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謙先回大營把事情都一一安排了下去,這才轉回去歇着。
經過秦雲昭的院門前時,沈謙忍不住又駐足停了片刻,低頭看了看自己一身的血漬污跡,想着剛纔她跟沈瑞淡然含笑說話的模樣,心裡那團火滋滋暗灼,腳步重重地走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親衛們送了水上來,沈謙仔細把自己洗了個乾淨,換了身衣服走了出來,輕咳了一聲:“這幾天沒什麼事吧?”
“沒事。”守在門外的侯威趕緊答了話,豎了耳朵又半天沒聽到大將軍的吩咐,心裡有些納悶。
沈謙心裡也在發悶,他想問的是秦雲昭。秦雲昭這幾天在做什麼,有沒有想過自己?爲什麼現在不過來找自己?她剛纔明明看到自己已經回來了的。
沈謙伸手取了案上的幾份軍文慢慢看着,看了些什麼自己卻都沒有記住,眼前晃來晃去的,只有秦雲昭那天氣極反笑的模樣。
這野丫頭還真狠得下心啊!難不成自己出去這些日子,她都還沒有消氣?她知不知道自己這幾夜一直都在想着她?沈謙很是後悔那天跟阿昭的爭執吵架,他該好好哄哄她的。
要是別的女孩兒,可能一哭,就惹得男人心軟,可阿昭硬對硬地碰上來,自己當時也是昏了頭,也不知道先軟和下來哄好她……
窗外的天色突然暗了幾分,是又要下雨了嗎?沈謙擡眼看着外面的天光,心緒低落又有些光火;這氣性大的野丫頭,總是教人不省心。
沈謙有些煩躁地站起身來,在房裡踱了幾步,還是擡腿就往秦雲昭那邊的院子走去。
院子裡空寂寂的,秦雲昭並不在裡面。沈謙心裡一沉,瞧着她東西都在,侯威又把銀沙從後面叫了過來,這才微微鬆了一口氣:“你家主子去哪兒了?”
瞧見大將軍回來了,銀沙臉上浮起了一抹欣喜:“姑娘這幾天都去旁邊那小山頭裡練功,大將軍快去找找她吧,姑娘還不知道大將軍回來了呢……”
沈謙心頭一澀,阿昭她哪是不知道,她是故意避開了他,她是成心不讓他好過!可他不好過,她就好過了嗎?沈謙轉身大步向旁邊那座矮山上走去。
秦雲昭手腕輕輕一抖,一隻被釘在匕首刀尖上的蠍子就啪地掉落了下去。平常她只管練自己的身手,這些毒物若是沒有礙着她,她並不會出手。
可今天,卻是沿途見着了就揮刀而出,似乎把這些毒物都殺了,才順得了她心頭那口悶氣。悶氣,他已經回來了,她爲什麼還要在這裡生悶氣?
她生氣了,就該提拎着沈鬍子那混蛋狠狠揍一頓,誰讓他跟那個安嫵又走在一起,誰讓他惹自己生氣了,誰讓他……秦雲昭一刀撩斷一株碗口大的樹,怔怔瞧着不算高的樹幹通地倒下來,驚走了一路蜥蜴、山老鼠什麼的,突然轉身就走。
她今天是怎麼了?拿這些泄什麼憤?泄憤,就有意思嗎?就能平得了自己的心緒嗎?就能讓這一切都不發生嗎……
雖然痕跡明顯,沈謙最後還是好好找了一通,才發現抱膝坐在一塊大石後的秦雲昭,正對着腳下虛懸的兩丈多高的山崖,纖柔的身子縮成那麼小小的一團,瞬間就將他一路尋來騰起的心火澆滅,只餘下心口的悶痛。
“阿昭……”沈謙放輕了腳步,慢慢走了過去,“別生氣了,是我不好,你打我罵我都行……”
秦雲昭的手擡起來輕輕動了動,卻扭過了頭去不想看他,也不想開口。
“阿昭,你在這裡生悶氣,只會氣壞自己,乖,聽話,我們回去再說好不好?”沈謙繼續慢慢靠近,瞧着她腳下那道山崖,心裡隱約生出些憂懼,“你看,天色這麼黑了,馬上要下雨了……”
秦雲昭卻突然站了起來,沈謙心中一沉,猛地撲過去緊緊抱住了她:“阿昭你想做什麼!”
