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羣老頭子的眼睛根本從馬車上就抽不回來。
好傢伙,這寶貝,光讓看了一眼,人家就又拿回去了,而且……還近在咫尺,彷彿伸手……就能得到,就能擁有。
濃眉老者是癡愛兵刃之人,對於這種與自己故國有管,又無比強大的‘剃’,他怎麼可能不喜歡?他都恨不得不顧自己的老臉,直接去搶了!
但不行啊,名節是一方面。
這富貴的小子帶着這麼多寶物行走江湖,這麼長時間都沒有問題,那人家就肯定是有憑藉,他就是能保護住自己這些誰看到都會流口水的寶物。
不但是寶,還是至寶!
但馬上的,所有人都被那股濃香所吸引,禁不住轉過頭來,看着天罪膝蓋上的事物。
天罪微微點頭,然後……啊的一聲張開了嘴。
白髮女子難得的臉紅了一下,撇了撇嘴,但依然拿出一個純金的湯匙,將某種東西喂進了天罪的口中。
天罪緩緩咀嚼,然後吞下,輕輕點頭道:“嗯,今天這還不錯。”
也不知道爲什麼,衆人就在天罪吞嚥的時候,也忍不住吞嚥了一下,不過他們吞的自然只能是自己的口水。
天罪又吃了一口,衆人更是覺得口乾舌燥。
因爲那股香甜的氣息實在是……實在是讓人着迷!
而且他這樣一個人大吃大喝的,自己這些人站在一旁幹瞅着,也尷尬不是?
禿頭老者臉皮比較厚,湊了過來問道:“這位……公子啊,你這是在吃什麼吶?爲何味道如此香甜?”
天罪愣了一下,隨後笑道:“哦,這份點心叫做‘盼君歸’。”
禿頭老者道:“哦?好奇怪的名字,莫非有什麼來歷?”
天罪笑道:“來歷都是談不上,不過就是民間流傳的一個故事。聽聞在很久很久之前,北齊國打了一場相當艱苦的戰爭。在戰爭過程中,有一位心靈手巧的女子做了很多樣糕點,想要去前線看自己的夫婿。
結果在半路的時候從半山腰滑落下去,雖然沒有摔傷,但帶去的點心卻都被壓碎了。
她很堅強,沒有哭,但卻很傷心。
依然帶着那些壓碎的點心到了軍營,她的夫婿卻說只要是她帶來的,就都好吃,便要將那些點心都吃掉。
她很感動,心靈手巧的她很快將那些碎的點心溶在一起,從而發明出一種食物。
很香甜。
爲了讓自己的夫婿早日從戰場上回家,便取了這個‘盼君歸’的名字。
可惜她夫婿所在的軍隊卻全部死了,城滅之時,他們也盡數死戰。
她等待了多年的夫婿沒有回來,她的願望沒有達成。
但這‘盼君歸’卻流傳出去,風靡了整個大陸,人們在享受着它的美妙之時,很少能想到那些在陣前陣亡的士兵們。
哎,不管怎麼說,這算是一道失傳的美食,機緣巧合之下被在下得到配方,還真是美味。”
“好像……好像是很美味啊……”
聽過了故事,又看着天罪吃的香甜,這讓衆人的口水都瘋狂的分泌了起來。
尤其……那個口鼻都是鬍鬚,天生絡腮鬍的老者。
他因爲有鬍子的事,口水竟然直接流了下來,從鬍鬚最尖端的地方往下滴。
其實天罪吃的這個,就是提拉米蘇,放在他那個時代,這算是一個很美味但很普通的點心。
但放在這個糖無比珍貴,蜂蜜更是沒有人去吃的年代,提拉米蘇便瞬間成爲了一個尖端。
就像是天堂的食物,人們連想象都想不出來它的樣子,還有它的味道。
天罪看着衆人的反應,尷尬一笑道:“是啊,總不能在下一個人在這裡吃,讓大家看着,可是……這盼君歸調配又極其不易,所以數量真的很少,大家也分不了太多。
比如這糖,並非普通的糖,而是汪洋之中有一種吞天獸,巨大無朋,尋常金級高手根本近不得身。額頭上有一塊小小的苔蘚,將它割下,蒸煮,晾曬,最終凝結成細小糖粒。
再比如這奶,需要幻海森林之中兇獸剛剛生下幼崽的第一次哺乳。大家自然知道兇獸在那個時期是很不講道理,而且很殘暴的。
還有其中幾味材料,也都是難得之物。
所以並非是在下摳門,而是……它當真是太少了。”
說着,從那小盒子下方掏出幾個很小很小,也就兩個大拇指放在一塊那麼大的小碟子,用小羹匙一盤弄了一點,隨後用控物之法送到衆人面前。
這僅僅比奶昔稍微濃稠一些,勉強算得上固體的點心,讓衆人先是疑惑了一下,隨後……聞聞,再舔舔,最後一口吞掉,更是舔着碟子,恨不得把碟子舔漏一樣。
“這是我這輩子吃過的最好吃的東西,如果拿來配酒……當真是無與倫比啊。”
禿頭老者忍不住讚歎着。
而絡腮鬍老者形容竟有些癲狂,哈哈大笑兩聲說道:“好,好!好一個盼君歸,想來公子所用的材料可比當初發明它的時候要珍稀的多,所以也美味的多。不過……如若能每日吃到這種美味,還去打什麼仗?不用盼,老夫第一時間就回去了!”
