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迎上去!”
天罪喊了一聲,渡鳥就停在那一人一騎面前,擋住了對方的去路。
“你手裡拿着的是什麼酒?”
纔剛站在地上,天罪就朗聲問了出來,可對方僅僅是停下了馬,並未做一點回答。
天罪忍不住皺眉,上下打量這個騎馬的傢伙,發現他長得還真是有特色,面如刀削,什麼叫叫刀削?左右面皮好似被人雙刀斬去,平滑無比。男人的臉,線條越是稀少反而越是俊美,他應該是個俊美的人,但現在真的看不出來,因爲鬍子。
好女一身膘,好男一身毛。鬍子鬢角大毛腿,還真的就是這世界上很多農家女子的審美,因爲這樣的男人有血性,有戾氣,看的住家眷護得住山林,說白了就是安全感。而這不管是什麼世界,安全感都是最重要的,有錢的,有權的,有肌肉的,不都是安全感?
而面前這個邋遢的男人,亂髮,亂胡,夾在馬腿上的雙腳也果然是黑乎乎一層毛,算得上好男人了。只是眼神太過迷離,明明在看,卻好像沒有睡醒,也說不清楚他到底在看誰。
等了半天都沒有說話,直到渡鳥上的人陸續下來,連小舞小靈老馬他們都下來了,那騎在馬上的‘好男人’才說道:“好酒。”
這是對方纔天罪問題的回答。什麼酒?好酒!乾淨利落,錯了,又不算錯。
“哪來的酒?”
天罪不死心。
“撿的。”
‘好男人’彷彿就要這麼言簡意賅,讓人想上去踹上幾腳,這要到那個世界,算是冷暴力。
天罪皺眉道:“是搶還是撿?”
“有人看守便搶,無人看守便撿,所以是撿來的。”
終於說了很多字,但卻把天罪氣得不行,忍不住喝道:“無人看守的也有偷啊!你敢說你不是偷的?”
好男人道:“我只搶和撿,從來不偷,太下作。”
對於天罪而言,好像搶和撿也不比偷高級多少嘛。
“好吧,那能說說你這是從哪裡撿來的嗎?”
天罪退讓了。
“路上。”
“他媽的!”
老乞丐從後拉住想衝上去拳腳相加的天罪,小聲說道:“還不知對方虛實,先探探再說。”
天罪翻了翻白眼,隨後又道:“好吧好吧,就算你是隨手從路上撿來的,那……你撿沒撿到一個人?”
他原本不抱有什麼希望。
“撿到了。”
但那人卻肯定的回答了。
天罪趕忙道:“在哪?你沒殺了他吧?!”
好男人道:“他說以後再也不運貨了,我擔心再也沒有東西可撿,就把他也撿過來,好生勸慰了幾下,他同意了。”
天罪道:“那他現在在哪?!”
好男人道:“回去了。”
天罪道:“回南明瞭?”
“不知道,反正是回去了。”
“你妹的……好吧好吧,那其他的貨物吶?酒吶?”
“扔了,喝了。”
老乞丐眼角也一陣抽動,搶先問道:“那貨物中起碼有幾大桶的酒,全都讓你喝了?!”
好男人道:“全喝了。”
天罪奇怪道:“你不是很喜歡那酒嗎?”
“我說過這是好酒。”
“那爲什麼不留着點?省着點喝?能喝很多時日。”
“酒放在外面是水,喝到肚子裡纔算酒。”
天罪眉頭抖了幾下,突然問道:“這幾日北齊國很多勢力都在查‘撿酒’這件事,你從來沒有碰到過其他人?”
“碰到過。”
“他們人吶?”
“死了。”
“嘶……”
天罪趕忙退後兩步,左右看了看老乞丐他們,底氣才稍微足了一些,大聲道:“靠!就因爲這件小事,你就隨便殺人?”
“我沒說過人是我殺的。”
天罪一愣,疑惑道:“還有其他人?那他們是怎麼死的?”
好男人指了指馬上的長槍說道:“他們自己撞上來的,便死了。”
“我擦!”天罪見過不要臉的,他平日裡照鏡子就行,但還真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之前自己的懶就被懶鬼給比下去了,如今臉皮又被這個傢伙給比下去,挫敗感十足。
“我說……你臉上的鬍子能長出來,還真是難得啊!”
好男人問道:“怎麼說?”
天罪道:“你臉皮那麼厚它們都能刺出來,當然是難得了!”
好男人道:“我說的是實話,我這人從不說謊從不吹牛。”
“這就是最大的謊話!”
天罪有點忍不了了,張牙舞爪了好半天,隨後無力的嘆了口氣道:“他奶奶滴,怎麼我一出門就能碰到高手?我這練武還有個什麼勁?便是練了十年二十年,碰到的也是肯定打不過的人,我說……毛臉男啊,撿了商隊的東西,總要付出點代價,你又準備付出什麼代價?”
