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
有人不識時務,大聲喊道:“那若是她欺負了旁人又如何?”
上官劍秋淡淡的看了一眼那說話之人,發現不過是沈家那幾個跳樑小醜後,他嘴角微揚,勾起一抹邪肆的笑容。“自是理所當然!”
“好個人人敬仰的武林盟主!”沈晨忍不住嘲諷道,“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你憑的又是什麼?”
“就憑我上官劍秋四個字!”上官劍秋淡然道。
“天下英雄豈容你……”
“本座將近三十年不曾涉足江湖,雖仍被尊爲盟主,但本座的話,或許……”上官劍秋的聲音依然平淡,讓人聽不出半分的威脅,更沒有一絲的波瀾。
他的話還未說完,立時有人笑着說道:“盟主嚴重了。”
“盟主及夫人對我等曾有再造之恩情,我等便是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當年,若非盟主及夫人仗義執言,不辭辛苦,找出證據,重還他之清白,今日的他恐怕早已被當做欺師滅祖的叛徒懲治,又焉能有今時今日之地位身份?
沈家諸人瞠目結舌的看着這大出意料之外的一幕,沈晨沒有想到,便是消逝江湖近三十年,上官劍秋這個名字依然是那麼的令人敬仰,令人臣服。或許,上官劍秋與雪夢靈這兩個人的名字本身就是一個傳奇,一個永遠無法打破的傳奇。哪怕是過了近三十年,傳奇依然是傳奇。
“孩子,這些年,苦了你……”雪夢靈無視其他人的目光,牽住上官綺羽的手,慈祥的看着她,“來,過來奶奶身邊,奶奶好好的看看你。”
“嗯,”上官綺羽不再拒絕雪夢靈的愛護,順從的任由她拉着自己走到一旁的角落裡,遠離大廳中央的紛爭。
她們兩人站在一起,相似的容貌,不同的風情,分明像是母女,哪裡像是祖孫?歲月似乎不曾在雪夢靈的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跡,讓她依然年輕,依然美麗,依然讓人無法移開雙眸,依然是萬衆矚目的焦點。
“呵呵,”直到此時,冷子楚大笑了一聲,打破了大廳內詭異的氣氛,岔開了原本的話題。“小女生辰,亦是義父重出江湖之日。本王在此感謝諸位……”
“王爺客氣了。”儀清王作爲代表,還禮道。
“不可能……不可能!不過是一個妓女所生的雜種而已,怎麼可能轉眼間成爲了高高在上的盟主嫡孫?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沈夢璃無法接受眼前的事實,一時呆愣在一旁,忘記了反應。直到所有的事情都落下帷幕,她才恍然間明瞭,恐怕至此之後,她再也無法像以往那般任意欺**罵沈夢蘿了。
“本王亦已經備下薄酒與歌舞,希望能讓諸位賓至如歸。”冷子楚笑着說道。
“父王,母妃,”淡雅的米黃,配合那淡雅的神情,冷月羽飄然而入,緩緩地施了一禮,淡淡然的說道:“日前,江南莊家,金陵王家,四川蘇家慘遭滅門,雞犬不留。”淡淡然的語氣彷彿她所說的不過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與說今天天氣好晴朗一般雲淡風輕。
“不可能!”莊雲芝、蘇慧嬌、王寶寶三人異口同聲道,自家的手段她們最是清楚不過了。在江湖中,能讓她們三家毫無反擊之力,便是連倖存者都沒能留下的人並不多,更何況,在蘇家的背後,還有一個以毒而聞名於天下的——四川唐門!她們實在是想不出,究竟是何人竟敢與四川唐門爲敵?
冷月羽露出一抹淡雅的笑容,淡淡的看了她們幾人一眼。屈指輕彈,從她的手中飛射出三樣物品,直射大廳正上方寫有“寧靜致遠”四字的匾額之上。一張白色的卡片,一枚黑色的鋼珠,一支血色的箭羽,呈現在所有人的眼前。
“現在除了這三件物品留下外,再無任何蛛絲馬跡。”冷月羽淡然道。
“滅門慘案?”上官劍秋瞳孔陡然收縮,雙眼微微眯了起來,“竟會有人做下如此滅絕人性的慘案?”
“此等泯滅良知,禽獸不如的人一定要找出來,盟主,只要您一句話,緝拿兇徒,我等義不容辭!”
“爲民除害,理所當然……”
“哼!好個賊喊抓賊!”未等上官劍秋把話說話,大廳外忽然傳來一聲冷哼,有人語帶諷刺的說道。“上官盟主果然是正氣凌然!讓人好生佩服!”
