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信的確也重要,關林森考慮了一下,囑咐他上岸之後,跟在隊伍後面,不要亂跑,同意他跟船。
十二個大恆人,再加上首領和他挑選的七個人。
“首領,這太危險了。”老漁夫看着坐在舢板上的二十個人,勸道。
平海關現在有兩百人,難道要這個臨時拼湊出來的隊伍,以一敵十嗎?
“今晚,風浪就會到達平海關,這是海神娘娘賜給我們報仇的最好時機,唯有用東寧人的鮮血灑進大海,才能讓冤死的小順、栓子、保崽安息!”首領眼神凌厲,他望着根本看不見的平海關,好像要將那裡的東寧人盡數殺絕。
坐在舢板上,林翔宇吐得更加厲害,一會兒加速,一會兒減速,一會兒被浪頭拋上半空,他臉色蒼白,連坐都坐不住。
但是上發條的時候,他還得強撐着坐起來,將已經鬆成一攤的鋼絲,一圈一圈的擰緊。
此事容不得一點馬虎,看着林翔宇已經快要把五臟六腑都吐出來,還認真的樣子,一直對他很不屑,覺得他很無能的漁夫,也肅然起敬。
每個人都有擅長和不擅長的事情,能夠盡力克服不利條件,把自己的事情做好,這樣的人,本就值得敬佩。
“快了。”那漢子說道,他自己也是一夜不曾休息,一旦船速減慢,他就開始划船,保持最大航速。
最後一次上完發條,黑雲已經將整片海域罩住,強勁的海風將平靜的水面掀起了如山般的滔天巨浪,即使是在近海航行的小舢板,也不可避免的在浪尖浪底飄搖,全靠漁夫穩穩的把舵。
林翔宇已經吐的虛脫,一副要死要死的樣子,躺在船底,一動也不動。
“前面,快到了。”漁夫指着前方黑暗之中的一點光芒:“那是平海關的燈塔。”
燈塔的光在黑暗之中,顯得分外的明亮。
平海關的守軍沒有想到,隨着狂風而來的,不僅是大浪與暴雨,還有一塊捎帶着二十個人的破舢板。
屋裡的守衛被風吹醒,睜開眼睛,發現房門大開着,尋思着是誰出去放水,回來沒關門。一肚子火,罵罵咧咧:“說了多少次,進來關門,進來關門,沒見面外面的雨那麼大嗎?!媽的,下次讓老子知道是誰進來不關門,就把他的牀鋪扔到海里去!”
一邊罵着,一邊站起身,去關門。
他的手剛搭在門把手上,只覺得脖子上一涼,接着,眼前一黑,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房門再一次關上。
淡淡薰煙,從扔進房裡的小筒中飄出來。
被暴雨淋還魂的林翔宇半倚半靠的躺在門外的石頭上:“怎麼樣?迷煙還能用嗎?”
“挺好用的,你身上亂七八糟的東西真多。”關林森十分欽佩。
“嘿。”林翔宇半死不活的臉上再次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迷煙是他從金璜那裡拿來的,他一直覺得這麼多年,噴霧裝置一點進步都沒有,很不應該,便打算做一下工藝改進。
只是沒想到,改進之後,便再也沒有機會看見金璜。
他一直揣在懷裡,做爲一個念想,今天卻派上了用場。
平海關有十個營房,第一個營房裡的二十人,全部被迷煙燻暈過去。
上岸的二十人穿上他們的衣服,拿起他們的武器,大搖大擺的走進其他營房。
此時風雨大作,無所事事的士兵已經睡了,少數在燈下賭博未睡的,眼角掃着是“同伴”的衣服,連頭也沒擡,專心搖骰子。
“押大,押小,快快快!”莊家大聲招呼着。
所有人放完錢之後,莊家正要打開骰盅,忽然,他的手停住了。
“快開啊,你這小子又在搞什麼鬼?”賭徒們擡起頭,驚駭的發現,他脖子上多了一個口子,正嘩嘩的往外流血。
莊家無聲無息的倒了下去,面色猙獰如惡魔的漁夫手中持刀,站在他的身後,他看着面前驚呆的士兵們,揮舞着手中長刀,向他們劈下去:“還我弟弟的命來!”
