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勝利的希望
來到校會辦公室,我發現黃老師也正襟危坐在一邊,心情就平靜了不少,另外,那位鍾副校長也在場,雖然我只見過一次,但也還認得,其他的幾個,大概就是校會的學生幹部了,兩女一男,那男生拿着筆,坐在辦公桌一側,可能是記錄着,給我打電話的人應該就是他了。
我原本準備跟鍾副校長和黃老師打招呼,但就在我靠近辦公桌的時候,一位帶着黑框眼鏡,頭髮束在後面露出額頭,穿着職業裝的女生站起來,對我說:“你就是林謄同學吧?你好,我是學生會的主席於楓。”
我有點震驚,於楓這個名字我聽過,但我一直以爲是個男生,怎麼也沒想到於楓是女生。
她說不上有多漂亮,但氣質裡好像帶着一種特別的威嚴,這種威嚴貌似對我們這些比她資歷淺又“地位低”的屁民們非常有用。
我表情僵硬地對她笑了笑。
她又說:“我來爲你介紹,這位是鍾副校長,這位是黃老師……”
我也不動聲色,就和兩位學校領導打招呼,鍾副校長說:“不用介紹了,其實都認識,林謄同學,上次校慶前後還見過,我記得你的,黃老師也常提起你。”
我心想:看來黃老師待我不薄,還在校長面前常常提起我,我大概果然是運氣太好了吧……
但是,當我坐下來的時候,幾位校領導臉上的笑容就開始漸漸消失了,氣氛也嚴肅了很多,我頓時有點如坐鍼氈的感覺。
接下來,於楓用非常熟練的客氣加官方腔調說:“林謄同學,這次找你過來,本來也不想耽誤你太多時間。但是學校的制度也不能違反,而且最近正值整頓社團風氣的時候,有些事情我們還是需要了解清楚情況。”
我點了點頭。
於楓繼續說話,意思無非就是讓我說清楚那天聚會的來龍去脈。
這件事我倒是早有準備,因爲摸不清楚對方的用意,只能試探着說了說當時的情況,而且態度非常謙卑,儘量讓自己變得很可憐的樣子……
我說完後,於楓看着兩位校領導,鍾副校長看着黃老師。
黃老師沒辦法,只能開口,大家都知道他跟我親近,賞識我,所以他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再怎麼不能忍,你打人就是不對的。”
我說:“我也知道自己錯了,當時我沒喝酒,但是那位副部長不依不饒。”我掀起袖子,這是我第一次展示自己的傷口給別人看,我沒想到還就是展現在幾個老師面前。
那個還沒癒合的啤酒瓶扎傷這個時候還真有點觸目驚心的感覺。看着鍾副校長、黃老師還有其他幾個學生的表情,我心裡暗想:也不枉我這幾天洗澡的時候齜牙咧嘴忍痛了。
黃老師說:“那個副部長用酒瓶打人,這個細節小趙說過。”我猜小趙就是那個來參加聚會的“間諜”。
“那你怎麼不說出來,今天才說?”鍾副校長說。
我說:“一開始覺得不是什麼大事……我這個傷也好得差不多了,昨晚全體大會的時候又被他們話趕話一路逼着,可能我口才不怎麼樣,所以……也沒說出來。今天如果不是老師們正好問到,正好想起來……”
“哎,你這個小年輕的……”鍾副校長說,“你怎麼會認爲這是小事,光會一個勁兒的認錯,難道自己的權益不要爭取了嗎?”
我傻笑了一下。
鍾副校長還說了一句:“小孩子太嫩了,不過人品還是不錯。”
黃老師說:“哎……你太傻了,你打他一拳,那是出於一時激憤,那責任在你;但他用瓶子砸你,你再打他,就是正當防衛,這兩者你都搞不清楚嗎?”
