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言被我抓住,一時間走不了。
他又拍了拍我的手背,說話也顯得語重心長,“你要知道,我現在所有的努力都是爲了讓我們以後能過的更好。只要沒了陸行,你的仇也報了,我們的生活纔會不再有任何的隱患。現在的惶恐和不安,還請你好好地忍耐。好嗎?只要你乖乖在我身邊,我保證沒人能傷害你,包括我。”
“那如果夏麗菁在幫你剷除陸行的事情上,對你有所要求呢?你是不是都會滿足她?”我扯着他的手,心情變得比在聽他們的電話內容之前還要沉重。
夏麗菁那些對我的警告,我言猶在耳。
她說,她是最能幫到陸言的人,也最瞭解陸言的人。現在想想,不得不承認,她說的每句話都是對的。她現在做的所有事情,真的只是無用功?陸言真的能狠心到完全不感動,視她如空氣?
他這樣的冷漠和絕情,不是在我面前演戲?
我心裡的失落和自卑感越來越重。我無比期望地看着陸言,希望他能給我一個肯定眼神,或是安撫我的話語。
而陸言只是伸手撫.摸我的頭髮,在我的嘴角處輕輕一吻,眼神透着淡淡的笑意,“在合理範圍內的要求,我不會吝嗇。但她提的要求如果是不合理的,我也不會盲從。她對我來說,就是斬斷陸行最後退路的刀。能用的時候,我就會用。如果刀子反噬主人,我丟的時候也不會猶豫。”
“就好像,江採菱那樣?”我望着他的眼睛說,不容他對我有一絲的欺騙與隱瞞,“你在她有價值的時候,也是各種虛以爲蛇。在她沒有利用價值的時候,你也就棄之如草芥了。”
陸言的臉色瞬間冷下去,表情變得微微肅穆,放在我腰間的手也緩緩拿開,然後沉然說道,“我確實是這樣的人,也一直都是。這一點,你早就知道了。”
“是的。我知道。我也知道你不是絕對的壞人。你也會做很多很多的好事。你可以對一個陌生人付出很多,甚至不要求他們任何的彙報。你做的公益活動,不是純粹爲了名聲。
所以,我也一直覺得你內心深處是有溫度,有感情的。你對女兒的愛,對我的好,我也記得。我想,或許你就是那樣的人。你心有大愛,只是在做大事的時候,會比常人更絕情一些。你能撇開很多情緒的束縛,做出最正確的選擇。這一點,我要很欣賞。”我默默地說着。
“關於我是個好人,還是壞人,我不想做任何的解釋和說明。我就是我”陸言擡眸盯着我,“而你只要知道一點:我喜歡你,我負盡天下人,也不會負了你就夠了。”
“會嗎?會的。你在喜歡我的時候,肯定是真的。可是,你的喜歡真能一輩子嗎?你對江採菱那樣,或許我還能慶幸自己是被你喜歡的人,我永遠不會和她一樣可憐。可是,看着現在的夏麗菁,我真的能一輩子這樣被你保護着嗎?”我望着陸言,嗓音裡不自覺帶出了哽咽音,“你也愛過她,就算是淺淺的少年懵懂初戀。那也是愛。現在你對這個舊情人多殘忍,我的未來就更忐忑。”
陸言嘆氣,無奈地舉起手又放下去,“那你要我咋麼樣?對她好,你吃醋,懷疑我。我坦白她在我心裡的作用和價值,你就說我無情寡義。聞靜,你說道理一點。”
“你不和她見面不就好了嗎?又或者,你表現的和平常人的反應一樣點。不要讓我覺得你好神秘莫測。”
“聞靜。我對她的反應,至始至終都表現平常。是你看問題的時候,把她妖魔化了。”陸言看了眼手錶的時間,“不早了,我先過去一趟。晚上回來吃晚飯。省的去晚了,在那呆久了,你又胡思亂想。”
我站在門口目送他的離開,直到我一陣風颳過來,我還是有些溼漉漉的頭髮讓我的頭皮一涼,我才驚回過神來。
我想負氣離開,讓他回來的時候找不到我,緊張我,也算是給他一個小小的懲罰。可是,我又不敢真走開。我不是被感情刺激了,就失去理智的人。我剛剛被人打昏,差點燒死。除非我自己嫌命長,想死,不然還是不能太作了。
我回到屋裡,坐在沙發上等他回來,等他完成和我一起吃晚飯的約定。
結果,直到陸心晴放學,被司機接回了家裡,他都沒有回來。