慌亂的士兵大聲呼喊着,他們慌亂的回頭,發現睡在牀上的同伴已經無法迴應他們的呼救。
數個穿着東寧國鎧甲的士兵站在牀邊,他們手中的帶血長刀,正慢慢的向下流淌着暗色的液體。
二十個由正規軍與漁夫還有一個書生組成的隊伍,化身嗜血惡魔,一處接着一處的收割人命。
十個營房,二百人,就這樣在風雨聲中,丟了性命。
現在平海關,只剩下了一個瑟瑟發抖的東寧國參將,被像拎小雞似的扔在關林森面前。
林翔宇迫不及待先問:“你們從西夏國買來的武器,都放在哪裡了!”
參將顫抖着指着一處房屋,林翔宇歡呼着衝進了大雨。
“等等等大船回來……你們,你們就死定了!”參將覺得自己這麼慫太丟臉,努力憋出一句硬話。
“哦。”關林森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那麼在我們死定了之前,先談談你們的兵力佈防吧。”
參將絕望的看着關林森,還有八個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剝了的漁夫。
東寧人在永寧關沒有停留很久,如果不是風暴,他們早就走了。
“這鬼地方,太邪了。”守夜的東寧士兵小聲說着。
“就是,聽說這邊叫朱雀之地,就連恆國的皇帝都管不到這裡。”另一個人隨聲附和。
軍中禁止封建迷信,但是越禁止,就越是讓人好奇,就連將軍們自己都相信什麼星星出來代表着要打仗,什麼星星出來代表着打勝仗,而另一顆星星出來代表着打敗仗。
上面都這樣,還怎麼服衆。
雖然在永寧關期間,根本什麼事都沒發生,但是在夜班哨兵之中,還是自發的新產生了許多鬼故事。
什麼鬼影船,什麼在海底行走的骷髏上岸吃人之類的,越害怕就越想聽……
下了哨的哨兵,暫時睡不着,圍在一圈,繼續說鬼故事。
“傳說,海中有一種魚,上半身長得如同美女,下半身是魚,她們都長得尖利的牙齒,可以將鋼刀咬斷,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音。”
說着說着,忽然聽見在停大船的位置傳來了古怪的聲響,聲音沉悶,好像是金屬被擠壓時發出的動靜:“吱吱嘎嘎”。
所有人身上猛的起了一層白毛汗,雞皮疙瘩一粒一粒的跳出來。
“嗨,怕什麼,被風吹的,你們這些人真是,膽子這麼小就不要聽了!”一個強自鎮定的副將揮揮手:“都散了散了,回去睡覺。幹什麼不好,講鬼故事,也不講個香豔點的。說什麼長尖牙的女人魚,以後你們去青樓找姑娘的時候,還敢不敢親下去!”
衆人鬨笑而散。
次日天亮,風暴已經過去,太陽照在海面上,粼粼一片清光。
準備出發的東寧水兵們卻被眼前的景像驚呆了。
大船,竟然擱淺了。
船底破了一個大洞,連着推動大船的鐵葉也已經扭曲變形,已經徹底成了一堆廢物,無法走了。
昨天晚上守夜哨兵們聽見的聲音,就是大船被破壞的時候,發出的最後遺言。
“這是誰幹的!!!”
附近根本就沒有礁石,岸邊的浪也不會只摧毀船底,而不破壞船身,很明顯是有人蓄意爲之。
這麼多人看着一艘船,竟然都看不住嗎!
