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四章啓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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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文智帶着五六個人騎馬在最前面,後面是戴着木枷,手腕、腳踝上都是鐵鐐的宋鐸,步履維艱,再後面跟着十幾個走路的普通差役。

“大哥——”明珠見宋鐸如此狼狽模樣,忍不住淚奔,捂着嘴喊了一聲,從亭子裡跑了出來。

“站住!押解重犯,閒人勿近。”宋鐸旁邊的差役作勢拔出腰刀威脅道。

徐達忙上前護住明珠,衝樂文智拱手道:“樂首領,拙荊思念兄長心切,還望您包容一二。”

樂文智斜眼看他,冷哼道:“你眼神倒是不差,還認得我。你是哪一個?”

徐達不卑不亢道:“正七品編纂徐達。”

“原來是徐大人,徐傳臚。”樂文智在馬上隨意地拱拱手回禮,“不是我不給你面子,而是身負朝廷重任……”

這邊,徐達和樂文智扯皮,那邊,宋鐸安慰地看了一眼明珠,道:“明珠不要掛念,大哥沒事,你自己保重。”說完,又看了一臉震驚和心疼的顧采薇一眼,露出一個輕柔的笑意,用嘴型道,“沒事。”

顧采薇沒有見過押解犯人,本來只以爲用丈量上千裡的路,雖然辛苦些,但是也不是不可以忍耐。但是看他被捆縛如此,腳下鐐銬足足十幾斤,磨蹭着皮肉,此情此景,讓她如何不心疼!

樂文智旁邊的男人,眼底青黑,笑容輕浮,摸着下巴不住在幾個年輕女子身上打量,看到雖然只着淺色素衣,但是又略施粉黛,明眸皓齒,難掩光彩的清風、明月兩人,眼睛幾乎黏在她們身上。

顧采薇一下子就猜出他的身份,垂下眼瞼,盯着地面。

她和這個令人作嘔的男人,還有十幾天甚至更長時間要相處,最好的方法就是不引起他的注意。

徐達到底沒有拖延許久,明珠也沒能夠上前,樂文智催促着一行人出發。

宋鐸見顧采薇帶着兩女要往馬車方向去,忽然出聲道:“你帶着她們兩個做什麼?趕緊回去。”

顧采薇訥訥道:“將軍在哪裡,我便要去哪裡,她們兩個也一樣。”

聶明行輕嗤一聲,扭頭對樂文智道:“樂首領,這宋文揚倒是有福氣,都這般了,一羣侍妾還願意跟着。”心裡有些竊喜,若是果真一同上路,那麼都是他囊中之物。

宋鐸又訓斥幾句,可是顧采薇只擰着衣角,低頭聽他訓斥,卻在宋鐸他們出發後,還是上了馬車。

宋鐸臉色沉沉的。

顧采薇知道,這是鄧博去見了宋鐸,跟他通了氣。鄧博回來後還道宋鐸很不高興,不願意牽扯顧采薇,想讓顧采薇自己先去。

所以他此刻的怒氣,也不完全是裝的。

“明珠,再見。”顧采薇坐在馬車上,側面的簾子,對明珠一家揮揮手,無聲道。再看一眼腳步沉重的宋鐸,似乎看到鐵鐐磨出了血泡的慘狀,不由咬着嘴脣。

“姑娘,咱們姐妹,服侍哪位大爺?”清風出口問道。

“你們都是服侍將軍的,”顧采薇淡淡道,“回頭要你們服侍誰,自會告訴你們。”

清風見她心情不是很好,不再敢出聲,縮到馬車一角,和明月靠在一處。

顧采薇放下簾子,心如刀絞,無聲嘆了一口氣,閉目養神。

宋鐸的罪,無論如何都要遭這一遍兒吧。很快,很快就好了。她不斷安慰自己。

走了不到一個時辰,樂文智突然扭頭,給了宋鐸身邊的差役一個眼色,那差役舉起手裡的皮鞭,衝着宋鐸劈頭蓋臉便打下去,嘴裡罵罵咧咧道:“快走!磨磨蹭蹭,跟個娘們一樣。”

宋鐸猛地捱了這一鞭,單薄的夾衣被了一道口子,露出胸前健碩的肌肉。他不由怒目而視。

“看什麼看!”那差役一鞭又甩下去,鞭子空氣,呼嘯而至。

宋鐸咬緊牙關,沒有發出聲音,額頭上的青筋卻一跳一跳,看得出來是在極力忍耐。

顧采薇掀開簾子,正好看到這一幕,眼中的淚水便有些止不住了。

“這小娘子,看着不起眼,梨花帶雨的模樣,倒別有一番風味。”聶明行不懷好意地看看顧采薇,也不收斂,揚聲對樂文智道。

宋鐸瞪了顧采薇一眼,罵道:“放下簾子,滾進去。”

顧采薇知道自己的心疼,落在這些人眼中,只會加劇他的苦難,宋鐸也不忍自己看到如此殘酷場景,便強忍着放下簾子。

“行了,走吧。”

樂文智這纔開口。

“沒意思,應該多來幾下,好好磨磨姓宋的性子,省得路上他敢鬧幺蛾子。”聶明行對樂文智道。

樂文智壓低聲音:“太子只讓折辱他,卻不許要他的命,別忘了,我們還有任務。”

聶明行這才作罷。

顧采薇覺得在馬車上,異常煎熬,時間過得特別慢,好容易才熬到午間,衆人找了個小食店休息用膳。

所有差役一起坐到店中,宋鐸卻只能在骯髒的地上席地而坐,也沒人給他枷鎖。

顧采薇也開了一桌,帶着卑微討好的笑意上前對樂首領行福禮道:“樂首領,您和諸位大哥想吃什麼儘管點,都算在我賬上。”

樂文智冷冷地點頭:“還算乖覺。”

聶明行坐在他下首,皮笑肉不笑道:“光吃飯也不行,這一路騎馬來,我這腿,都酸了……”

顧采薇猛地擡頭看他,臉色紅了,咬着嘴脣半晌沒有作聲。

聶明行見狀便道:“那個誰,姓宋的,哪個允許他坐下的?”

顧采薇咬牙道:“清風、明月,過來伺候。”

站在那邊的兩個女子,連忙上前,像之前被囑咐的那樣,帶着幾分侷促擰着衣角囁嚅着道:“姑娘,奴婢在。”

“伺候兩位軍爺。”顧采薇低聲道。

清風、明月踟躕着看向宋鐸——她們兩人身份是宋鐸的侍妾,是他的私有物品。

宋鐸道:“不準,都給我退下。”

旁邊的差役又要舉起鞭子,罵道:“反了你了!”

顧采薇忙道:“還不趕緊伺候!惹了我,在這裡就把你們發賣了。”

兩人眼裡都是水光盈盈的,卻只能委屈地上前,跪在樂文智和聶明行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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