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世界上,幾乎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信仰,或者自己的偶像。
木婉花也有。
即便她是一位小國的長公主,即便她身負整個國家的氣運和秘密,但這並不影響她對於某種事情的崇拜。
那就是婉仙子。
甚至木婉花原本叫做木花,意爲木之國中唯一的一朵花,名字表面低調,卻無盡奢華。
卻因爲婉仙子的緣故,不顧父皇的反對,硬生生的在自己的名字中加了這個婉字。
偶像或者是信仰,到底是什麼?
很簡單,你看到一個人,或者一件事物,突然覺得那就應該是天,世界上任何道理都可以用它來解釋,用它來詮釋,用它來延伸,這便是了。
當那一天,還是公主的木婉花,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中到了一處地方。
那裡,是木婉花第一次看到她登臺,也是她第一次主動出來當着別人的面去彈琴。
一張琴,一個看似柔弱的身影,還有那言語無法形容的音樂。
讓木婉花在那一瞬間看到了……神。
所以她不光是簡單的崇拜,還有愛慕。
是的,木婉花愛她,即便她們同爲女人。
木婉花心中總會去想,如果有一天,那個她讓自己去死,那她絕對會帶着笑容死在她的面前。
可惜,她有經常自嘲,自己何德何能,可以跟她說一句話,叫自己去死?自己又哪有這個資格?
但凡有一丁點的時間,她都會閉目坐在那裡,仰頭對着天。
明明四周無聲,她卻好似能隔着千里萬里聽到那愛人的音樂。
即便是現在,她正在追捕那個臭小子的旅途中,她依然不放下這樣一個簡短的歇腳的時間去回味,那一生只得一次的感悟。
可惜,但凡她沉迷其中的時候,總會有那種討厭的人來干擾。
比如現在。
一名馬家的手下拼命跑來,大聲喊道:“找到老大了!我們找到老大了!”
木婉花愣了一下,想了一會纔回憶起來他們口中的老大是誰。
不正是那個自己託付終身的莽夫,那個自己拼死來救,卻還丟了自己秘寶地圖的討厭的傢伙嗎?
找到他了?怎麼可能?
按照情報,他明明應該還關在那個大牢中才對啊,怎麼一下子又跑到這裡來了?
隨後,被手下簇擁着滿心不舒服的馬江真的就走了過來,遠遠的看到了她,咬牙切齒的吼道:“你個臭娘們,還有臉來見老子?!”
木婉花心中猛地一沉。
她心中有鬼。
‘莫非,莫非是自己的真心被他無意間發現了?!’
木婉花神色緊張,看着走過來的馬江,做好了打死不承認的打算。
“不……不……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我是來救你的!”
但木婉花作爲一國公主,這輩子什麼都在行,唯獨說謊這件事,或者說應該是她‘本行’的事,她卻一點都不精通。
只要說謊,立即磕巴,說出的話斷斷續續的,誰都能看出她的心虛。
即便是頭腦簡單到如此地步的馬江。
馬江眼睛立即就紅了,大聲吼道:“臭娘們!你果然有事在瞞我?你說,你跟那個傢伙到底進行到那一步了?你到底要如何欺騙我你才舒服?!”
周圍手下一聽到自家老大和大姐頭一碰面就要吵架,一點沒有小別勝新婚的意思,趕忙知趣的都跑了,一點都不敢停留。
一下子,這裡便只剩下他們二人。
還有不遠處一個一匹,正在看熱鬧的討厭鬼。
“哎呀,殘紅啊,你看吶,人類真是奇怪吶,都到一起還不快點生娃,還有時間來吵架,真是有趣啊。”
小丫頭的話……說實在更是讓人無語。
果然,殘紅無奈翻了翻白眼,下意識離她稍微遠一些。
場地內,木婉花神色極爲複雜,跟馬江對視良久,終於再也想不出什麼說謊的詞彙,只能低着頭強硬道:“我跟她就見過一面,只見過一次,還能發展到什麼地步?”
馬江自然不可能聽出‘她’和‘他’這兩個字的區別。
眼睛瞪得好似駝鈴大,怒吼道:“什麼?!就一次?就僅僅是一次,你竟然爲了他就把老子給賣了?你說……你說!你們這一起都做了什麼?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木婉花滿臉疑惑,趕忙擡起頭問道:“你在說什麼啊?什麼做了什麼事?我跟她又能做什麼?我只是聽她彈琴,就是這樣,至於出賣你?哼!在她眼裡,你連個屁都不是!”
她也豁出去了,既然吵架,哪有個理性?再說,理性原本就不是女人字典裡面的詞。
馬江臉都抽抽到一起了,吼道:“什麼?又能怎麼樣?多了!太多了!他……他他他到底有什麼好的?我……老子憑什麼就是屁了?啊?你說啊!老子身爲馬家家主,手下人起碼百萬,勢力遍佈整個大陸,不誇張的說,老子打個噴嚏整個世界都顫上三顫,你說老子是屁?!”
木婉花冷笑道:“是,你厲害,你很強大,哼!不過就是祖輩留下來的產業罷了,你又做過什麼?除了逞兇鬥狠,到處惹事,給馬家添麻煩之外還做過什麼?哼,她豈是你能去比的?”
