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清早已命人在王府裡收拾出一間乾淨廂房來供她休息,只是她想起了客棧裡的高真北,昨天晚上自己跟搶人似的帶了一大隊人馬去搬走了關林森,也沒來得及好好謝謝人家,現在關林森平安無事了,於情於理,也應該去一聲。
鳳歌只在廂房裡淨了個面,對着鏡仔細看看,不禁啞然失笑,剛纔看見獨孤懷信的時候,自己還嫌棄他一臉憔悴的樣,現在看,自己比他的臉色還要不如。
李雲清想得很周到,梳妝檯上除了梳箅之物外,還有大大的瓷盒與瓷罐,打開一看,各色胭脂香膏都有,與鳳歌在宮中用得相比也毫不遜色。還有一個的銅盒,裡面盛着的是菸灰帶藍色的黛粉,專門用來畫眼睛。
鳳歌天生皮膚極好,現下只需要將眼睛略描一描便又恢復了往日的神采奕奕。
離開寧親王府時,李雲清都撐不住去睡覺了,鳳歌將自己暫時離開的事情告訴李雲清門口站着的侍女,便向客棧而去。
但是在高真北的房間門口敲了半天,也沒有人出來應聲,客棧夥計對她:“住在這裡的客官一大早就出去了。”
“出去了?有去哪兒嗎?”
“沒有。”
想來這高真北的行蹤也着實詭異,他昨天晚上爲什麼好好的要跑到城外去救了關林森?還自稱是北燕使節團的人?那個巡城司的守備看起來也不像是個傻,不至於來一個長着北燕人面孔的,自稱使節團,他就信吧?
鳳歌百思不得其解,可是現在高真北不在,她也沒有辦法。
接着,她又走向紅芳閣,再怎麼,獨孤懷信現在的名頭還是紅芳閣的雜役,昨天算是寧親王府把人給借走了,那麼人在寧親王府裡留宿未歸的事,也該通知老闆娘一聲。
這樣高級的酒樓,只做中午與晚上兩餐,這樣一大早,是不會開門的。
也的確不用開,昨天晚上被踹壞的門板現在還躺在地上,好像在控訴着鳳歌領人衝進來的暴行。
一個木匠正半趴着刨木板,看來是要做個新的門。
鳳歌向他問道:“老闆娘在嗎?”
木匠還沒開口,就聽見二樓有人話:“呀,這麼早姑娘就來啦,我家的雜役用得怎麼樣,還順手嗎?還滿意嗎?滿意給好評喲。”
鳳歌擡頭向上望去,果然就是紅芳閣的老闆娘,扭着腰肢一步一步從臺階上走下來,她這故作妖嬈的樣,讓鳳歌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老闆娘,你認不認識一個叫樑晶晶的?她走路也是這麼……動人。”鳳歌忍不住問道。
一個甜得發膩的溫軟聲音在鳳歌身旁響起:“我彷彿聽見有人在誇我。”
鳳歌轉頭,真是不能在背後人壞話,眼前的不是樑晶晶卻又是誰。
自黃沙客棧一別之後,在大夏城裡也只見過樑晶晶一次,鳳歌笑道:“咦,晶晶,你怎麼在這裡?你的新店已經開張了嗎?”
“這裡是我好姐妹的店,我決定,不開新店了,用我們攢的那筆錢,把這個店再擴大,再修得更豪華。”樑晶晶笑道,指着這裡的老闆娘:“這是我的好姐妹林青鸞。”
“青鸞?”鳳歌忽然想起母后曾經結交的青鸞教左使,笑道:“大恆國曾經有一個青鸞教,你可聽過?”
林青鸞微微一怔,復又笑道:“你知道青鸞教?十年前就解散啦。”
“那你……”
“時過境遷,也不怕告訴你,我是青鸞教的教主。”
鳳歌有些意外,林青鸞笑道:“怎麼,不像?”
“不是不像,而是沒想到,幾十年前就名動一時的青鸞教的教主,竟然這樣年輕。”
林青鸞用手絹捂着嘴大笑道:“哎呀,我就喜歡你這樣會話,嘴甜的妹妹。來來來,妹妹坐,你是怎麼知道青鸞教的?青鸞教解散的時候,你還不會話吧。”
“十年前我已經四歲啦,不僅會話,還會背詩呢。”鳳歌忍不住要表達一下對林青鸞輕視自己的不滿。
“才女,真厲害。”林青鸞對她話的時候,就是哄孩的調調,一雙如絲媚眼中,卻帶着探究:“可是,青鸞教並沒有在詩裡呀。”
鳳歌見她一副警惕的樣,笑着拿出了飛燕令:“這個令牌,是青鸞教的左使給了我娘,我娘又給我的。”
“這的確是左使的飛燕令!你見過她嗎?”林青鸞有些激動,當年驚變,故人星流雲散,各自隱匿姓名,藏於各處,自己由於平日行事太過招搖,不得不比別人跑得更遠一些,遠離故土多年,她只知道黃雕與樑晶晶在三不管的黃沙道上開了個地下客棧討生活,前幾天在王都遇到樑晶晶,兩人開懷暢談之下,才知道,原來其他人的下落,真的是一點都不知道了。
鳳歌點點頭:“我見過左使,還在大恆國,豐縣。”
“豐縣?”林青鸞眉頭微皺:“那是,不是律王府所在地嗎?”
“是的,不過律王很少在王府。”
“她在做什麼?”
“她開了一家籠煙樓。”
“是怎樣的一個地方。”
鳳歌有些難以啓齒,想了想,用一種隱晦的方式出來:“來往的客人,都叫她柳媽媽。”
三百六十行,管老闆叫“媽媽”的,卻只有一個地方,見林青鸞的臉色不佳,鳳歌趕緊補充了一句:“生意挺好的,那裡的東西都很貴。”
林青鸞長長嘆了一口氣:“紅芳籠煙泣,黃沙漫舞悲。翠樓解兵戈,良人胡不歸?”
鳳歌聽了這四句,卻不解其意,聽起來挺押韻,卻並非詩作應有的格律,最多算個順口溜,前一句紅芳籠煙,紅芳是這裡,籠煙是那籠煙樓,第二句的黃沙,莫非指的是樑晶晶的黃沙客棧?那後面的又是什麼意思?難道是指從軍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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