我說:“也不是,只是……我也說不清。”
黃老師說:“現在說清楚了就好,你就是還太嫩了,其他方面其實很有潛力,這次的事情你的確有責任,下次要收斂收斂,別那麼暴脾氣,看你也不像那種人,怎麼這麼剋制不住。”
我一個勁兒的點頭。
鍾副校長說:“現在正是社團風氣整頓的時候,你也讓你部門的幹事們好好約束自己,尤其是那個顧婉玲,是叫這個名字吧,就算副部長他們做了不對的事情,也不要用拼酒這種事情來鬥氣,學生好好學習,就算聚會需要,酒要少喝,最好不要抽菸,知道嗎?”
我說:“我不太喝酒的,抽菸是完全不抽。”
黃老師補了一句:“這小同學身體不是很好,尤其是有點先天性心臟病,喝酒抽菸肯定不能沾。”
鍾副校長說:“還有這回事啊,那你要注意身體,對了,壓力也不要太大了,這件事主要責任不在你,但你也要學會自我反省,知道嗎。”
我點頭唯唯諾諾,後來居然漸漸的還和幾位校領導閒聊了幾句,他們對我的成績、生活什麼的都關照了一遍,一時間我居然有點受寵若驚。
完了之後,他們才把我放走。
從校會辦公室出來,我心情挺舒暢,心想:“看來這一關算是過了。”樓道里,我居然遇到了胖子翔哥,他過來交一些表格、辦一些手續,大概是要開始做社團大檢查的準備。
他看我時候的表情相當猥瑣,那猥瑣的笑容讓他身上那點正直真誠蕩然無存,說:“怎麼樣,沒事吧,看你一大早那嚇得,這些東西都鋪墊好了啊!”
我說:“你別告訴我又是你弄的,你這麼神通廣大?”
胖子說:“我哪有這本事,我就是和黃老師提了一下,然後又讓那位姓趙的同學出來做了個證。”
我說:“你怎麼知道那天團委跟去的學生姓趙?”
胖子說:“嘿嘿,團委助理就那麼幾個人,要查還不容易啊,關鍵是要避開羅老師查就比較麻煩了,總之我是費了心思的,記得請我吃飯!”
我心想:得了便宜還賣乖吧?這次是去要是做成了,你難道沒好處,還要我請你吃飯?
我和他說了幾句話之後迅速擦肩而過。
大概是冤家路窄,在就要走出校會辦公室所在的大樓時,那兩個猥瑣副部長居然迎面走過來。我懷疑校學生會是前後叫人,我一走,他們就來了。
那兩個傢伙仇視我的眼神我至今記憶猶新。
我搞不懂那是有多大仇,好像只要是天哥培養出來的人才,天哥的狗腿子們,看人都是那種身在江湖的態度。
我沒空搭理他們,繼續往前走,那個被我打了的傢伙卻忽然趕上來,站在我面前。
其實他比我矮半個頭,這個時候卻好像刻意要拔高自己似的,擡着頭,像只打鳴的公雞一樣,動作相當猥瑣也相當可笑,說:“怎麼樣?被老師叫去了吧?跟我們鬥?”
我低着頭,一言不發,裝作很狼狽很無奈的樣子,他更來勁了,說:“我說了你就是個廢材,什麼都不行,天哥選你是真選對了,就應該選你來蹂躪!”
我還是不理他,繼續讓他囂張跋扈。
我給了他們一個背影,任由他們謾罵。
我想,讓他們自己去辦公室好好體會那種氣氛,纔是對他們最大的反擊,最大的摧殘。
我要讓他們好好享受一下從高空中摔下來的滋味。
“天哥,你也該下地上休息休息了,不過,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承受那種落地的痛楚。”我心想,“現在,你還能神通廣大到哪兒去?”
這大概是我第一次有一種期待和嚮往的感覺,也是第一次有一種報復的快感。
嘴角不禁勾起了一絲微笑,如果我沒有記錯,這大概是我上大學以來,心情最好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