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後頭,綁着呢。”小陳伸手指了指後面的座位。
我很快看見癱軟無力的陸行被塞進車裡,五花大綁不說,人也沒有意識的樣子。
“他怎麼了?”我心口突突直跳。
“屋子裡那麼多安眠藥,不用可惜。我就拿給他用了。”小陳笑嘻嘻的說。
此前,我還以爲陸行會喊一大幫的人來堵陸行,卻沒有想到從頭到尾就小陳一個人出馬。
後來,我才知道小陳曾經是全國武術季軍。因爲不是冠軍,所以沒有光環在身更沒有什麼名氣,一直在小小的武術館裡混口飯吃。直到遇見了陸言,被收在左右,替陸言辦事,纔買房買車娶上老婆。
陸言看他,只當自己是僱主,並沒有其他的感情。但是他卻覺得陸言對他有知遇之恩,所以即使賺了錢也不肯離開。是個江湖情很重的人。
那天,因爲陸心晴吃了安眠藥的關係,我們都急着送醫院檢查。所以即使機警如陸言這樣的人也會有百密一疏的時候。
當時他完全沒有想到,我們雖然成功解救了女兒,但是同時一併失蹤的陸夫人卻不在屋子裡。
一直到我們在醫院,醫生確診孩子用藥的劑量不大,是在孩子能接受的範圍內,才安下心想起這個茬來。
想到陸夫人不在屋子裡的原因,我只能想到一種,“你媽沒有在屋子裡,是不是表示陸行沒有綁架她?陸心晴就是她送給陸行的。因爲她害怕面對你的責問,所以躲起來了。”
陸言依舊不願意相信這個推測,“也或許是她被陸行綁架在別處了。又或是出了什麼我們不知道的意外。”
聽見陸言這麼說,我就知道,除非陸行親口說是陸夫人和他合謀的,不然他是絕對信任自己母親的。
“不管怎麼樣,問清楚比較好。”我不想爲這種事情和他爭執,只說,“陸行現在人在哪裡?我們過去問問看吧。”
陸行點了點頭,又馬不停蹄地帶着我趕往一個很隱秘的地下室。
搞笑的是,這個地方就是夏麗菁綁架我的地方。沒想到陸言那次救我的時候,發現了這個地方覺得非常方便,就買了下來。
此時此刻,我再次走到差點讓我命喪黃泉的地方,我卻一點害怕的感覺都沒有。因爲我知道,走在我身邊,緊緊握住我的手的男人會護我一世平安。
陸行牽住我的手往地下室裡走,他走的很慢,我也走的很慢。
走進地下室時,我看見像是軟腳蝦一樣倚靠在牆邊的陸行。此時,安眠藥的藥效已經過去了。他微睜着眼,細喘着氣。臉上滿滿堆積着汗水,一臉氣虛體弱的樣子。
醫生說,陸心晴的藥量被控制的很好,孩子的健康沒有受到影響。這一點,我還是很感激陸行的。
儘管他做的很多事情都非常可惡。但他大惡中也有一些小善。就好像在我眼裡陸言是好人,卻也有小惡的地方。沒有人是絕對的好和壞。
我看着地上像一條狗一樣的陸行,再無往日的風光與囂張,我的心情也有些微妙。
或許和他對話的人是我,他沒有把我看在眼裡。在電話裡,他威脅了我之後就沒有特別警惕。卻不想,我是成功被他威脅住了,但我身邊還有個陸言。陸言不是我。陸言做事玩陰的時候,也不比他差。
這一次,他翻了船,不是輸給了陸言,而是輸給了自己的大意。或許,也是陸夫人殺人的真相太過刺激,讓他有些腦筋不清醒了。
我這麼想着,人已經一步步走到陸行面前,身子慢慢蹲下來,看了他好一會。
陸行冷漠地迎視着我,很艱難很輕微地說,“聞靜,落到你們手裡,算我輸。有種就殺了我,別給我玩這一套的。把我綁在這裡,算什麼意思?看我笑話?”
我搭放在大腿上的那隻手緩緩收攏,捏緊褲腿,慢慢地說,“你有什麼笑話好看的?陸行,我們來這裡只是想和你冰釋前嫌的。只要你願意不追究陸言陷害你的事情。我保證,能把陸心雷還給你,還讓陸言安排你和你兒子出國。你們父子在國外換個身份過日子,你看怎麼樣?”
陸行呵呵冷笑,然後把目光移開,看向陸言,“我給你一筆錢,你替媽頂罪,成爲逃亡犯,亡命天涯,隱姓埋名去國外過日子。你看怎麼樣?”
陸言皺眉,“陸行,不要輸不起。這個假設根本不成立。如果你有那個能力把我逼到這個地步,你只會直接殺了我。根本不會給我去國外生活的機會。”
陸行清黑如畫的眉目微擰到一起,“對。你說的對。輸了就是輸了。我陸行也不是輸不起的人。只是我不甘心。有件事情,我必須弄清楚。聞靜說,是媽殺了她媽的。是不是真的?”
陸言沒有說話。
但陸行是他的哥哥,又是他的敵人。有時候,對了解一個人的人,不是他的朋友,而是敵人。
所以,陸行只看陸言的表情,就知道我說的是真的。
他的情緒頓時又激動起來,“那個視頻呢?反正我人都落到你們的手裡了,視頻給我看一眼,總可以吧?我有權看!”
我咬了咬脣,決定實話實說,“視頻不在我們手裡。被人搶先一步拿走了。最初的時候,我還以爲是你拿的。”
陸行不信,“說謊。你們都在說謊。夏麗菁呢?她在哪裡,我要問她。”
“她已經……”我頓了頓,輕聲說,“死了。”
“什麼?”陸行瞪大眼,“你們殺了她?”
“沒有。”我搖頭,“她是自殺的。”
我說完,在我的身邊又多了一個黑影。是陸言走了過來。他一併抓起半蹲在地上的我,不悅道,“和他說這些廢話做什麼?”
說完,他看向陸行,居高而下地說,“你是怎麼綁架陸心晴的。媽呢?她被你綁在哪裡?”
陸行卻像是沉浸在夏麗菁死亡的噩耗裡,整個人面無表情,連呼吸都像是沒有了一樣。
這一刻,我又覺得陸行對夏麗菁或許真的不是全無感情的。只是夏麗菁一心喜歡陸言,他用霸佔的手段擁有卻因爲誤會夏麗菁和陸言有染,釀成了後來的一系列悲劇。兩個人離婚後,他對夏麗菁的感情或許變淡,變淺,但肯定沒有完全消失。不然,那天他怎麼會暴怒到失去理智,去打夏麗菁?
因爲在乎,所以在知道夏麗菁再次爲了陸言,背叛自己時,纔會這樣憤怒。
陸言的耐心顯然並不多,面對陸行的沉默,他沒有放任,而是把我往身後扯了扯,身軀半蹲在了陸行面前,說,“陸行。陷害你的人是我,和媽無關。她生我們,養我們,並不容易。即使她有錯,也是我們的媽。你要報復,衝着我來就好。”
陸言在這打感情牌,可惜對象是陸行,註定行不通的。
陸行嘴角露出嘲諷的笑意,說,“陸言,你還是這麼的假惺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