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王妃暫住在驛館,既然是徐程青跟寶珠一道將他們救下的,自然也要陪在身邊。
一路上寶珠都沒怎麼說話,等到要進入驛館前,看着蒙古王妃進去後,她才拉着徐程青,道:“遲些你不要太靠近諾敏了。”
諾敏便是此番過來的另一位蒙古公主,徐程青聞言,還覺得奇怪:“怎麼了?”
“左右你聽我的就是了,不要靠近她,不論她說什麼,你都不要信。”寶珠嚴肅道。
徐程青纔要再問,那諾敏公主卻回過了頭來,朝她二人笑道:“姐姐姐夫,怎麼了?”
“沒事。”寶珠敷衍一句,便拉着徐程青進去了,看得出來,她很不喜歡這個妹妹。
徐程青雖然覺得寶珠這樣很是無理,但也知道她的性格,她雖然大膽,有時候又有些粗魯,但絕不至於如此刁蠻,其中定是有什麼原因。
諾敏看着他們一道進去了,才淡淡勾起嫵媚的脣角,瞧見門口的侍衛都看癡了眼睛,這才笑着進去了。
等到了裡間,寶珠只拉着蒙古王妃說話,還高興的介紹徐程青:“這便是程青,騎馬射箭都很在行。”
“見過王妃。”徐程青被她這麼一誇,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不過只偷偷藏着笑,立即給蒙古王妃行了禮。
蒙古王妃是個四十多歲的女子,不過也不知是不是因爲草原食物與中原不同,水土也不一樣,加上這幾日的勞累,她看起來比年紀更顯得老一些,除了寶珠還算正常,便是那諾敏,年紀明明不過十六,卻彷彿二十般的妙齡女子,嫵媚天成,勾魂攝魄。
“原來如此,的確是個好兒郎,此番多虧你來營救。”蒙古王妃也笑道。
“而且還生的一表人才,草原上的男人都是大鬍子,不似大齊男子這樣俊朗乾淨。”諾敏走過來,盈盈給徐程青行了禮,身上的鈴鐺直響,看得侯在一側的侍衛們都直了眼睛,竟是忘了禮儀規矩。
徐程青雖說也喜歡美人,但並不好色,便是面前的當真是個尤物,他的理智也能管住自己。
他得體的朝她笑笑,才道:“上次夫人帶着巴圖王子來過,巴圖王子也是一表人才,英俊不凡。”
他直接稱呼寶珠爲夫人,寶珠臉上飛上些許的紅霞,淺淺笑起來,只拉着徐程青的手道:“時辰不早了,我們也該去宮裡覆命了。”
“也好,你們先去覆命,等遲些,我再入宮去。”蒙古王妃也笑道,又打量了一眼徐程青,甚是滿意的點點頭。
“是。”寶珠連忙行禮,拉着徐程青便走了。
走時,諾敏還要追上去,卻被蒙古王妃叫住,道:“諾敏,你先去換衣裳,我們休息休息,明日要入宮見皇上。”
諾敏撅起嘴撒嬌道:“母妃,您說姐夫便是如此的俊朗不凡,那外界傳言的戰神皇上會是如何模樣?”
蒙古王妃笑笑:“那必然是天下第一的好男人。”
“那就好。”諾敏嘴角勾起:“我此生要嫁的,就是這天下第一的男子!”
此時皇宮中,林錦嫿讓孩子們回去休息,她則是讓人把未完全凋謝的花摘下來,用了鏤空的竹笠攤開了掛在廊下風乾,等到風乾後,可以拿來做成香囊,有些還可以入藥。
正教宮女們做着呢,就聽人來報,說寶珠來了。
她淺笑:“請她來吧。”
“是。”小玲應下,沒多會兒就迎了寶珠來了。
寶珠到時,瞧見她正在曬乾花,笑起來:“娘娘若是得空了,可不可以教我這些?”寶珠不似其他人見到林錦嫿總是拘謹,她卻是放鬆許多。
林錦嫿聞言,自然也樂意:“你若是得空,進宮來就是。”
“好。”寶珠說完,纔給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着的杏黃色長裙,面露苦澀:“穿着這樣的衣裳,我真是步子都邁不開,尋常走路也不能大步走了。”
“徐家的少夫人,若是走路還跨着大步子,叫人如何說你?”楚昭昭笑起來,知道她這也是在草原野慣了,倒是不介意她來抱怨。
寶珠說完,見她並不生氣,只湊上前笑嘻嘻道:“聽說娘娘最近閒來無事,若是可以的話,臣婦想經常來宮裡陪陪娘娘,可以嗎?”
