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蕙的幾封信,彷彿將愛默等人帶回了那時候的情景,她看到了寧蕙還原的真相。
六年前,距離寧蕙去世前幾個月,唐川洛忽然出現在榆縣第二人民醫院來探望寧蕙。
“怎麼,不認識我了?”唐川洛居高臨下的看着坐在牀沿的寧蕙,“這麼健忘?”
寧蕙想了想,纔想起來他是誰:“是你?你怎麼會來這裡?”她認識唐川洛,當年許一諾中考考完去了榆縣找林軒,她和一諾爸爸又在家裡吵了起來。卻意外看到了唐川洛和一箇中年男子進了林軒家裡,沒多久出來後看到有人在看他,反而是進了自己家。
寧蕙依然記得唐川洛好像和許輝很熟悉的樣子,還說了句好久不見。之所以記得這麼清楚,是因爲當時唐川洛那陰鶩而又充滿殺意的眼,讓她覺得心裡打顫。
“你來這裡幹什麼?”寧蕙的語氣裡帶了幾分懼意。
“看看這個。”一張照片落在寧蕙面前,正是付辛白強-暴許一諾的那張照片。
“你怎麼會有這個?這怎麼可能!”當時一諾才十七歲,付辛白竟然做出如此下作不堪的事,寧蕙生氣憤恨,卻更加自責。付辛白這麼對自己女兒,完全是用這樣極端的方法報復自己,是自己害了女兒一生。
“還有份DNA報告,證實了付辛白和你女兒是同父異母的兄妹,嘖嘖,這個消息如果給電視臺知道了,該多少勁爆啊。”
“你到底想幹什麼?”寧蕙惡狠狠地盯着唐川洛。
“沒幹什麼,誰你女兒這麼多管閒事,偏要去救該死的白婷一家!”唐川洛提到白婷,那扭曲的臉看的更加恐怖,白婷是付永建的妻子,這個寧蕙知道,但她卻不知道唐川洛爲什麼這麼恨白婷。
“你知道爲什麼付永建不要你了嗎?他害得白婷車禍截肢,一輩子就只能在輪椅上度過了,而你又知道是誰造成的這個車禍嗎?”
誰造成?難道不是因爲意外事故嗎?寧蕙無法直視唐川洛那直勾勾的眼神,彷彿在敘說着一些她不願意知道的事實。
“這一切都是你丈夫許輝所爲。他在付永建車的剎車和方向盤上做了手腳,車禍發生時剎車失靈,方向盤失控,這才導致車禍發生。如果不是你女兒做活雷鋒,白婷早就失血過多死了!”
“許輝還真是容易收買,幾句話就搞定,就和林軒家那老太婆一樣,說了幾句就犯病中風了,果然是老了就不中用了。”
“什麼?林軒的奶奶也是你害的?”
“不過是說了幾句關於她兒子兒媳婦怎麼死的,她就承受不住了,我告訴她真相,不是該感謝我嗎?”唐川洛說的輕巧,可按照他的性子,即使是在說明真相,又豈會是和顏悅色的說呢?
“總有一天,林軒知道了事情真相,定不會放過你的!”
“哦,是嗎?我倒是想知道,除了你,誰還會知道。當事人死了,許輝死了,看你這樣子也活不了多久。而且我那天開的車是宋家的車,誰也不知道宋家的司機是軍哥的人。真要查起來也是宋家的人做的。所以,你覺得凌暄會知道嗎?而且他根本就離不開我,他所擁有的一切都是我給他的,我讓他下地獄,他就上不了天堂。”
寧蕙只覺得眼前彷彿是一隻張着血盆大口的食人怪物,如此可怕。
“我今天來就是看看你,看看你過的好不好,順便再刺激下你。”唐川洛笑的十分妖異,看着寧蕙越來越差的臉色,他卻是覺得分外開心。
這次之後,唐川洛還來過幾次,每次都是帶來付辛白和許一諾的消息,但從他嘴裡說出來,卻都是付辛白怎麼怎麼折磨許一諾,凌暄又是如何拋棄許一諾裝作不認識等等,將寧蕙折磨的是身心俱疲,加上平日裡就是思慮過多,身體早就透支了一般,都生了幾次重病。
愛默看着這幾封信,只覺得不可思議,沒想到所有人裡最先看清唐川洛真面目的竟是自己的媽媽,在她被唐川洛精神折磨的時候,自己在幹什麼?在幫助凌暄,去對付付辛白。
此時凌暄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他一直以爲是宋援朝或是宋紫瑜害死了奶奶,卻沒想到竟是唐川洛。是啊,當時凌暄曾問過宋援朝,奶奶的死是不是和他有關係,宋援朝當場就否認,可是他不相信。後來又懷疑是宋紫瑜指使司機做的,宋紫瑜否認他也不相信。凌暄現在回過頭來想想,如果那司機是唐川洛的人,那他就誤會宋紫瑜很多次了。最開始和一諾相認的時候在車裡親吻,他一直以爲是宋紫瑜在車裡裝了攝像頭偷窺跟蹤他,不想是那司機所爲。想着想着,凌暄卻是對宋紫瑜多了幾分愧疚,當初也是因爲這些誤會,對 她多有苛責和不滿,才讓她變得更加極端。
愛默抽出最後一張信紙,繼續看下去。
“我知道你曾經有次來偷偷看過我,就悄悄躲在門外,那時我根本沒勇氣面對自己的女兒,故意裝瘋賣傻。早知道我就該求的你諒解,彼此不再怨恨,也不至於後來你一直不肯面對我。”“諾諾,唐川洛來過之後,我一直想見你一面,可你就是不過,到最後沒辦法了,我只好故意折騰自己,住進ICU重症監護室了,可你還是沒來。我這才知道你心裡到底有多怨恨我。我知道自己的身體,無奈之下,我只能將這些東西寫在信裡,吩咐柯樂一定要親手交給你,希望可以讓你打開看看裡面的內容。”
“我不知道爲什麼唐川洛如此恨白婷,因爲你救了白婷所以他遷怒於你,好幾次說會讓你不得好過,媽媽覺得這人才是真正的神經病。他手上有張DNA報告,上面說檢測的結果是你和付辛白是同父異母的兄妹,但這報告是假的。”
愛默倒吸一口冷氣,唐川洛手上竟然會有這樣一張DNA報告單?爲什麼自己從來不知道?
