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月兒守在傅孟軒牀前,笑眯眯地看着他。
“我剛撿回一條命,你卻笑得像朵花兒似的,果然很沒良心。”某人撇了撇嘴,甚爲不滿。
夏月兒嫣然笑道:“每次都是我病了你在旁邊照料,難得你病一次,我可算扳回來一局。”
傅孟軒白了她一眼:“杜鏡那兒怎麼樣了?”
夏月兒篤定地笑道:“墨韻裝得挺像,她早開始暗中留意思域的行舉止,你昏過去的這三日裡,杜鏡都沒有懷疑她,最難過的關算是過了,就是青雲那裡有些麻煩,小孩子敏感,對孃的直覺和對別人不一樣,所以我把他接到我屋裡來,有奧利奧陪他,他玩得挺開心。”
傅孟軒點點頭:“那宮裡呢?我沒去早朝,可有人不安分了?”
夏月兒俏臉一繃,悲催地說:“關子墨跟別人說我病了,皇上每日都要照顧我,無暇早朝,我又白白擔了這禍水的名分,太后前一日都來興師問罪了!”
傅孟軒哈哈大笑:“你可不就是個禍水,一點也不冤!”
兩人玩笑地說着話,關子墨探頭探腦地在門口張望了兩眼,小心地問:“皇上,您今兒能起來吃點東西不?御膳房傳膳了。”
“皇上三日沒進食,得吃清淡的,還是你繼續替他去吃吧。”夏月兒代傅孟軒做了回答,關子墨的表活像吞了只蒼蠅,訕訕地哦一聲,縮回頭去。
傅孟軒暗自好笑,關子墨膽小,要他裝皇帝着實是爲難他了,隨時都有穿幫的危險,他從牀上撐起身子:“還是我去吧,沒到下不了牀的地步,再說我也餓了。”
“你應該吃些容易消化的食物!”夏月兒很不放心。
“那你做給我吃?”某人得瑟地看着她。
夏月兒呸了一聲,心裡卻覺得很是甜蜜,翻了個白眼說:“我給你煮粥,就吃白粥配鹹菜!”
夏月兒來到小廚房,還沒進門,就聞到了熟悉的氣味,難道他來了……
她皺了皺眉頭走進去,只見嚴若水正貓在竈臺上忙夥,她的眉頭皺得更緊了:“怎麼是你在這?”
“不然呢?”
“我還以爲肖大太子來了呢!”
嚴若水不動聲色地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繼續煮他的面。
“幽藍要吃麪?”
“嗯。”
對話流十足的平淡,自從嚴若水走上不歸路之後,他的話就更少了,臉上總有淡淡的憂傷,夏月兒不禁在想,不知他是否後悔了,如果知道是今日的結果,他還會不管不顧地做出那種事嗎?
不知爲何,面對嚴若水,她總是恨不起來,只覺得同。
夏月兒走到竈邊,將嚴若水推開,忍着燙端起爐上的鍋,一把掀到地上,滾燙的麪湯灑落一地,嚴若水怒了:“你幹什麼,我熬湯熬了很久的,幽藍還等着呢。”
“讓她等着好了。”夏月兒冷冷地看着他:“爲什麼你煮的面味道和肖明晨煮的那麼像?簡直是一模一樣!”
嚴若水面色微僵,淡淡地說:“幽藍喜歡吃,怎麼了!”
“所以你永遠也硬氣不起來!”夏月兒怒道:“你還說走出那一步,就豁出去了,我卻覺得不管你做了什麼,都掩飾不了從骨子裡散出來的奴性,爲什麼要模仿肖明晨?他是他你是你,你越是小心翼翼,處處順從,幽藍越會覺得你欠了她,不要怪她任性,就算她任性長不大,也是被你慣出來的!”
嚴若水抿緊雙脣……
夏月兒四下張望一番,往嚴若水手裡塞了一塊豬肉:“從今日開始,用豬肉做湯底,跟幽藍說你不喜歡牛肉湯麪,如果她非要吃,就自己來做!”
她頓了頓聲繼續說:“幽藍自小受苦,極沒有安全感又很自卑,她需要一個強勢的人給她明確的方向,告訴她要怎麼做,如果你想跟她過一輩子,就讓自己變成她的主宰,否則她永遠都把你當奴才!”
嚴若水看了看手上的豬肉,也許夏月兒是對的……
“其實,公主一直是個善良的人。”夏月兒看到嚴若水終於有那麼點開竅的跡象,笑了笑說:“除了傅孟德和傅孟軒之外,我從沒見她對其他人像對你一樣壞脾氣,那兩個都是她最親的親人,她那是吃定你不會反她,怎麼傷害都沒關係,明白我的意思嗎?光對人好不夠,還得講策略。”
夏月兒鎮定自若地開始熬她的粥,沒有再說話,盡於此,再說下去,就顯得是她在幫嚴若水欺負傅幽藍了,這種重色輕友的事,不到萬不得已,她是不會幹的……
夏月兒煮好粥,端着回到傅孟軒的房間,傅孟軒已經用完御膳,等候良久了,似笑非笑地說:“怎麼煮了這麼長時間?定是煮壞了一鍋。”
夏月兒扮了個鬼臉:“這一鍋也是焦的,你吃也不吃?”
傅孟軒小人得志地揚起頭:“那就要看月妃會不會伺候了。”
“皇上,皇后娘娘來了。”關子墨驚慌失措地跑進房間,打斷了傅孟軒和夏月兒風花雪月的調侃。傅孟軒立刻從牀上站了起來,將夏月兒推上牀去:“躺好!”
場景剛剛交換,肖朗莎便帶着碧雲和婉楓進了房間,見到傅孟軒坐在牀邊,端了一碗粥正要喂夏月兒吃飯,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咬緊嘴脣說:“皇上,你已數日不早朝了!滿朝文武是怎麼議論的,你都不在乎嗎?”
“他們是怎麼議論的?”傅孟軒起身,向她走去,隨手將粥碗放到桌子上,面色冷漠。
肖朗莎平白地往後退開一步,又覺得自己的舉止很掉價,馬上站了回來說道:“大家都說皇上沉湎於美色,是個亡國之君!”
傅孟軒脣邊竟然揚起了笑意:“這不是更好,你父皇盼着我昆明國早早亡了,來撿現成的便宜,不是嗎?”
“你……”肖朗莎駭然睜大了眼。
“你未經朕允許便擅闖靜心殿,朕念在你是鮮國公主,這次不與你計較,倘若下次你再如此無視宮規,就算你是皇后,照樣去內務府領板子!”
肖朗莎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傅孟軒從前對她一向極客氣,自從上次病了三個月之後,她便覺得他與從前不同,可沒想到,竟然會到如此不留面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