東寧將軍大怒,要將昨夜的哨兵全部拉出來處死。
“下屬辦事不辦,你做爲上司,也有責任,不如,一起下去悔過吧。”
從林間悠悠而起的聲音,送入在場所有人的耳朵,東寧人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沙通並未着軍服,而是他最慣常穿的布衣,籠着袖子,抱着臂,從容自得的站在林間。
“殺了他!”東寧將軍大呼。
還沒有等東軍兵向前衝出三步,一蓬箭雨,便落了下來,將衝在前面的人盡數射倒在地,緊接着又是一蓬,連續不斷。
東寧人的屍體劃出一條界線,這條線橫在沙通與東寧將軍面前。
不知道密林裡,還有多少人,還有多少箭……
也許,已經沒有了,這個人,只是在裝樣子。
如果他手上真的有兵,這個時候就應該出來了,現在還不出來,說明他只是一個人,傳說中的“空城計”,不能上他的當。
東寧將軍咬咬牙:“他已經沒有箭了,快衝啊!把他千刀萬剮!”
軍令如山,將軍身旁又衝出幾十人,在沙通的微笑之中,被從天而降的箭雨,射倒在地,爲那條“界線”增加了一層厚度。
“真是……蠢得無藥可救啊。”沙通輕輕嘆息。
此時,東寧將軍身邊,也只剩下了五十多人,眼前用屍體組成的界線,令他們肝膽俱裂,他們是軍人,與看得見的敵人戰鬥,他們不怕,與這看得見摸不着,不知數量的敵人作戰,實在是太過強人所難。
“此處原不是你們的地方,爲什麼非得來送死呢?”沙通充滿悲憫的口氣,此時聽來滿是諷刺之意。
東寧將軍強自鎮定下來:“你,你是什麼人?”
“沙通。”
東寧將軍聽見這兩個字,不由一怔,小心確認道:“是朱雀之地的沙通?”
“呵,沒想到,在下這區區薄名,將軍也知道。”
“那是那是,朱雀之地的真正統治者,所有人都要服從於沙大人的威名之下,東寧亦有耳聞。”
沙通忍不住笑着搖頭:“這是求和嗎?已經開始拍馬屁了。”
東寧將軍的臉上難看的很,強自忍住:“是發自肺腑的真心話。”
他看了一眼沙通的臉色,又繼續說道:“聽聞沙大人應試武舉,得了榜眼,哎,我東寧武人也爲大人不平吶,以大人之能,在朱雀之地已是呼風喚雨,何需去那個女人手下,與無用的世家子弟爭功名?聽聞沙大人在得了榜眼之後,甚至只被分去做了大內侍衛,這是對沙大人的侮辱啊!”
說着說着,東寧將軍自己都快被自己聲情並茂的表演感動了。
抽空擡頭看了一眼,想從沙通臉上看見感同身受的表情,可是,沙通卻還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樣子盯着他,就好像在看一個拙劣的小丑在表演。
“說完了?”沙通淡淡的問道。
東寧將軍從這三個字裡,聽出了殺意,他不明白:“沙大人,您真的就甘於雌伏嗎?”
沙通笑笑,沒有說話。
忽然,東寧將軍身旁的人手中瞬間紛紛彈出一張巨形鐵幕,將東寧軍團團護住。
剛剛還在緊張的東寧將軍,現在一下子放鬆下來。
他得意的看着沙通:“如果你手裡有兵,最好現在就拿出來,不然,以後就沒有機會了。”
鐵幕是從西夏買來的,僅有將軍身旁的護衛親兵每人配備一張,並且工藝還不夠先進,彈開需要時間,東寧將軍方纔的東拉西扯,除了想要動搖沙通的心志之外,便是在等待鐵幕打開。
“你那種小箭,是無法射穿精鋼鐵幕的!哈哈哈!”