毛臉男想了想,又用醉醺醺的眼睛看了看天罪身後的人羣,隨後說道:“好吧,既然如此我就告訴你一個秘密。”
天罪來了興趣,問道:“什麼秘密?”
毛臉男說道:“在恆城南部荒漠之中,有一件寶物即將出土。”
天罪眼皮一陣狂跳,怒道:“不要把我知道的秘密當作籌碼說給我聽!”
這反倒讓毛臉男愣住了,問道:“你知道了?你是怎麼知道的?”
天罪攤手道:“雪峰山那個該死的丫頭嘴巴不牢靠。”
毛臉男恍然,說道:“既然是這樣,我也沒有什麼東西可以給你了,如你所見,我很窮。”
天罪嘴角抽動道:“你一天多的時間就喝了幾大桶的美酒,不窮纔怪!唉……也不知道這世人的肚皮到底是怎麼長的,難道就不會撐爆嗎?算了算了,我身後的幾個老傢伙沒動手,顯然你是個很厲害的傢伙,一點酒水罷了,也沒啥拼命的價值,你走吧。”
毛臉男輕輕一笑,用腳點了一下馬腹,緩緩前行。
走到衆人身邊的時候,誰也沒看,卻輕聲說道:“原以爲你我今後必有一戰,如今看來,到是沒什麼機會了。”
也不知他是說與誰聽。
等那人走遠,太陽也徹底落山了,好似他就是光,來的時候帶着夕陽,去的時候也帶走了。
天罪問道:“老乞丐,你最是見多識廣,你知道他是誰嗎?”
老乞丐搖頭道:“這世界上的圈子很多,老頭子我一輩子就在這天機門打轉,在這恆城中苟且,又哪裡知道所有的事情?那個人老頭子並不認識,不過……總覺得他身上有一股危險的氣息。”
天罪嘆了口氣道:“唉,原以爲還能賺些便宜,現在倒好,白忙活了!”
幾個老傢伙卻突然嘿嘿一笑,圍了過來說道:“小天吶,你好象還有些事情沒有跟我們說吧?”
天罪趕忙躲到小舞身後,大聲說道:“這個……所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管是寶貝還是什麼東西,能不攙和最好還是不要攙和的好,信我的沒錯的!”
燭火聖君也說道:“怪不得雪峰山會離開他們的地盤跑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當時就覺得奇怪,還以爲是他們厭倦那種天寒地凍,沒想到卻是爲了一件寶物。”
吳老妖道:“一件可以讓身爲五大宗門之一的雪峰山離開那幅員遼闊的駐地的寶物,想來也是非同小可。”
一羣人躍躍欲試,天罪苦笑道:“咱……能不去嗎?”
不去?顯然是不可能,非但要去,還有準備充足了再去。
正巧現在是天機門門內大比剛剛結束的時候,絕大多數人都沒有離開,所以一行六七百人就坐上渡鳥直奔那片荒漠。
美其名曰,拜山門。
天機門所有的人都以爲自己肯定是唯一得到這個消息的,到時候跟雪峰山商量一下,大家不要傷了和氣,二一添作五就把那寶物分了,齊活。
但事實上……渡鳥剛進入到荒漠的範圍,就看到其他宗門以各種各樣的形式正在荒漠中前行!
彷彿這裡突然變成了世界的中心,所有人都向這裡匯聚一樣。
要說這件事的始作俑者還是倒黴的天罪,他咬了那華服女子一口,對方被嚇得小便失禁,決計是不敢將這件事說出去的,一是害怕,二是丟人。其他的隨從也都不會說什麼,畢竟是出師不利,自己保護不周。
但他們不說,不代表別人不知道,華服女子身上的傷雖然不重,但也是傷,行動稍微不便,立即就被平日裡就把她當作寶貝的老祖給發現了,那一日老祖可謂是狂怒,一掌拍在桌子上,桌子沒了,地板也沒了,地板下面的地基和層層黃沙也沒了,竟只留下一個幾丈寬的深坑!
華服女子被嚇得夠嗆,依稀記得自己這位老祖宗曾經一怒之下做出的大事。雪峰山駐地有五座山峰,好似從地下伸出來的五根手指,這是極北一景,一直被整個大陸津津樂道,可現在只存四峰,另一座卻‘不翼而飛’。正是這位老祖因爲自己一個孫子被北齊國四皇子給殺了,與之決戰含恨而擊的後果。護短,且易怒。
她無奈之下只好把所有的事情全盤托出。
得知寶物的秘密都被外人知道了,老祖卻反倒沒有那麼生氣,反而特意命人找來最好的傷藥給華服女子讓她敷上。
冷靜的老祖僅僅眯着眼睛考慮了一盞茶的功夫,就說道:“去,把這秘寶的消息傳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