林錦嫿聞言,淺笑看她:“自然可以。”
“那好,此番我母妃來,又帶來了草原的牛羊,等遲些,我親手烤給娘娘吃。”寶珠說着說着,已是有躍躍欲試之態。
“好。”林錦嫿笑眯眯應下,等跟她說了會兒話後,因着時辰不早,徐程青在前殿回稟完話,也要出宮了,她便也跟着一道出去了。
等她走後,墨風才道:“寶珠公主好似想要做什麼……”
林錦嫿點點頭:“聽聞此番蒙古王妃還帶了個公主來。”
“是。”
“寶珠是何想法?”她垂眸撥弄着自己的花,隨意問道。
墨風想起外面墨花傳來的消息,只道:“聽說寶珠公主好像很不喜歡這次蒙古王妃帶來的公主,全程都沉着臉沒跟她說話,也不讓徐大人跟她接觸。”
“如此……”林錦嫿想了想,現在派人去蒙古查探這個公主的消息怕也不現實,只道:“叫墨花先盯着些,有什麼異常,遲些再來回稟。”
“是。”
底下的人忙應下。
趙懷琰處理完前朝的事情過來時,她已經將花兒全部裝在竹笠裡晾在廊下了,這不大的宮殿,儼然成了充滿生活氣息的小院。
林錦嫿瞧見他來,只笑着將一束新採來的花放到花瓶裡,道:“皇上可喜歡這花?”
“喜歡。”趙懷琰深深望着她,淺笑。
小玲小瓏均是偷偷笑,林錦嫿只淺笑起來:“那皇上可喜歡這花瓶?”
“喜歡。”
“那插花的人呢?”她又問。
“因爲插畫的人,才喜歡這花,這花瓶。”趙懷琰見她明知故問,直接說出來,而後上前將她一下打橫抱起,便往暖閣去了,宮女們也識趣的將飯菜都擺了上來。
林錦嫿看着宮女們排排站在一側低垂着頭,忙道:“皇上,放我下來……”
“嫿兒輕了不少。”趙懷琰的手放在她腰上,摸了摸,沒有肉了。
林錦嫿的臉唰的一下更紅,連忙道:“旁人都看着呢。”
“誰看着?”趙懷琰淡定掃過去,所有宮人都恨不得把頭埋到地縫裡去了。
林錦嫿心裡是嘆了口氣,罷了罷了,攤上這麼個夫君,還能怎麼辦……
趙懷琰瞧見她無奈的樣子,淺笑:“都退下吧。”
“是。”宮人們連忙應下,只是薄荷在走時,悄悄看了眼深情又溫柔的趙懷琰,臉色微紅,忍住狂跳的心便出去了。
等回到她自己暫住的房間,才聽那些宮人們在議論。
“皇上待娘娘真好。”
“就是,你看那柔情蜜意,都快寫到臉上了。”
忙有人附和,其中還有人捧着臉望着天道:“不知道我什麼時候能找到一個這樣的夫君,娘娘現在下令,到了二十五歲,願意出宮的都可以放出去,等到了二十五歲,我就去找一個這樣的夫君來。”
其他人均是掩脣直笑,只是很快便有人出來潑冷水道:“皇上對娘娘那麼好,那是娘娘的本事,你有這樣的本事嗎?”
“你何必這樣刻薄,我便是想也不能想了?”那宮女也吵起來。
其他人忙勸架,薄荷只在一旁看着,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忽然有些不自信起來。
有跟她相熟的宮女過來,瞧見她,笑道:“薄荷姐姐,你怎麼了?”
“沒事。”薄荷摸摸自己的臉,忽然道:“對了,太后最近怎麼樣?”
“聽人說好像已經認命了,沒動靜了。”那小宮女忙諱莫如深的道。
“是嗎?”薄荷想了想,朝那宮女笑笑,便轉身回房間拿了個什麼東西,便出去了。
慈寧宮中,江太后依舊坐在這廊下,聽着外面偶爾走過的宮女嬉嬉笑笑的說話,她心裡也生出幾分要出去的渴望了。
宮女茜兒見時辰不早了,出來道:“娘娘,夜裡更深露重,您還是早些歇着吧。”說完,將披風輕輕搭在了她身上。
江太后忽然伸出手抓着她道:“茜兒,去給哀家傳個消息可好?”