眼看着優勢完全逆轉,東寧將軍心情大好。
沙通靜靜的看着他放聲大笑,腳下輕輕的踩動了一處機關。
大地震動,從地底發出劇烈的爆炸,鐵片橫飛,將場中站着的東寧人全部炸上了天空,又摔在地上。
“下次,應該把鐵幕做成一個蛋,你鑽進去,這樣就安全了。”沙通走出林子,同情的看着死不瞑目的東寧將軍,踢了踢他的屍身。
“你這種人,怎麼會明白,我想做什麼,算了,以你那點淺薄的見識,的確也不會想到。”
沙通站在一片鮮血的地面,從懷中掏出一隻傳信鐵鳥,將早已寫好的紙條放進鳥腹,擡起手,鐵鳥“嗡”的一聲直上雲霄。
接着,一聲唿哨,他身旁出現許多朱雀之地的民衆,不需要沙通進一步的指示,已經開始打掃戰場,很快,滿地血腥的場面,就好像從來沒有存在過似的,就連被大船轟毀的房屋建築,也被修繕一新。
全部完成之後,他們恭恭敬敬向沙通行了一禮,各自散去。
不多時,從南安府趕來的特使到達,看見永寧關只剩下沙通一人,沙通派人遞上的戰報的確說過永寧關守將關林森及守關將士們皆被東寧人偷襲殉國,但是,看着空蕩蕩的永寧關,還是令特使感到毛骨悚然。
“沙蔘將……這是……”
沙通一臉的沉重:“是,關大人,還有林大人,已經全部殉國。”
特使的心臟猛得一跳,別人倒也罷了,關林森的身份特殊,那可是女皇陛下心尖尖上的人,讓他來前線不過是鍛鍊鍛鍊,混些軍功,何曾想,真的讓人把性命搭上了,這可如何是好?
“那,那沙大人,是如何收復永寧關的?”特使一眼便看見了擱淺在沙灘上的東寧國大船,他不相信沙通一人之力,可以單挑數百人。就算他是朱雀之地百姓心中的大王也不行。
沙通又道:“下官往日久居朱雀之地,地面熟,百姓們也願意賣幾分面子。是百姓們趁着風雨,將永寧關收回。那些東寧人的屍體,就在那裡。”
特使順着他指的方向瞄了一眼,東寧人的屍體竟被他堆成了一座人牆。
“此名爲京觀,擱在這裡,若是將來東寧人再敢來襲,嚇破他們的膽。”沙通笑道。
特使心中一激靈,他從沙通的眼裡,看見了嗜血的殺意,這個人……只怕不是會臣服於人下之輩。
“特使大人,援軍即將到達,但是永寧關卻無守將,不知大人是否已有安排?”沙通催促道。
南寧道有一項特權,可以臨時任命南部關隘的守將,直到兵部正式派人前來。
現在整個永寧關只剩下沙通一人,不任命他,還能任命誰?
特使開口:“永寧關不可一日無將,本使現命沙通……”
“命沙通做什麼?”一個沉沉的聲音從岸邊傳來,特使與沙通同時轉頭,看見幾個穿着東寧國衣服的人大步從岸邊走來。
“你們!!!”特使嚇壞了。
關林森將頭盔摘下,扔在一邊,又將鎧甲脫下。其他人也照着樣子做。
特使認出了關林森,又驚又喜:“關將軍,你沒死?!”