“那報告單,是我爲了脅迫付永建帶我們母女走,悄悄做的手腳。當初我嫁給你爸爸的時候已經懷有身孕了,我騙付永建說是他的孩子,要帶着他的孩子嫁給別人讓他悔恨一輩子,所以看到那DNA報告的時候,他根本就沒有一絲懷疑。”
“諾諾,不管唐川洛拿出什麼證據,說你和付辛白是兄妹,都不要相信,你是我和你爸爸的女兒,相信媽媽,千真萬確。媽媽過世後,請將媽媽和你爸爸合葬在一起,到現在我才知道,我並不是不愛你媽媽,只不過是不願意承認,一直活在過去罷了。也是不甘心,不甘心付永建就這樣拋棄我選擇白婷。”
“諾諾,因爲媽媽的關係,已經很對不起了。只希望你以後都開開心心的過日子,不要再因爲上一輩的恩怨,影響了你這一生。你愛誰,就和誰在一起,只要他真心對你好,身份不重要。諾諾,媽媽愛你,保重。”
結尾戛然而止,似乎有很多話要說,可一切又都盡在媽媽愛你這四個字裡。四周安靜着,愛默忽然抽了自己一個耳光,還要再抽第二個的時候,被柯樂攔住:“你這是幹什麼啊。”
“我該死!如果我早點打開這鐵盒子,早點看到媽媽的提醒,早點看清楚唐川洛的真面目,就不會是今天這樣的局面了。”悔恨又豈是這一個耳光就可以消去的,當年她趕回來看媽媽最後一眼,難怪在看到忽然出現的唐川洛後神情會如此激動。
“不會的,即使你早點看了這些信,唐川洛還是會有其他辦法折磨我們的,他只有一個目的,就是要我們所有人都不好過,這純粹就是精神變態。”柯樂安慰道,她朝凌暄看了看,想讓他也安慰安慰愛默,卻沒想到凌暄的臉色更難看。
“怎麼了?”
凌暄拿着信紙,平復着心緒,稍微穩定了些才說道:“你知道嗎?付辛白一直以爲你是他同父異母的妹妹。”
“你說什麼?”愛默以爲只有唐川洛知道,卻沒想到付辛白也這樣認爲。
“他在整理他媽媽遺物的時候,看到了DNA報告,應該是她去醫院拿了一份,所以付辛白一直以爲自己愛上了妹妹,還和妹妹發生關係……之前他以爲你墜海出事,他絕口不提你,可對你的思念,我相信你回來後自己也都看見了。付辛白是做了些傷害你的事,特別是當你以愛默的身份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可我相信他對你的愛,只會多不會少。這麼多年下來,他一直遭受着良心的譴責,一直以爲自己畜生不如,將自己的妹妹強-暴了。”
愛默筆直地坐在凳子上,僵硬的背脊好似麻木了一動不動,她終於明白爲什麼付辛白經常和她說,即使一諾活過來了他們也不可能在一起,爲什麼付辛白在談到許一諾的時候,除了刻意隱藏的愛意外,還有那藏也藏不住的愧疚哀傷。
“我也是前段時間才知道,付辛白一直以爲你們是兄妹,他說過這些事都不可以告訴許一諾,這樣遭受良心譴責的痛苦,他一個人承受就可以了,不想再讓許一諾受一絲的苦。這麼多年下來,他內心承受的痛苦,遠不是我們可以想象的。你們之間,誰欠誰更多,誰付出更多,早就是不清楚了。”
愛默只覺得臉上冰冷的刺骨,落下的淚被這寒風一吹,痛徹心扉的冷。
“那爲什麼付辛白還要娶那個假冒的許一諾?他都知道是妹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