“太后娘娘……”茜兒顯得有些爲難,畢竟皇后娘娘和皇上都吩咐過了,不許傳消息進來,更加不許傳遞消息出去。
“我只是想出去走走,你告訴皇后,哀傢什麼也不爭了,也不要了,只讓她不要再將哀家關在這宮殿裡,如何?”江太后略帶着幾分祈求道。
茜兒還是搖搖頭:“奴婢不能違背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意思,時辰不早了,您早些歇着吧。”說完,便扶了她起身。
江太后見狀,未再說什麼,只是進宮時,瞧見裡間角落裡放着的一個小木馬,忽然想起那日抓着她的軟綿綿的小手來,過去這麼久,她應該也長高了些吧。
正想着,外面傳來門鎖被打開的聲音,江太后緩緩轉過身去,便看到了一個面生的宮女走了進來。
茜兒是認識她的,連忙上前行了禮,道:“薄荷姐姐,是皇后娘娘又有何吩咐嗎?”
“你先出去,我服侍太后娘娘歇息。”薄荷淺笑道。
“是。”茜兒不疑有他,應聲便退下了。
等她走後,薄荷纔給江太后行了禮,笑道:“奴婢薄荷……”
“就是你下令,將哀家房中的書本字畫全部扔出去的吧。”江太后笑看着她,夜色下,看不清她的表情,但薄荷這個名字,她很記得。當初守門的婆子,可是不小心說漏嘴了的。
薄荷聞言,眉梢微揚:“娘娘想必記錯了,奴婢不曾傳過這樣的令。”
江太后聽她這樣說,也知道她也就這樣聰明瞭,神色便也跟着淡了下來:“你來尋哀家,怕不是遵皇后的令,說吧,來找哀家何事。”她一邊說,一邊往空寂的裡殿而去。
薄荷只在後面跟着,等進了裡殿,關好房門,才笑道:“奴婢能想辦法,讓太后出去。”
“但是你需要哀家幫你一個忙。”江太后想起來,這倒是像之前辛夷來尋自己呢,不過辛夷的腦子可比她的好使多了。
“娘娘既然猜到,奴婢也不多費脣舌。”薄荷淺淺一笑,便直接道:“奴婢想要成爲皇上的妃子,當然,並非只是獨獨一個,皇上繼續深愛着皇后娘娘也沒關係,奴婢只要能分得一點點的寵愛便可……”
不等薄荷說完,江太后便冷笑了起來。
她看着面前不知天高地厚的薄荷,諷刺道:“你是什麼東西,也配嗎?”
薄荷先是一怔,而後才紅了臉。她忍住羞辱,看着太后笑道:“娘娘是打算老死在這宮中,永不見天日了嗎?”
“那也輪不到你來跟哀家談條件。”江太后冷冷睨她,從一開始,她就知道這個女人不是什麼好東西,果然,竟是要來跟自己談爭寵的事。就憑她一個小小賤婢,也配嗎?
“既然如此……”
“滾出去,哀家再不想聽到你的聲音。”江太后冷聲道。
薄荷平素也是要強的人,尤其是現在。
她看着囂張的江太后,冷笑:“既如此,那太后便好好生活在這裡吧,奴婢一定會多多關照下人,好生照顧您的。”說完,陰鷙的看了眼太后,規規矩矩行了禮,這才轉身走了。
江太后看着她離開,其實自己也不知道哪裡來的這麼大的脾氣,明明換做以前的她,她一定會答應薄荷的,只要能達到目的,她一定會不折手段,可是現在……
她諷刺笑起來,她一定是嫉恨所有妄圖爭寵的人,畢竟之前她就是因爲如此,才從錦朝流落西夏。
想到這裡,她才冷冷擡手,打碎了桌上的茶盞。
茜兒過來時,聽到裡面的聲響,怯怯的不敢進去,倒是出來的薄荷看着她道:“娘娘吩咐,往後你也不許多跟她說一句話,只要看着她,別讓她死了就行。”
“當真是娘娘吩咐?”
“你若是不信,可以去問皇后娘娘。”薄荷直接道。
茜兒膽子小,身份又低,自然是不敢去問的,聞言,也連忙低下了頭。
薄荷見狀,這才冷冷回頭看了眼這宮殿,這才轉身離開了。
誰都知道慈寧宮是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心病,所以這裡有任何事,都不會有人有膽子敢往林錦嫿面前報的。
一夜過去,林錦嫿枕着趙懷琰的胳膊還算睡得安穩,第二天一早醒來時,才發現趙懷琰已經去上朝了,而小玲小瓏則帶着葡萄酒兒在外間玩。
說是玩,不如說是守着她。
墨雪進來,瞧見她醒了,才伺候着她起了身,笑道:“今日蒙古王妃和諾敏公主都會入宮來給您請安。”
“什麼時辰?”
