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陳府邊上,陰沉的家祠邊上滿是厚重的板子打在屁股上的聲音,一條凳子直直的擺在家祠的前面,凳子上面有一個躺着的身體,那個身體一動不動就這樣讓板子往屁股上面敲去,凳子前面有一塊噴灑出來的血跡,在四周白色鵝卵石的映襯下,散發着一股子的淒涼味道。
陳傾語的心裡這一刻根本就想不到什麼,只有那一股子憤懣,爲什麼自己偏偏就是個庶女?這一刻自己根本就不知道會有誰來救自己,也許,自己身在這裡本來就是個錯誤。
既然是錯誤,那就讓它錯下去吧。
陳傾語的嘴角露出一絲苦笑,安靜的將額頭貼在凳子的前面,感受着冰冷冷的凳子面和臉頰的接觸,現在的她根本就感受不到任何的疼痛,心裡的這股子不忿早就超越了所有的痛苦。
“還有三十板子。陳二,要是你現在鬆口將名額讓給我的話,我就讓陳達不打你的板子。”陳驚卿蹲了下來,看着滿臉都是汗水和淚水的陳傾語,陳驚卿的臉上帶着一絲的幸災樂禍。既然你搶了我的名額,那你就必須做好現在這樣受傷的準備。
陳傾語好似沒有聽到任何話語一般,只是安靜的睜着眼睛望着前方,那束月季開得真美啊,粉色的花瓣在陽光的照耀下竟然有了一絲的光芒,真是美得很啊,就好像凳子前面那灘血跡一般,染得白色的鵝卵石變成了粉色,帶着一股血腥的味道。陳傾語的眼裡現在只剩下那束月季花。
陳驚卿被陳傾語的態度給惹惱了,本來自己還想着要是能夠幫個忙,自己就幫一下這個姐姐的,結果人家根本就不要,自己可真是自作多情。想到這裡,陳驚卿衝着陳達點了點頭,陳達嘴角微微一翹,示意兩個嬤嬤狠狠的打下去。
陳風在家祠外面站了好久,可是還是沒有聽到那個庶女的叫喊聲,心裡突然有些不舒服,不是應該大呼大叫的讓自己原諒她的麼?爲什麼到了現在還是沒有一絲一毫的叫喊?還是陳達根本就沒有使勁?
不由自主的往裡面看了一眼,只這一眼陳風就頓了想要進去的心,那個庶女竟然就這樣趴在那裡,即便自己的臀部裸露着,上面滿是鮮血,臉上的表情卻還是沒有變化,這樣子的陳二自己是第一次看到,要麼就是這個庶女一向逆來順受慣了,要麼就是這個庶女實在是個有心計的傢伙,不管怎樣,這頓打是省不了的,總歸得好好的給她來上一頓教訓,不然的話,這個傢伙下一次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呢。
“妻主!爲什麼!這是爲什麼?爲什麼要打我的老二?”一陣淒厲的聲音在家祠外面響起,陳傾語的頭一下子擡了起來,那是自家姨爹的聲音,姨爹過來了?
不知道打了多少板子的陳傾語嘴角突然閃現了一個小小的笑容,就算剛剛姨爹還是那樣大聲的罵自己是孽畜,可是在姨爹的心裡自己到底還是他的孩子,他愛着的孩子。
“爲什麼?還不是你教的好女兒,竟然敢做出這種事情。要不是我的岳母寄了封信來,你們準備瞞多久?”陳風低沉的聲音在家祠外面響起,陳傾語的臉上帶着一絲自嘲,明明就是自己努力纔得到的機會,爲什麼每一個人都認爲那個機會是屬於陳驚卿的?她明明什麼都沒有做,僅僅只是因爲她是嫡女麼?
“什麼事情?只不過是因爲老二喜歡讀書罷了!長到這麼大,老二哪裡有機會去進學?你有哪次想到過老二的?明明都是你的孩子,爲什麼你的心裡想着的都是嫡女?哪怕只是一點,哪怕只是一點點想得到我們家老二和老四也好的啊。老二十七歲了,纔剛剛有機會去進學,你現在要做什麼?就爲了一個小小的名額,你就要打死我們家老二麼?”陳楊氏的臉上滿是悲傷,不管自己怎麼鬧,陳風就是不讓自己進去,不知道里面的老二變成什麼樣子了,只是聽着那個板子狠狠打在身上的聲音自己就很是心疼。
“就她,也配讀書?”陳風的聲音很小,可就是這麼小的聲音卻清晰的印在了陳傾語的心中,配麼?難道不配麼?明明自己也是她的女兒啊!
