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爸和姐姐要去參加一個大人的宴會,所以不得不穿成這樣。你就不用去了,留在家裡跟我一起看電視玩吧!”吳媽寵愛地摸了摸蔣小偉的頭。
“好啊!大人的宴會,我纔不愛去呢!都沒有小朋友玩!”蔣小偉興趣缺缺地說。
“對啊!走吧!我帶你去洗個手,然後下樓吃點心,我做了你喜歡吃的藕餅呢!”吳媽牽着蔣小偉的手下樓去了。
不一會,蔣平穿着一套深藍色的西服出現在了夏小昕的面前,有些不安地抻了抻脖子,狼狽地笑道:“一輩子也沒穿過西服,現在突然穿上,只覺得走路都不會走了!”
“這是特地爲您量身訂做的,很合身啊!”夏小昕上前,幫他拉了拉衣服,笑道,“沒穿慣,一開始肯定是覺得不習慣的,可是時間久了便會習慣了。現在習慣最好了,以後穿西裝的機會少不了。比如蔣盈結婚,我結婚,小偉結婚,可能都需要您穿西服出席呢!”
蔣平聽了,臉上閃過一抹惆悵,“阿盈可不一定願意讓我出席!”
夏小昕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不禁尷尬萬分。
所幸蔣平說道:“時間不早了,我們走吧!小高已經在下面等着我們呢!”
“嗯嗯。走吧!”夏小昕悄悄地鬆了口氣,急忙拿上小包,挽着蔣平的胳膊一起下了樓。
跟小偉道了再見,蔣平與夏小昕便齊齊坐上了車。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
因爲兩人的心情都很不平靜。
夏小昕是想到即將要回歸到父母身邊而激動開心。
蔣平卻是想到即將要破壞自己女兒的夢想而禁不住痛苦難過。
他不知道待會會發生什麼,但是一旦他出面,蔣盈這輩子肯定都要痛恨他了。
只是,兩害相較取其輕,他不能眼睜睜地看着蔣盈一步步地錯下去。
如果現在罷手,她還有幸福的機會。
只要與那個優秀的男人真心相愛,他相信即使她的真正身份曝光了,他們仍然會幸福地在一起的。
沒有了欺騙,感情反而更純粹更持久。
一個小時後,車子緩緩地停在了金鼎大酒店的門前。
酒店門前,早已是各種名車林立,大門中央鋪着一條長長的紅地毯。
地毯兩邊擺滿了鮮豔美麗的花籃,花籃上面無一例外地懸掛着紅色的飄帶,上面印着燙金的字體,大多數是寫着‘祝夏先生福如東海,壽比南山。’之類的。
l市的名流們衣着華貴,款款地走在紅地毯上,一個個風度翩翩,美麗優雅。
看着這一副熱鬧的場景,蔣平不安地問:“我看他們進去的時候,手上都拿着一張燙金卡片,那應該是邀請卡吧?我們沒有怎麼進去?”
夏小昕笑道:“以我的身份,我們還需要邀請卡嗎?”
蔣平聽了,恍然大悟,內心卻越發地忐忑起來。
夏小昕看了看他緊張的臉色,想了想便輕聲說道:“如果您不想去,可以不用勉強的。其實,我自己去也能行的!”
蔣平堅定地搖了搖頭,“不!我與你一起去!”
既然事已至此,斷無回頭之理。
更何況,他去了,還可以掌控一點現場,他不去了,真的不知道里面會發生什麼事情。
“那,我們下車吧!”夏小昕推開了車門。
蔣平深深地吸了口氣,鼓足勇氣也推開了門。
夏小昕便笑着挽住了蔣平的手臂,輕輕地說:“隨我來吧!”
蔣平不安地點了點頭。
一路上,夏小昕遇到不少熟人,她也都禮貌地朝他們笑着,一路果然暢行無阻,瀟灑自如地帶着蔣平走進了酒店大廳。
大廳裡早已是香風襲襲,人流如織,優美而舒緩的音樂靜靜地流淌着。
打扮得靚麗奪目富貴逼人的名門淑媛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時而碰杯淺飲,時而低聲談笑,極其享受這樣的氛圍。
而西裝筆挺的男人們則聚在一起高談闊論,舉手投足之間都充滿着力度,大有揮斥方遒,指點江山的派頭。
他們都是人中驕子,在各個領域裡都有着傲人的成績,所以自然的,在氣勢上便有些盛氣凌人的味道。
蔣平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大場面,一時之間,惶恐不安,緊張得出了一身冷汗,襯衣緊緊地貼在背上,極其地不舒服。
夏小昕發現了他的不安,便隨手從走過的侍者手裡拿了一杯威士忌遞到他手上,低聲說:“喝點酒感覺會好點的。”
他點了點頭,舉着仰脖一口喝下,因爲喝得太急太快,以至於被嗆得低頭劇烈地咳嗽起來。
咳嗽聲太大,引得不少人向他們這邊看來,本來是充滿鄙夷的,可是在看清楚他身邊站着的是夏家大小姐時,便又急忙換上一副獻媚的笑容。
變臉變得如此之快,饒是夏小昕見慣了虛假也禁不住有些不舒服。
夏小昕拍了拍他的背,拉着他走到角落的一隅坐下,親自爲他拿了一杯酒,再拿了點食物,然後低聲說:“您哪裡都別亂走。我去打探一下蔣盈的行蹤,找到合適的機會我便來找你。”
蔣平不安地點了點頭,“你快去吧!我哪裡都不會去的!”