“她們本是要上午來,奴婢擔心您休息不好,便改在了下午。”墨雪笑着服侍她穿好衣裳,才笑道:“娘娘今兒可曾舒服了些?”
“嗯。”林錦嫿淺笑,讓人去推開窗戶透風,才發現外頭已經在淅淅瀝瀝的嚇着小雨了。
院子裡的青草大多枯黃了,幾株茶樹的葉子倒還青翠,天空佈滿陰雲,微涼的秋風吹來,讓人清醒了不少。
林錦嫿莫名的喜歡陰天,外面下着下雨,淅淅瀝瀝落在瓦片上發出些許聲響,陰雲讓天空看起來灰沉沉的,卻有一種格外的寧靜和愜意。
她換好衣服出來,酒兒立即就站起了身來,從暖榻上趴下來一把抱住了她,擡起黑亮亮的眼珠看她,笑起來:“孃親,酒兒想你了。”
林錦嫿心裡軟軟的,俯身將她抱起,有瞧見葡萄正在猶猶豫豫,上前笑道:“葡萄想不想母后?”
葡萄對於表達喜歡,好似天生就遲鈍些,聞言,只微微抿着脣,盯着林錦嫿點點頭。
林錦嫿笑着坐到他旁邊,在他額上輕輕一吻:“乖兒子。”
“還有乖酒兒。”酒兒忙道,林錦嫿淺笑,也在她額頭吧嗒一下。
正說完,便有宮女便引了蘇鏡洵來了。
蘇鏡洵瞧見林錦嫿正懷抱着兩個孩子說話,眼裡生出幾分恍惚,而後才垂眸行了禮。
“過來坐下。”林錦嫿淺笑道。
蘇鏡洵依禮在暖榻另一側坐下,熟練的伸出手來,林錦嫿搭脈診斷過後,才笑道:“好了不少。”
“多謝皇后娘娘……”
“不必客氣,你爹爹爲朝廷出生入死,你又陪着太子和公主,本宮救你,實屬應當。”林錦嫿喜歡蘇鏡洵這個有靈氣的孩子,葡萄酒兒無長兄帶着,跟他一塊倒是格外省心。
蘇鏡洵知道這並不是應當,堂堂國母肯紆尊降貴,已是對他蘇家的恩德。
他又起身行了禮,林錦嫿看他在這自己這裡也拘謹,只跟墨雪道:“帶他們去隔壁玩吧。”
“是。”墨雪淺笑應下。
林錦嫿愜意的起身,去廊下查看了下收起來的乾花,笑笑,叫人收去空屋子裡繼續掛着吹風,這才見到墨月快步過來了。
等墨月到了廊下,收起了傘又取下了被打溼的披風,這才道:“都打聽到了。”
“說罷。”林錦嫿倚着廊邊的椅子坐下,才笑看着她道。
“是。”墨月想起這事來,還有些唏噓:“這位諾敏公主,本不是蒙古王妃親生,乃是蒙古王跟蒙古王妃的親妹妹所生,後來蒙古王妃親妹妹去世,這才過繼到了她名下,只不過雖然過繼了來,但這位諾敏公主卻天生風流。”
“風流……”林錦嫿見她說起這兩個字的時候,神色不大對勁,八卦起來:“是怎麼個風流法?”
墨月提起來,竟還有些羞澀,道:“傳聞她對於男女之事毫無忌諱,只要是喜歡的,一定會帶回房間去,但她卻從不說喜歡那些男人,只覺得是她嫖了那些男人,到不覺得是那些男人白要了她的身子。”
林錦嫿也覺得驚異起來,雖然相較於大齊的其他女子,她的世俗禮教觀念已經弱了不少,但這樣子的還是第一次聽,也第一次見。
墨月見她感興趣,才又道:“這位諾敏公主非但對生人如此,對熟人更是如此,聽完在蒙古,她的好幾個姐夫也是她的房中客,奴婢想,這就是爲何寶珠公主會如此戒備她了。但是蒙古王又最疼這個公主,要什麼給什麼,在蒙古,沒人敢說她一個壞字,所以這位公主行事便越來越不羈了。”
“這樣說來,她此番入京,蒙古王也不是讓她來和親的。”畢竟他應該清楚自己的女兒,就算禮教尚算嚴格的大齊真有男子能接受,只怕這位公主自己也不樂意吧。
林錦嫿看着墨月,墨月也是點點頭,只小心跟林錦嫿道:“奴婢還聽聞,這公主說,要嫁這天下第一的男人。”
林錦嫿這才從嗑瓜子羣衆變成了當事人。
她眨眨眼,看着墨月:“意思是,皇上被盯上了?”