他的聲音中有抑制不住的害怕,害怕的竟然有些發抖,秦雲昭吃驚地看了他一眼,又迅速別開眼低了頭,聲音雖然平靜,卻帶了些悶悶的啞:“放開,我要回去。”
沈謙卻一手鉗住了她的下巴,逼着她擡起臉來。嫩白如瓷的臉上血色極淡,還看得出剛被胡亂拭去的淚痕,一雙杏眼已經有些紅腫,眸中的水光尚未來得及全部消湮。
阿昭哭了?一個人縮成小小的一團,坐在這裡無聲地哭?沈謙心中狠狠一痛,鬆手想抹去她眼中還含着的淚水,秦雲昭猛地側過了頭,一手擋住了沈謙的手。
她的手背上,還有深深的齒痕,難怪剛纔他並沒有聽到一絲泣聲,原來…原來她是咬住了自己的手,不肯讓自己的哭出聲來。
沈謙緊緊捉住了那隻手不肯放開,腳步一動繼續灼灼正視着秦雲昭,黑深的眸子中又是心疼又是無奈:“生我的氣,你拿我出氣就是了,作什麼要傷了自己!你知不知道……”
話未說完,秦雲昭已經橫肘擊喉猛地將他逼開:“我不知道!我就是不知道!我就是生我自己的氣,就是不用你來管!”不等沈謙反應過來,秦雲昭已經幾步縱躍,身影沒入了樹木裡。
天空驟然變暗,沒有雷聲,也沒有任何鋪墊,一場急雨就這樣突然嘩嘩地下了起來。沈謙顧不得雨水劈頭蓋臉地砸來,急步追進了林中。
雨水透過枝葉的縫隙,很快將在林中奔走的秦雲昭淋了個透溼。曾經以爲,躲起來偷偷哭是怯懦,曾經以爲,用憤怒的喊叫來掩蓋心緒是脆弱,原來她也不是自己以爲的那麼厲害,那麼堅強,原來她也……
秦雲昭腳下一個踉蹌,沒有跌倒在長着小尖刺的灌木叢裡,卻跌入了一個同樣溼漉漉的懷抱。
“放手!”
“不放!”
不放,那就得打得這混蛋放!秦雲昭紅着眼眶擡腿提頂,沈謙不得不鬆手側身避開,卻很快就纏鬥了上來。打,就打吧,讓她痛痛快快打一場,也比揹着自己用手堵了嘴偷偷去哭要好!
“沈謙你這混蛋!你放開我!”百十招後,秦雲昭一招不慎,還是又被沈謙緊緊箍在了懷裡。
“死都不放。”沈謙粗重地喘息着,利落地脫下自己的外裳,把秦雲昭雙臂牢牢地綁在兩邊腰側,將她像糉子一樣裹了起來,然後打橫抱起,大步往山下而去。
秦雲昭最懾人最厲害的是殺着,可對着他卻是沒有殺意,沒有殺意的殺着,怎麼敵得過他的力量?
沈謙不管下山時秦雲昭憤怒的喝斥,也不顧哨防驚訝的目光,把她抱回了自己院子裡,瞪了一眼懵懵站在一邊的王延和侯威,喝了一聲:“愣着幹什麼,還不快點打熱水來!”
浴桶很快就注滿了熱水,沈謙試了溫度合適,一手脫掉秦雲昭的鞋襪,又踢掉自己的,就那麼抱着人直接泡了進去。
溫暖的水包裹着人的身體,似乎給人心也帶來了幾分安穩。秦雲昭早就抿緊了嘴不再白費力氣地斥罵,這會兒被熱水一浸,一直僵直的身子也忍不住微微放鬆了下來。
沈謙正一手緊箍着她,一手幫她清洗着被雨水淋溼的長髮,感覺到了她的放鬆,自己也慢慢鬆了勁:“乖乖的,先好好洗一洗,小心得了風寒……”
兩人衣裳盡溼貼身,他卻一時情急地一路抱了她下來,更是一起坐進了這浴桶中,到底是不像話。
見秦雲昭沉默着不吭聲,沈謙輕嘆了一口氣,慢慢放開了她,解下了一直縛着她雙臂的外衫:“先好好洗個熱水澡,有什麼氣,以後再衝我發也是一樣的。”
“我有什麼氣!”明明已經平息下來的情緒突然被這句話又點燃了起來,秦雲昭猛地轉身站了起來,狠狠地將緊隨着她也站起身的沈謙推了一把,“你喜歡看那個安嫵跳舞就讓她跳一輩子給你看好了,我有什麼要生氣的!”
沈謙一下子沒有提防,通地一聲被推得坐回了浴桶裡,水花四濺,把浴桶外鋪的竹製地板打溼了一大片。
沈謙仰頭看着秦雲昭還在發紅的眼圈,和那炸毛的樣子,突然一伸手把她也拉得倒在了自己懷裡,將她抵在桶壁兇狠地吻了上去。
秦雲昭掙扎着“唔”了幾聲,卻被男人霸道地鎮壓了下來,直到浴桶中晃得激烈的水波終於慢慢平靜了下來,只輕輕蕩起一點波紋,沈謙纔不舍地放開了柔糯的櫻脣,低低地笑了起來:“小醋罈子!”
混蛋沈鬍子,她纔不是醋罈子!秦雲昭大口呼吸着,一時只顧得上喘息,還來不及駁斥回去,沈謙目光已經被她劇烈起伏的胸口吸引。
被水浸透的衣物因爲剛纔的掙扎已經敞開,露出了裡面嫩綠的束胸,溼噠噠地緊緊附在玉白的肌膚上,連那兩粒小莓果的樣子,都一顯無遺。
“譁”地一聲水響,秦雲昭驚呼了一聲“沈鬍子”,下意識地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發現男人只是又將自己抱了起來,不由有些羞惱:“沈鬍子你幹什麼!”
“幹*我早就該乾的事!”沈謙長腿一伸邁出了浴桶,一張口,嗓音卻又沉又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