而我也是奇怪,他出門的時候,我豁出去一樣攔着他,說東說西的,不想讓他去。可他真去了,還去了那麼久,我反而定了下來,整個過程裡沒給他打過一個電話。
我怕我的電話打過去,會讓夏麗菁看笑話,說我我表面淡定裝腔作勢,實際上草木皆兵,很怕她。
後來陸心晴肚子餓,我就讓她自己給爸爸打電話,問他什麼時候回來。得到的答案是,要晚一點,讓我們先吃。
我再沒有胃口,爲了孩子,也只能陪着她吃一點。到了晚上,我陪她看了一會兒電視,檢查了她的功課就哄她睡覺了。
哄完孩子後,我沒有回到自己的房間睡覺。因爲我好奇,今晚上的陸言會幾點回來,亦或是……夜不歸宿。
於是,我握着遙控器,坐在客廳的沙發裡看電視,卻一直沒有換臺,傻乎乎的看着瞎扯淡的養生節目。心,卻在這樣寂寞的夜晚裡一點點被凍結成霜。
陸言回家的時候,我瞄了一眼牆壁上的時鐘,已經是晚上九點半了。
他站在門口的玄關處換鞋,手裡還拎着一份我最愛吃的十三香小龍蝦夜宵。整個晚上,我氣都氣飽了,當然都沒有怎麼吃晚飯。這一會兒見他人回來了,心情稍微放寬鬆了,饞蟲就被他手裡那一陣接一陣撲鼻的香氣牽引。
他緩緩走到我的跟前,十分討好地說,“老婆,事情出了點意外,不好意思沒陪你吃晚飯。不過,特意繞了半個城,去你最愛吃的那家大牌坊給你打包了這份小龍蝦。你看在他們的面子上,就消消氣。”
他說着,就把小龍蝦往桌子上一放,殷勤地給我剝了好幾個龍蝦,把肉遞到我嘴邊。
我肚子再餓,嘴邊再饞,也堅定着自己的意志,拒絕他的賄賂,冷冷問,“你是走路繞了半個城買龍蝦,不然,怎麼會到這個點纔回家的?”
陸言一臉無奈,掐了我的臉蛋,然後在我的額頭吻了一下,像是做錯事情的補償,又像是知道讓我不開心的安撫。
他的大手環住了我,而他的氣息也撲面而來,似乎又想用老套的辦法來對付我,我這次沒讓他得逞,用力地推了推他,然後坐到了一個沙發上,遠離他。
我與他面對面地坐着,中間只隔了一個茶几,一碗香噴噴的小龍蝦,似乎很近,但我知道我們很遠。遠到我覺得,他人雖然回來了,但心沒有帶回家。
我們兩人對峙了很久,在一陣沉寂過後,陸言的聲音沉沉響起,“聞靜,你有什麼想問的?”
對他這麼毫無誠意的說法,我嘴巴里滿是苦澀,眼眶似乎有淚水涌動,卻硬着頭皮不吭聲。
陸言嘆了一口氣,走到我面前蹲下身,輕輕碰了我一下,“是我不對。說好回家陪你吃飯的,結果失約了。”
“聞靜,你打我一下?”
“你說,你要怎麼才肯理我?”
“老婆,你別這樣。好嚇人的。”
我被他不厭其煩的騷擾弄的心裡更加煩躁,狠狠地拍開他的狼爪,“你少耍無賴。我煩得很。”
陸言看我終於鬆了口,肯說話了,立即又站起身,沒臉沒皮地貼着我坐了下來,雙手環過來抱住我。這次,他怕我又跑了,所以抱的特別的緊。他總算稍微認真正經了些,聲音低沉地說,“我知道,你在意什麼。不過,我也是事出有因的。我不想說,只是不想你新添煩心事。”
等了半天總算等到他正兒八經地願意說正題了,我這纔拿正眼看了他一眼,“你不說,我就沒煩心事了?你去找夏麗菁,這麼晚回來。什麼都不交代一聲,你還有理了?”
陸言加重力氣地抱着我,聲音變得沙沙的,“聞靜,我這麼晚回來是陪夏麗菁去了一趟醫院。”
我認真聽陸言說的每一個字,還以爲他會有什麼不得已地苦衷,或是發生了什麼意外,結果還是爲了那個狐狸精,不由氣得諷刺,“去醫院?去醫院幹嘛?是帶她做人流,消滅出軌證據,還是陪她孕檢,期待你後繼有人?”
陸言聽見我酸不拉幾的話語,喉結微動一下,吐出三個字,“都不是。”
“那是爲了什麼?”我問的隨意。
他卻沉默了會會,說,“爲了你媽的事情。”
轟——
一瞬間,有炸彈在我的腦中轟炸而下。我的腦子一下子有些凌亂,慌張又迷茫地看着他,擠出一句,“你說,我媽的事是指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