墨月看她還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忙道:“娘娘,這諾敏公主天生的妖媚,男人們看一眼,骨頭都酥了半截,萬一皇上……”
“放心吧。”林錦嫿淺笑,趙懷琰的秉性她最清楚了,況且還是哪方面的事,他的自制力更是厲害,自己生病的時候,他都憋成那樣了,躺在自己身邊,愣是沒動自己,若是諾敏能輕易拿下懷琰,那她當真是要佩服了。
墨月看她如此自信,也只無奈笑笑:“罷了,娘娘相信皇后,奴婢卻去要提醒提醒其他人。”
林錦嫿尚未開口,就見墨風也來了,行禮才道:“娘娘,林將軍跟穆王妃一道請旨見您。”
“他們怎麼今日來……”那不是剛好跟這位諾敏公主撞上了麼。
“奴婢也不知道,那您今日不見?”墨風又道。
林錦嫿想起那玉佩來,只笑道:“自然是要見的,去將人請來吧。”
墨風連忙去了。
沒多會兒,林錦澄就過來了,身側還跟着個穿着穆王妃正服小心翼翼走來的姑娘,不過她儼然是第一次穿繁複的王妃正裝,走幾步時不時就去提提裙子,偶爾還差點絆倒,等她磕磕碰碰到了林錦嫿跟前,才擦了把額頭的汗,不過才擡眼,就驚訝的捂住了嘴。
“怎麼了?”林錦嫿也不介意,笑問她。
林錦澄也停下行禮,等她說話。
林枕溪瞧見林錦嫿,一身紅色長裙,意態懶懶的倚在廊邊,長髮隨意的散落在身後,烏黑的髮髻上只簪着兩支金色流蘇步搖,薄施粉黛,已經是美麗非常,比之前瞧見的那副畫裡的樣子更加好看。
她在島上見過的美人不少,可見到林錦嫿,又覺得是另一種美,朦朦朧朧,美的不真切,可她實實在在就坐在那裡。
林錦嫿莞爾:“你是枕溪?”
林枕溪這才反應過來,忙要行禮,這動作她還特意讓長孫祁燁教過她的,不過對於她來說,能比劃出這姿勢就差不多了,流暢又優美什麼的就不想了。
林錦嫿瞧着她,淺淺笑起來,終是道:“不必多禮,起來吧。”
“是。”林枕溪暗暗鬆了口氣,終於站起身,纔看着林錦嫿笑道:“皇后娘娘,多謝你見我,祖母說,若是我完不成任務,便再不許我出門了。”
林錦澄在一側淺笑:“她所說的祖母,便是離陀島上的那一位。”
林錦嫿的確想起這個族親來,只讓她過來在身邊坐下,這才問她道:“那你可知玉佩上,那些花紋,代表着什麼?”林錦嫿說完,裡間墨雪已經拿着用玉佩拓印下來的紙出來了。
林枕溪看着那紙,才壓低了聲音小心道:“這是祖父曾經留在北燕的舊部,現在已經更加壯大了,這花紋原就是不想讓人認出來,才做成這個樣子的。”
“原來如此。”林錦嫿想了想,交給林錦澄:“哥哥送去給懷琰。”
“嗯。”林錦澄即刻起了身,等他走後,林枕溪纔想了想,道:“皇后娘娘,不知道你介不介意,我想問問關於鐵牛……穆王的事。”
“想問問他爲何這樣害怕黑暗和老鼠,想問問他的曾經?”林錦嫿笑道。她看着林枕溪,便覺得她如她的名字一般,眼神如小溪般清澈,只是相處這一會,便叫人覺得如沐春風。
枕溪,珍惜,真是個好名字。
林錦嫿並沒有吝嗇,將長孫祁燁的事一點點說給她聽,對於自己跟長孫祁燁的事,只是簡單掠過,而後才道:“穆王殿下此生活得辛苦,枕溪,跟他在一起,必要承受尋常人不能承受的事,你可願意?”