時間拖得越長越不利,所以夏小昕不敢多逗留,自拿着小包匆匆地擠入了人流之中。
輕而易舉地,她就知道蔣盈待會要到化妝間再進行一次補妝,因爲半個小時後,宴會就要正式開始了,到時候,她是要上臺致辭的。
趁着一片混亂,她溜進了化妝間,化妝師正察看着自己帶來的工具,看到她推門而入,不禁訝然地說:“咦?夏小姐,您什麼時候換了這件衣服啊?方纔不是穿的金色曳地長裙麼?爲了配合那件裙子,我特地跟你化了特殊一點的妝容……”眉頭越皺越緊,“妝也改了……難道您呆會就要這樣出去嗎?雖然仍然很美,可是不太大氣耀眼啊!”
夏小昕在化妝臺前一坐,淡定地說:“那就重新化過吧!”
“天啊!只能重新來了!”化妝師頭痛得要命。
她是夏家一貫請的化妝師,爲夏小昕化妝都化了不下三年了,這三年裡,她真心覺得夏小昕是她見過的名門小姐裡最好服侍的一個,很聽話,從來不會臨時提各種稀奇古怪的要求讓她應接不暇。
可是今天卻大出所料。
時間緊迫,離開宴只剩下半個小時不到了,她不敢怠慢,轉身想去取水爲夏小昕將臉上的妝容去掉,可是剛轉身,脖子卻傳來一陣又痛又酸的感覺,眼前一黑,人就軟了下去。
夏小昕急忙扶住了她,費力地將她拖到了試衣間坐着,長長地呼了口氣,低聲說:“對不起。委屈你了!”
手腳麻利地將化妝師的衣服換上了,然後將門匆匆關上。
處理好這一切後,便急忙去把蔣平帶了來,也先讓他到試衣間躲着。
門剛關上,便聽到推門的聲音,緊接着一陣清脆的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傳至耳中,她心一緊,知道這是正主兒上場了。
蔣盈並沒有注意到任何的異樣,腳步快速地走到梳妝檯前坐下,有些疲憊地看着鏡中的自己無力地說:“小景,你儘量快點吧!趁着你給我補妝的時候,我休息幾分鐘。儘管彥寒替我分擔了很多事情,可是還是有很多雜事讓我操心得快要心力交瘁了。”
“嗯。”夏小昕低低地應着,幾步走到了她的背後,朝鏡中一看,她已經疲憊至極地闔上了眼。
夏小昕冷冷一笑,伸手扼住了她的脖子,冷聲說道:“蔣盈!”
閉上眼睛就意志有些迷糊的蔣盈在聽到自己的名字被這樣清晰地叫出了之後,心一驚,眼睛陡然睜大,看着鏡中那張跟自己長着一模一樣的臉驚恐萬狀地叫道:“夏小昕!”
夏小昕笑了,挑了挑眉,“怎麼?看到我,你很害怕?”
對於這一幕,蔣盈雖然一直很害怕很不安,但也算曾經在腦子裡設想過他們之間會有這樣的相遇,所以很快便定下了神,淡淡地說:“你想怎麼樣?”
“你知道我想怎麼樣!你也會知道你爸爸想怎麼樣!出來吧!”夏小昕揚聲叫道。
蔣平心裡有萬般的不願,可是也知道事情到了這一步,已經是勢力在必行,所以咬咬牙,果斷地推開了門,從試衣間走了出來。
蔣盈一看到蔣平,禁不住有些慌亂。
這一年多來,她幾乎都快要把蔣平給忘記了。
雖然前幾天在影院遇到,因爲雜事衆多,她也沒有多在意,只是想蔣平可能不甘心,所以想找上門向她要贍養費。
但她也不怕他,心想等他找上門來,大不了給他一筆錢打發走就算了。
他是個賭徒,拿到錢立即便又會奔到牌桌上去的,直到再一次輸得精光的時候才又會來找她。
而那時候,她已經遠走高飛了。
所以左想右想,都不覺得蔣平會對她構成什麼太大的威脅。
可是現在,她知道自己錯了,犯大錯了!
蔣平的爆料,再加上夏小昕的話,雖然不可能立即讓她面目揭穿,可是卻也會引起夏家夫婦的深度懷疑吧!
自己扮演得再像,也無法抵得過過去幾十年點點滴滴存在的事實啊!
這一年多來,她儘可能地不提過去,儘可能地只提這幾年的事情,因爲這幾年有肖伯堯無限制地提供有關夏小昕的情況。
可是夏小昕小時候的事情,她卻一無所知啊!
想到這一點,不禁冷汗直冒,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樣面對這種突發的狀況。
但還是嘴硬地說道:“你們說什麼?我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