“什麼人?”當即,大廳內之人皆把目光投向門口,對於那個敢於嘲諷武林盟主的人很是好奇。
聽聞這個聲音,在角落裡互訴衷腸的雪夢靈與上官綺羽兩人皆是紛紛變了顏色。雪夢靈眼眸微沉,斂去了眼底的那一縷複雜。而上官綺羽的臉色則是變得很難看,眼底浮現出濃濃的懼意,彷彿是聽到了世上最可怕的聲音。她不會聽錯,午夜夢迴,糾結在她夢魘中的那個聲音,更不會聽錯,那一日在儀清王府內出現的男人的聲音,那個讓她與月羽都感到恐懼的男人。
“莫怕,綺羽,有我在,有我在……”雪夢靈驚覺到上官綺羽神情的不對勁,擁她入懷,慈愛的目光默默地看着她,爲她擋下所有的風霜與荊棘。
“奶奶……”上官綺羽依靠在自己親人懷中,也只有在這個溫暖的懷中,才讓她感覺到了些許的溫暖,才讓她不至於沉淪在心中的恐懼中,失去自我。
冷月羽依然神色淡然,清冷的眸光,讓人看不清真意,似乎外間的一切事情,皆與她無關。
果然——
當身穿一襲黑色錦衣長袍的魔君夜出現在衆人的視線中後,上官綺羽確定了自己的猜測,臉上血色頓失。她無法猜測出,這個男人突然在此處出現的目的究竟爲何?靈魂深處的恐懼究竟是爲了什麼?
魔魅的風情,妖異的氣質,迥然不同於上官劍秋與冷子楚。一眼之下,就讓沈夢璃失了心魂。世上怎會有這般出色的男人?
“流雲的死亡貼,奪魂的追滅珠,絕煞的血翎箭,身爲武林盟主的你,又怎會如此的孤陋寡聞?”魔君夜冷笑,魔魅的笑容,幾乎魅惑了在場所有人的心。
上官劍秋輕笑,打破了魔君夜蠱惑的笑容。“公子此言差矣,三大殺手消逝江湖三十年,怎會突然出現?或許是某些居心叵測的宵小之人,借用他人名義爲惡。本座身爲盟主,斷然不能莽撞行事。需知,信物可作假……”
“信物或可作假,但殺人手法是萬萬做不得假,不是嗎?”魔君夜反問。
“你是何人?竟敢對盟主無禮!”盟主乃是他從小崇拜的偶像,怎容他人冒犯?
魔君夜眼眸中閃過一絲黑色的光芒,淡淡的看了說話的人一眼,立時便讓他閉了嘴巴。他臉上的神情未變,依舊是那妖異的笑容,“上官劍秋尚沒有說話,你一個無名小卒也敢在此大放闕詞?”
“你……”想他堂堂鐵劍門一派宗主,竟被人說是無名小卒,讓他焉能不氣?
“你來此處,莫不是爲了與人鬥氣?”無論魔君夜如何挑釁,上官劍秋便只是雲淡風輕,如春風拂面,讓人心情不覺舒暢開來,煩惱也隨之一掃而空。
很顯然,聽上官劍秋的語氣,分明與魔君夜相熟。非但相熟,而且對彼此的秉性都是十分的瞭解。
魔君夜露出淡淡的笑容,“上官劍秋,三大殺手因何而隱退?又因何而重現?還會有人比你更清楚的嗎?賊喊抓賊這一招,當真是被你用得如火純真,讓我甘拜下風。”三大殺手的主人,親口所下的絕殺命令,卻能面不改色的說要緝拿兇手。這份厚臉皮,便是他也自嘆不如啊!魔君夜暗嘆。
“這些自需查證後,方纔知曉一切。公子所言,未免太過武斷。”雪夢靈從角落裡走出,邊走邊不忘記安慰自己懷中的孩子。“公子,有些話說得,有些話說不得,還望公子在說之前三思,莫要在得罪人後,方追悔莫及。”
“言出必有因!”聰明人都保持了沉默,靜觀其變,唯有沈夢璃看不清形式,不該說的話脫口而出。
魔君夜擡眼望了她一眼,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有着與蝶舞相似的相貌,卻連蝶舞的半分風情都無,白白污了賜予她的外貌。“兇手何人,與我無關。我來,是告訴我最摯愛的妻子,我回來了,我要帶她回家!”
“是嗎?”雪夢靈溫柔的拍了拍渾身顫抖着的上官綺羽,眼眸中只有對她的慈愛。伴隨着她的撫摸,上官綺羽顫抖的身子逐漸的平復了下來,眼底的恐懼也漸漸地淡去,蒼白的臉色上也有了一絲血色。“怕是要令公子失望了,此間並無尊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