“嗯。”關林森應了一聲,轉頭看着沙通:“辛苦了。”
特使則是大大鬆了一口氣,關林森沒死,代表着他不用煩惱應該如何措詞向女皇陛下解釋,也不用擔心陛下會遷怒於他。
“關將軍!”從東路趕來的援軍也已趕到。
永寧關再一次的熱鬧起來。
皇宮之中,北燕國的使臣又來了,卻不是爲了催求婚書的回覆,而是來抗議的。
“如今,天下太平,貴國玄鐵營總是在邊境地帶練兵,是何道理,存心破壞友好邦交嗎?!這幾日,邊境上村民的馬羊都被練兵的動靜嚇跑了不少,牧民生活辛苦,還請貴國消停些。”
當然措詞不是這樣的不客氣,大意如此沒錯了。
鳳歌很意外:
“玄鐵營?練兵?”追查了這麼多天,沒想到竟然是北燕人的投訴裡,將這兩個鳳歌一直致力於聯繫在一起的詞給放在了一句話裡。
“不可能!”鳳歌搖頭,“玄鐵營在十六天前,就沒有練過兵了。”
十六天前,正是村長說,被士兵衝進山村,逼令他們讓出村莊的時間,再然後,介蘭舟便將蕭燕然帶回,玄鐵營上下全部被禁步,有韓越的人盯着,更不可能有心情跑出去練兵。
北燕使者看着鳳歌的模樣就好像她在說什麼特別可笑的,一戳就破的謊言:“女皇陛下!難道我國牧民的馬和羊是我們自己攆跑的嗎?!”
“誰攆都是攆,你怎麼能證明,就是玄鐵營的人練兵造成的!”做爲外事活動記錄員的杜書彥杜翰林,仗義直言。
北燕使者瞪着他:“我當然有證據!”
說着,他從盒中取出幾根箭,還有一些奇怪的小東西,鳳歌認識,那是從西夏買來的遠程攻擊性武器,林翔宇對它們進行了改進,送給蕭燕然試驗用。
也就是說,這是天下地上,唯有玄鐵營所有的獨一份。
“女皇陛下這是要包庇不成嗎!!!”來使氣勢洶洶。
鳳歌嘴上還在打着哈哈,兜圈子,就是不承認,心裡卻是樂開了花。
北燕來使連練兵時間,帶頭的人,騎的什麼馬,都說了,那人分明就是蕭燕然。
“看來,貴國已是證據確鑿。”鳳歌一臉的遺憾與不甘,眼睛卻是笑彎了,“招鴻臚寺卿來,看如何賠償。”
戶部尚書杜老頭之摳門,滿朝文武皆知,想要戶部從國庫扒出一個子兒,都要寫詳細的說明報告,北燕使臣開出的賠償價碼,其實並不驚人,正常的十餘戶牧民的損失,但是鴻臚寺也得實地勘測,不然杜尚書是絕對不會給錢的!
邊境上的北燕牧民,見了鴻臚寺使者,就開始放聲大哭,哭訴自己丟了多少羊,跑了多少馬,還有剛剛生下的小羊羔,都被練兵的聲音嚇得腿軟,母牛都不產奶了。
鴻臚寺特使問了許多關於具體的練兵時間,羊什麼時候跑的,馬什麼時候溜的,等等,那十幾戶牧民,回答非常一致,回答完一句,就又開始哭訴,把特使繞的頭暈腦脹。
就算有一些前後矛盾的地方,比如有人說開始的那一天在下雨,自己頂風冒雨去追羊。也有人說那一天是大太陽,自己頂着烈日去追馬。
他也沒有在意,他自己在寫報告的時候,就一筆給合理化了,草原麼,天氣多變很正常,興許是上午追的馬,下午追的羊呢?
收到鴻臚寺特使發回的報告,鳳歌招來戶部尚書杜大人與兵部尚書馮大人。
杜大人痛苦的看着賠償數字,心在滴血,腦子裡飛快的盤算着是賠羊划算,還是折銀划算。杜書彥看着親爹如此痛苦,只顧低着頭做記錄。
“馮大人,北燕人做證,蕭燕然與玄鐵營,的確在練兵,不可能同時出現在雲山村,強迫他們離開自己的村子。”
鳳歌面無表情。
桌上是鴻臚寺特使的賠償檢定結果文書。
馮瑞慈的表情很是牙疼,杜大人充滿期待的看着他,要是他能找出一點反駁的理由,國庫就不用賠錢了。
糾結了許久,馮瑞慈輕輕嘆了一口氣:“也許,是人有相似,弄錯了。”
小院裡響起男女莫辨的尖細聲音:
“蕭燕然的審查完畢,官復原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