馬江整個人都要氣瘋了。
他最討厭別人說他的,就是他是憑藉祖輩留下的產業作威作福的。
他不是。
馬家之前雖然強大,但並沒有強大到那種地步。
自從他接管了馬家,四處拼命,無往不利,纔打下來這強大的名頭。別人都覺得他好勇鬥狠,但正因爲這樣覺得,才讓‘別人’都不會輕易的招惹馬家,給了馬家一個極大的發展空間。
如今被自家的‘破鞋’說了自己最討厭的事,他如何不怒?
原本擁有的東西,突然消失不見了,還不如永遠都不要擁有來的好。
對誰都一樣。
馬江猛地撲了過去,舉起手掌就要把木婉花一巴掌拍死。
木婉花修爲不高,但卻凜然不懼,她覺得自己現在做的都是爲了那個她,即便是死了,也是心安理得。
便挺着脖子,瞪着馬江,任他來打。
馬江手到中途,卻突然停下了,距離木婉花脖頸只剩一寸,卻實在打不下去了。
心軟。
“他媽的!”
馬江大吼一聲,一掌直接抽在旁邊的地面上,整個森林都晃動起來,地面也出現一條十幾丈的深坑。
一旁的小丫頭摸着小下巴點頭道:“嗯嗯,這人確實有趣,吃飽喝足了,就跟變了個人一樣,真是奇怪,明明那些食物中根本就不可能蘊含這麼大的力量嘛,奇怪。”
這樣的轟鳴,也讓退到很遠處的馬家手下聽到了,他們趕忙衝了過來,還以爲這裡發生了什麼事,卻發現自家的老大要打自家的大姐頭,一下子都慌亂了手腳。
白胖子趕忙衝了過來,一把抱住馬江的腰際,急忙說道:“使不得使不得啊!老大您這是要幹什麼啊?大姐頭爲了您,可是差點就丟了性命的,您可不能恩將仇報啊!能在危難時機還不要命的來救你的,也就只有大姐頭了啊!”
馬江一愣,疑惑道:“什麼救命?什麼玩意?老子怎麼聽不明白?”
白胖子道:“您當時果然是昏倒了啊,您是不知道啊,當我們得知老大您被那個臭小子給抓走了之後,可是沒日沒夜的追趕上來。就是大姐頭帶着我們的,衝在前面不眠不休啊!老大啊,不要啊!”
馬江整個人都糊塗了。
什麼昏倒了?什麼來救自己?哪有的事?
話說這一路行來,他早就對自己這幫廢物手下失望了。
白胖子這麼一說,一旁的木婉花也委屈了起來,豆大的眼淚噼裡啪啦的往下掉,只是表情依舊堅韌憤恨。
“這……這到底是怎麼……怎麼回事?”
馬江也不知道自己這是在問誰,滿腦袋都是問號。
當然,也沒有人敢於回答他這個問題,不好解釋啊,因爲在救助他的過程中,大姐頭可是走了光的,被那個臭小子看了個清清楚楚,這……這話絕對說不出口啊。
但這並不包括某些人。
“哎呀我去!小爺可算是跑出來了,這幫臭娘們,也不說給小爺打掃出一條路就跑了,真是不夠意思,小爺再也不喜歡她們了,哼!咦?你們怎麼會在這裡?咦?你剛纔問什麼?什麼怎麼回事?”
一個明明很好聽,但怎麼聽怎麼覺得討厭的聲音從樹林中傳了出來。
衆人第一時間轉頭看去。
就見走出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天罪。
他笑嘻嘻的看着衆人,然後走到殘紅身邊,拍了拍它的脖頸說道:“哎呀,殘紅你果然找來了?我就說嘛,你是絕對不會丟下我不理的對不對?來,親一個!”
上去就在殘紅的臉頰上重重的親了兩口,殘紅也不躲,一眼溫柔。
天罪說了兩句,轉過頭來,又看到了木婉花。
突然大喜過望,從懷中掏出那塊‘花布’,一邊擦着汗一邊說道:“是這位美麗的大姐姐啊?哎呀呀,我可一直想找你吶,上次從你那拿的這塊布,雖然漂亮是漂亮,但上面被縫的亂七八糟的,剌脖子啊,擦起來難受,要不……嘿嘿,我把這個還給你,你再把現在穿在身上的脫下來給我的!”
木婉花一看天罪,眼睛立即就紅了。
她眼中七分憤怒,三分驚喜。
憤怒是終於找到了這個無恥的小賊,自己要殺了他,挖了他的心肝脾肺腎剁成肉泥,再把眼睛也挖下來,生生吞進肚裡!
不對,順序好像有點不對,應該先挖眼睛!
至於驚喜,便是那塊花布。
那哪裡是什麼花布?她之所以一直穿在身上,即便不太舒服,還不是因爲它就是承載了寶藏信息的地圖嘛!
“我殺了你!”
木婉花毫不猶豫的就嘶吼着沖天罪過來了。
馬江在一旁卻是一陣錯愕,呆呆的問道:“咦?你們不是一夥的嗎?你們不是姦夫淫婦嗎?怎麼又要打打殺殺的?”
這一問,便是站在一旁看熱鬧的小丫頭都看不下去了。
摸着下巴說道:“唔……我收回之前說的話,這個人不是奇怪,他是……真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