹妹總歸是妹妹。
結果……
一切都顯得那麼諷刺。
他被兩個女人耍了,令他驚訝的是,第一個出現在他心裡的感覺,竟然不是恨?
林初曉的話每一句都刻在他腦海裡,傅孟軒和肖明晨都不認識從前的夏月兒,只有他一個是目睹了她的前後變化的人,結果傅孟軒和肖明晨都看穿了她的秘密,而他卻渾然不覺,沒有去思忖原因。
她離開他,他覺得憤慨,只想讓她付出代價;她回到他身邊,他覺得理所當然,繼續以虐待她爲樂。他只是覺得夏月兒慢慢就變普通了,跟他的後宮嬪妃沒什麼兩樣,他還以爲所有東西,都是得不到的時候最好,得到之後,就不過如此,壓根沒想過他得到的,根本不是自己想要的。
而現在他知道了,他忽然覺得很悲哀,替夏月兒悲哀,替自己悲哀。
“皇上,那個女人和傅孟軒,走了……”夏雨恩急匆匆地奔進屋,咬緊嘴脣,小心翼翼地看着傅孟德。
傅孟德眸中開始閃出陰鬱的冷光,那個女人,欺人太甚,說來就來,說走就走,連聲招呼都不打!
當真可笑,他明明知道那女人心裡壓根就沒有他半點影子,還是把她當成以前窩在自己身邊的小丫頭,傅孟德沒有去想自己憑什麼要求她來打招呼,他只知道這一刻她走了,他是絕不會就這麼算了的。
林初曉和傅孟軒呼吸着清新的自由空氣,相視而笑,離開皇宮讓兩個人由衷地鬆了口氣,此番雖然沒有親自殺人,但昆明國皇宮,顯然要雞飛狗跳一陣子了。
“以後想去哪?”傅孟軒笑眯眯地看着林初曉:“留在昆明國,還是回鮮國?”
林初曉果斷地說:“我不想再回鮮國皇宮了,要麼我們五五開,先在昆明國玩五個月,再去鮮國玩五個月,就只遊山玩水。”
傅孟軒心中一痛,十個月,他們只剩下十個月時間……
他強笑了笑,忍住心中的悲慟,佯裝不在意地說:“遊山玩水也得有個目標,你第一站想去哪玩?”
“鬼洞!”
傅孟軒剋制不住地皺起了眉頭……
“一切都是從鬼洞開始的,我只是想再去那裡看一下,算是有始有終。”
傅孟軒沉默許久,終於點了點頭:“那就從鬼洞開始吧。”
鬼洞在昆鮮兩國交界的地方,兩人一路走一路玩兒,等玩到鬼洞,是近兩個月之後的事情。
鬼洞的大門已經被林初曉打開,古老的眼睛圖騰在空中風化了兩月,顏色似乎不像從前那麼鮮豔了,但圖案的輪廓依舊清晰可見。
“別走太近,在遠處看看就是了。”傅孟軒拉住林初曉的胳膊,生怕她又被鬼氣傷到。
忽然,他眼神一凌,一手環住她的腰,一手捂住她的嘴,兩人一起躍上樹梢,他壓在她耳邊低語:“噓,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