誰說男人不喜歡甜食?
甜食會讓人有一種幸福感,這是糖分在身體中被吸收所產生的天性反應。
天罪記得,在自己那個世界那個時代之前,國家比較困難的時候,甜食很稀少,一般都留給孩子或者媳婦吃,自己哪裡捨得?若是有門路的人搞一塊進口巧克力,怕是能直接追到一個媳婦了。
而且對於這個‘吃糖’就已經是相當奢華的事的世界,這種甜食所能創造出來的效果絕對是秒殺。
所謂食色性也。
這是人類最主要的兩個追求和兩個需求,生存和繁衍。
其中食又在前,其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
所謂人爲財死鳥爲食亡,財能幹什麼?第一件事便是用來大吃大喝一頓。
誰都是這樣。
而其中有更嚴重者,富貴之人追求的不光是溫飽,更是味道,能把吃演化成一種文化,一種藝術,一種傳承,甚至一種終身的追求。
俗稱吃貨,戲稱老饕,學問點來說,就叫美食家。
而在這個世界上,便叫做‘食蠱’。
絡腮鬍老者便是其中之一,更是大大的有名。
他走到天罪面前,看着自己手中小小的碟子,再看天罪被白髮女子喂着的大口大口的吃,怕是一口就比他給衆人的加起來還多。
忍不住就有些氣憤。
這貨……這小兔崽子之前也沒見如何吝嗇,怎麼現在反倒摳門起來?
摳門倒也罷了,給我們嚐了甜頭,自己卻在那裡大吃大喝,這……這不是氣人嗎?
“咳咳!”先咳嗽兩聲,絡腮鬍老者說道:“公子,能否再給老夫一些,方纔吃的急,還未能品嚐出它的味道。”
天罪眨了眨眼睛,隨後把頭一低,張開大嘴就是那麼一吸……整盒子的‘盼君歸’瞬間就進了他的肚,一個星點都沒有剩,盒子乾淨的好像水洗過一樣。
這動作太……太小家子起了,就像是書孰中的小屁孩,生怕別人要自己的東西,拼命全吃掉一樣,一模一樣。
絡腮鬍老者的臉都綠了,端着手中的小碟子全身都在顫抖,腦袋上都快冒煙着火了。
天罪擺了擺手,就讓白衣女子將盒子收了去。
移動間,天罪的手掌‘不小心’擋了白衣女子的手臂一下,小盒子沒有跌落,卻晃動一下,上面‘一層’竟然被撞落,而露出下面的一層,滿滿的‘盼君歸’,平整而金黃的鋪在盒子之中,看起來是那般的可愛誘人,尤其那股香甜的氣味,彷彿比之前還更重了一些。
天罪一驚,趕忙轉身一陣咳嗽,白衣女子也是快速將上面那層再蓋上,轉身就回了馬車。
這一下大家算是都看明白了。
原來……原來這個小兔崽子還有一盒!
他方纔吃的只是一半,還有一半完完整整的放在那裡,顯然是準備下一頓再來享用。
太……太他孃的氣人了!
你既然還有多餘的,怎麼就不把剛纔那些分給自己多一些?
絡腮鬍老者更是被氣的眼睛都冒血絲了。
可是……能怎麼樣?
人家天罪不是不大方。
那種珍貴的酒,雪山釀,他都分出了一小酒葫蘆,雖然不多,但……關鍵是大家非親非故,就能用這麼多來贈送,足見其大方。
琴這種東西也是,天下愛琴者誰不把它看作是重中之重?女子將它看成是自己的身子,哪肯讓其他人染指?
男子也不成多讓,把它看成是自己媳婦的身子,那更是不能讓動。
但天罪還是讓四老彈奏了一曲,也是十分的大方。
怎麼……怎麼偏生落在這吃的上面,他就變得如此摳門了起來?
而且……你他孃的也藏好點啊!既然要私藏,那就藏的徹底,或者感覺別在我們面前吃啊!這不是炫耀是什麼?
而且……
口中回味的甜香,空氣中漂浮的盪漾,腦海中對於那種味道的渴望……
已經快把絡腮鬍老者給折磨瘋了。
但人家收了,明目張膽的私藏了,還收走了,自己還怎麼開口要?
但他記得清,那馬車裡面,有自己這輩子吃過的最甜美的東西!
馬車……
馬車!
三個老者幾乎是同時互相望了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出了強烈的渴望。
“咳咳……”禿頭老者臉皮最厚,第一個站出來,先是從天罪微微拱手,隨後說道:“這位公子當真財富無雙,便是當今的官家,比之公子也是稍遜半籌。可是公子身懷無價之寶,身邊又只有一名侍女相伴,實在是……實在是危險吶。”
其他兩名老者眼睛一亮,便趕忙上前符合:“就是就是!太危險了,雖然西來國民風淳樸,雖不至於路不拾遺夜不閉戶,但相較之其他國度總算太平,可公子這些秘寶都太過珍貴了。”
“嗯嗯,太珍貴了!”
禿頭老者繼續道:“所以……難免會有宵小來打公子這秘寶的主意,再者,公子大氣,即便我們幾個只與公子有一面之緣,公子也不吝展示,這是公子的優點,但……也是禍端啊。”
“是啊是啊,禍端啊,禍端啊!”
“所以……咳咳,如果公子信得過我,何不把這幾件秘寶藏於此處?不瞞公子說,便是西來國最珍貴的寶物,都是放在這裡,數十年萬無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