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歌深吸一口氣,恢復了鎮定,問道:“你有沒有看見我的侍女和一個西夏人,一個北夏人在一起。”
李雲清搖了搖頭。
罷了,相信以他三人之能,就算不能千軍辟易,至少也可以在這種亂世裡保住性命。
在路上,鳳歌問道:“北燕人勢頭正盛,爲什麼退兵?”李雲清對此也很難理解:“皇宮的防衛雖然嚴密,但以北燕人的攻勢,很快就可以拿下,不知何故,他們竟然鳴金收兵,不僅如此,還退出王城三十里之外。”
想必是有什麼人對他們下達的命令,鳳歌忽然想起了高真北,又想起了剛纔聽見那個北燕人問雅克查,找到大王沒有。
她腦中忽然有個大膽的想法,高真北,會不會就是那個大王?
不可能不可能,北燕人又不像恆國人一樣,繼位之前還要進行一年的遊歷之期,高真北那個樣,怎麼可能是北燕國的大王。
對了,北燕國的大王叫什麼來着的?
鳳歌努力想要回想,此時她的腦中一片混亂,哪裡能想起來一個只是從別人口中偶爾聽見一回兩回的名字。
管他叫什麼,關林森被人擡着的身形在前方,影影綽綽看不清楚,這纔是令鳳歌真正在意的事情。
好在西夏宮中的靈丹妙藥應該不少,相信只要關林森能有一口氣在,就可以把他從閻羅王手裡搶回來。
到了皇宮,但見禁衛軍輪班換崗,爲傷者包紮,也是經歷了一場大戰的模樣,李雲清召來太醫爲關林森診治,太醫卻發現關林森的昏迷不僅僅是因爲失血過多的皮肉傷,更是受到了藥效的影響。
“不久前,他是不是吃了一種可以在短時間之內提高人體潛力的藥物?”太醫問道。
鳳歌一臉茫然:“那是什麼東西?”
“凡是短期之內可以逼出人體潛力的藥物,並會在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導致身體無法正常行動,如同癱瘓。”
鳳歌急了:“那什麼時候才能恢復呢?”
太醫摸着胡:“這要看那到底是什麼藥,用的什麼料,還要看他自身的情況,也許三五個時辰,也許幾天,也許幾個月,這都不好。”
鳳歌忽然想起臨出宮之前,母后給她的幾種藥,記得母后在一一介紹藥性的時候,似乎提到了這麼一種東西。
難道關林森吃的就是這瓶藥?
她忙倒出一顆藥丸,遞給太醫:“他可能吃的就是這種藥,勞煩您看看,這種藥對身體是否有極重的傷害?”
太醫看了看,又聞了聞:“這個藥丸的配料樣樣皆是珍品,已經是同類藥物中,對身體造成傷害最的一種了,可惜我也看不出來更多,如果是藥廬中人的話,一定可以確定這位公到底什麼時候能醒。”
提到藥廬,鳳歌不悅的瞪着李雲清,李雲清恰好轉了個身,背對着她,完全沒有看見她那要殺人的眼神。
如果不是因爲符太后下旨要誅殺藥廬中人,又怎會鬧得如此之大。
幾個太醫一同會診之後,已將關林森周身的傷口處理停當,雖然他現在醒了,卻是全身無力,連擡起一根手指的力量都沒有,鳳歌去看他的時候,他剛剛包紮完畢,半倚在枕上,依舊神智不清。
嘴裡還在念着什麼,鳳歌仔細聽,卻是:“殿下別怕,有我。”
鳳歌聽着這話,只覺得鼻一酸,淚水在眼眶裡打轉。都到了這個時候,還想着她。
見他傷得如此之重,鳳歌轉身便要出去,不料關林森此時卻微微睜開眼睛,醒了:“殿下?”
關林森有心起身相迎,結果只是顫了一顫,他現在除了眼皮能動,連嘴都不能用力張大,又哪裡起得來。
“免禮,好生躺着。”鳳歌在一旁坐下。
偌大的宮室中,只有鳳歌與關林森相對而坐。
“你什麼時候把我的藥給拿走了?”鳳歌問道。
關林森聲音微弱:“屬下,不曾偷大殿下的藥,那藥丸,是金璜給我的,她,她這藥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吃下去,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別人隨便給你的什麼藥你都敢吃,萬一是老鼠藥怎麼辦?”鳳歌對自己身邊這個暗衛的警惕性感到十分的不信任,哪有別人給藥就吃的人啊。
關林森疲憊的臉上浮出一絲微笑:“因爲我知道金璜不會騙我。”
這叫什麼話!還笑!
鳳歌莫名的覺得心裡酸溜溜的,本想他幾句,話還未出口,又咽了回去,想起從恆國過來的一路上,第一次在山林間,關林森遇上了狼羣受傷,那時自己一點辦法也沒有,是金璜適時出現,出手將他救下。再後來的一路上,兩個人也是有有笑,雖是嘴上互不相讓,但聽男孩對女孩表達喜歡的方法就是變着法的欺負她。
反觀關林森對自己那是畢恭畢敬,過去是不顯身的暗衛,他就當真根本不召喚就不出現,現在雖然情勢所迫,他不得不如影隨形的呆在自己身邊,但也是存在感稀薄到幾乎沒有,還不如虎更可愛懂事通人性。
也許,關林森對金璜是真心喜歡的?
關林森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話一個表情,竟然讓鳳歌想到了這麼多亂七八糟的事情,心中百轉千回,連他們初遇時的心理活動都想出了三四個不同版本出來。
“你爲什麼覺得她不會騙你?就因爲她長得好看?”鳳歌用開玩笑的語氣出來,關林森卻從話中聽出了少女的嫉妒心,不由啞然失笑:“她好看?殿下真是笑了,她最多屬於能看,與殿下……”
話到一半,硬生生的憋回去了,拿一個不知道懷着什麼心思的江湖女與國之儲君大公主相較,那是大不敬之罪,好在鳳歌並不以爲意,反倒有些喜滋滋的,試問天下哪個女孩不希望被自己心儀的男孩誇讚豔壓羣芳。
就算是公主也不例外。
“她將藥盜來給我,是有她的私心。”到這裡,關林森的聲音越來越輕,精力漸漸不濟,鳳歌急忙阻止道:“也不急於一時,你好生歇着。”着上前,將關林森扶着,讓他躺下,又爲他蓋上被。
關林森最後的一句話是:“金璜,月黑堂……”
鳳歌雖然聽清楚了,卻不完全不明白這是在什麼。
北燕人雖然此時距離王城已有三十里開外,但是皇宮之內的戒備依舊森嚴,準備隨時開戰。李雲陽活了十七年,除了與權臣嘔氣,與太后鬥智之外,真算得上是個太平天,什麼事都沒經歷過,此時他甚至還不如曾多時參加朝會的鳳歌來得冷靜。
此時王城中一片混亂,也來不及將大臣召集起來商議如此應對,符太后今日偏生還在郊外的靈雲寺做三日法事,也來不及趕回來,只有李雲陽一人在宮中,若不是有個李雲清帶人從寧王府殺一路,進宮幫助他調配人手,進行防守,只怕皇宮此時也已陷落在北燕人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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