“陳達,出來吧。還有你,不管怎麼說,今天的事情你要認清,那個名額的事情你要好好跟老二說說,要不然的話,也許現在就不是這麼簡單就能解決的了。”說完這句話,晨風帶着陳達跟陳驚卿就離開了家祠。
“我的兒啊!你是怎麼了?”看着鮮血淋漓的傷口,陳楊氏的眼裡滿是淚水,雙手顫抖着,都不知道該幹什麼,只好蹲在一邊看着陳傾語流眼淚。
“姨爹,找人給我擡回去吧,還有去書院給我請個假吧。”說完這句話,陳傾語這才放心的暈了過去。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爲什麼妻主變成了這個樣子?”眼淚汪汪的看着此時的陳傾語,趙雯的眼裡滿是淚水,一邊用顫抖的手替陳傾語撕下臀部那邊的衣服,看着眼前越來越多的紅色,趙雯的心裡疼極了,可是不管怎樣自己都不能躺下,現在的妻主身邊也就只有自己可以依仗了,姨爹坐在一邊一個勁的抹眼淚,小四則傻愣愣的站在一邊,眼淚無聲的躺着。
“沒事。”陳傾語被臀部的疼痛給驚醒了,蒼白着一張臉回過頭看着雙手顫抖得不行的趙雯,強撐着說道。
“怎麼可能沒事,怎麼可能?”一邊說着一邊用着前幾日的傷藥給陳傾語上藥,還好那時上好的藥,雖然疼了一些,到底見效快,很快那邊就沒有血在流出來了。
“母親到底是怎麼想的?爲什麼要這樣子對妻主?明明那個名額是妻主自己賺過來的啊。”說道這裡,趙雯就想到那一個月來妻主每天每天都在看書,一天也不過睡一兩個時辰,就算是吃飯也要捧着一本書,那一個月妻主都瘦了兩圈。
“庶女罷了。”說到底,誰都沒有錯,錯的是自己的身份,庶女的身份。
趙雯自己也是個庶子,雖說母親沒有這麼偏心,到底嫡爹還是對自己很有意見的,此時聽到陳傾語的話,心裡的難過不由自主的溢了上來。
“罷了罷了,看樣子得有兩三天不能去書院了,正房那裡來人的話,你們就說我傷重不能下牀,你們也別跟他們多說什麼,這個名額自己是真的不能讓給她的。”一邊咳嗽着一邊說完這句話,陳傾語的臉色瞬間青的不行。
“妻主,你別說話了好不好?我都聽你的。”趙雯連忙上前給陳傾語拍拍背,哽咽着答應道。
“什麼?你還在想那個名額的事情?我跟你說,那個名額既然那房要了,你認爲你還留得住?還是早點還回去,至少還能少吃點苦。”陳楊氏雖說在家祠外面說的很好,可是回到院子裡,自己一想就覺得不對,反正老二這麼多年了都沒有讀過書,現在再讀也沒有什麼用,要是丟了這個名額,反而能讓老二不再受傷,這也是好的,要知道剛剛自己看到老二那個樣子的時候,自己的心裡有多麼痛苦。
陳傾語微微低着頭,也不說話,心裡兀自算計了起來,這個名額自己已經用了,要是真的拿出來,不說別的,今天這一頓打就白費了,更何況那個名義上的母親竟然說出那種話。可真是絕情啊。
陳楊氏兀自絮絮叨叨的說了半天,看着陳傾語沒有半點反應,眼裡滿是失望之色,也沒有辦法,只好獨自走了回去。
“爲什麼在這個地方連個僕從都沒有,明明是兩個小姐和一個姨爹,竟然連一個僕從都沒有。”
“有了也跟沒有一樣。”陳傾語將自己的上半身挺了起來,拉過在牀邊一直不說話的小四,看着小傢伙臉上不加掩飾的驚慌之色,心裡痛極了,今天確實是有些疏忽這個小傢伙了,要知道今天的事情連兩個大人都不怎麼能夠接受,更別提這個才只有五歲的娃娃。
趙雯想到本來要跟着自己陪嫁的那兩個僕從,也是一樣,聽說是給自己陪嫁,就哭死也不要過來。身爲庶出,沒有一個仁慈一點的嫡爹,命運都是相似的。
“小四,沒有什麼事情了,二姐會一直在你身邊的。”看着小傢伙眼裡的那股子茫然,陳傾語突然回憶起了自己看到過得小四的所有表情,都是怯怯的不說話的,躲在角落裡面觀察着身邊人的樣子,只有說要教她讀書的時候興奮了一會,明明該是個被寵着的孩子,“沒事了,有二姐在,不會有人欺負你的。”這話說完,陳傾語的嘴角泛起了一絲苦笑,自己現在連自己都保護不了。
“二姐不痛,痛痛飛飛。”小四擔心的看着陳傾語蒼白的臉色,小心翼翼的伏在她的山上,小小聲的說道。
這話一說完,陳傾語的眼角就滑下了一滴淚,這句話是自己一直嫉妒別的小孩都得到的,現在的自己在這個陌生的世界也得到了,也許,自己在這個地方所有的意義就在這裡吧。
“嗯,二姐不痛。”兩隻手分別拉着身邊的兩個人,疼痛早已不在,只剩下心裡滿滿的滿足感。
既然正屋裡面已經說破了,那麼自己現在要說的也就只有拖了,能拖多久就拖多久,想來時間長了,爲了陳府的面子,那個母親是不會在逼迫自己的了,只要能讀書就好了,自己就能給這三個人一個好的生活。
我的希望只剩下這麼一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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