林枕溪聽完,已是淚眼汪汪:“早知道,還是叫他失憶好了……不,不行,失憶了,他又想不起自己還有個哥哥。”
林錦嫿看她在糾結,之前淺笑道:“順其自然便好,經歷過這麼多的風雨,他不會還如以前一般。現在又有你在,便是爲了你,他也不會再被以前的陰影所控制。”
林枕溪點點頭,想起這幾日她還欺負他,心裡便是一陣陣的歉疚。
等說過穆王的話,林錦嫿還打算問問她離陀島的事,便已是中午了,外人來傳話,說穆王已經在宮外等着接王妃回去用午膳了。
“他怎麼這時候來叫我。”林枕溪還覺得奇怪。
林錦嫿卻是猜到長孫祁燁的心思,她是擔心自己跟枕溪之間,會產生什麼矛盾和誤會吧。
她道:“等遲些你再入宮來,寶珠公主要來宮裡玩,你們性子差不多,到時候定能玩到一塊去。”
“是!”林枕溪笑眯眯點頭,這纔出宮去了。
只是走到無人的地方,她才讓宮女們遠遠在後跟着,悄悄紅了眼睛。
祁燁過來,是擔心自己說什麼,會讓皇后娘娘傷心吧,今兒自己是瞞着他來的,他會不會生氣?
林枕溪忐忑的走到宮門口,就看到了站在宮門前負手而立的長孫祁燁,他面色微冷,淡淡睨着她,帶着一股說不出的寒氣。
她小心翼翼的走過去,還不等完全靠近,就哽咽着求饒:“我不是故意瞞着你來的,我是真的有別的事,你相信我……”
長孫祁燁見自己還沒出聲她就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了,終是無奈嘆了口氣,上前替她擦去眼淚,又將自己的暖手爐給她,才道:“下次不許如此。”
“你還怪我嗎?”
長孫祁燁沒出聲,林枕溪又要哭,他這才道:“不怪你,不過你多大了,還這麼喜歡哭?”
“哭比較好使嘛。”林枕溪抽噎着擦去眼淚,小心翼翼的去看他的神情,才小心翼翼道:“王爺,你是不是擔心我來宮裡,會讓皇后娘娘傷心?”
長孫祁燁腳步微微一頓,這傻丫頭竟是這樣以爲?
阿慕有皇兄,他再喜歡也只能深埋在心裡,況且此番來,他擔心的,是枕溪這傻丫頭獨自來皇宮,知道了自己深愛阿慕而覺得受傷。
到了馬車前他仍未出聲回答,只轉身將小小隻的她抱上馬車,才道:“是爲了你。”
“當真?”林枕溪本來心情沉沉,聞言,立即扭頭問他,頭卻砰的一聲撞在了馬車上,這下假哭也要變成真哭了,嚇得長孫祁燁不斷揚言要拆了這破馬車,這纔好容易摟着撲在他懷裡當真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林枕溪回去了。
遠遠看着的高稟見狀,終是欣慰的呼了口氣,回去稟報了。
趙懷琰聽罷,才從堆成山的奏章裡擡起頭來,道:“如此便好。”
“那皇上可要見見穆王?”高稟又道。
“待他想來了,自然會來。”趙懷琰的眸中染上些許的笑意,纔看着手底下穆王府上來的奏章,笑笑。瞧見時辰不早,才道:“蒙古王妃何時覲見?”
“已經快來了,不過屬下聽墨風他們說,這位諾敏公主是個風流人物……”他已經被墨風暗地裡告誡過了,可是半分不敢動心思,可萬一皇上……
趙懷琰一眼猜透他的想法,道:“既如此,便由你親自接待!”
高稟噗通一聲就給他跪了下來:“皇上,雖然屬下能把持的住,但到底也是快要娶妻的人了,還請皇上考慮下屬下的終生幸福。”
“墨風,看來他沒有自信能把持住,這男人不嫁也罷。”趙懷琰起了身來,淡淡一句,高稟已經是嚇得忙扭頭去解釋了,卻只看到墨風咬着後槽牙從側間走了過來,才道:“皇上,娘娘已經準備妥當了。”
“嗯,先請了皇后來,再接見蒙古王妃及諾敏公主。”趙懷琰淡淡道。
“是。”墨風應下,又瞪了眼高稟,這才扭頭去辦了。
她今兒倒要看看,這諾敏公主是個什麼樣的風流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