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友康下山參加外語培訓班的學習,主要目的就是調整工作。
他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機會,下山調到教育局工作,等時機成熟,再向行政機關挺進。
這是他上師範學校的時候,就已經生成的比較成熟的思想。
很多好機會都與他擦肩而過,痛失良機,他的棱角在一天天的消磨,他的意志在一天天的乾耗,他的野心在一天天的萎縮,他的心血在一天天的凝固。
朱友康現在儘管仍然拼命地向這個方向努力着,但是,信心已明顯不足,意志已明顯削弱。
這就是所謂社會大學的磨練和鍛造。
師範學校爲外語培訓班的學員們,拍了一張集體照,辦了一場歡送會,就算畢業了。
朱友康一直等到了這個時候,也沒有等來有關工作調整的消息。
他父親的老同學老朋友張樹寶,像是消失了一樣,半點信息也沒有。
朱友康知道,這次又白下山了,看來這次下山學習又失敗了。
眼看着自己上初中時,那幾個普通體育中專的同學,都進了各個機關,而自己再次要回到山區任教了,心中充滿了悲涼和無奈。
再加上高中的同學們,大多數都考上了大專院校,在大學裡的環境和在山區裡的環境,真是天囊之別啊,他這樣想着,心中的怨氣已經像吹大的氣球,隨時都有爆破的可能。
現在又剛剛新婚蜜月,蓬州縣教育局仍然是一刀切,不管是誰,堅決執行山區五年的政策。
於是,在上山之前,他再次和縣城裡的老師們、同學們見個面道個別。
特別是在陳竹老師那裡,他差點落下淚來。陳竹老師瞭解他,話說到了他的心窩,說到了他的痛處。
儘管陳老師在宣傳部上班,可是,宣傳部也只是利用了他的交往和文筆才藝。其它的事情老師也無能爲力,愛莫能助,最大的可能,就是給他提供一個招聘信息,以及提名推薦。
可是,那又能怎麼樣。
朱友康心中帶着一萬個不高興,再次回到了石腦中學。
原來的樑老師是這裡的校長,他既是自己的老師,又是自己的老鄉。現在換人了,這位張雪峰校長是不是也能像樑校長那樣對待自己呢?
他心裡打上了一個問號?不過他後來想,這種可能性很小。
因爲,在上初中時,這位原來的蓬州中學團高官是認識自己的,對自己的印象應該不錯。
一段時間之後,果然不出所料,這位張校長在公開場合,稱朱友康是他的嫡系部隊。這一下子打消了朱友康心中的顧慮。
他又開始甩開膀子大幹一場了。
在這一年的時間裡,石腦中學在石腦鄉政府支持下,不但建起了學校圍牆和大門,而且還給學校蓋上了學生宿舍,老師的平房宿舍也翻修一新。
BQ廟裡以及開始做塑像,學生都搬進了新建宿舍。
朱友康也住到了翻修一新的宿舍裡,又從初一年級當起了班主任,仍然教授語文課,因爲這裡班級少,還不缺外語老師。
張雪峰校長專門和朱友康談過,除了讓他繼續擔任團高官之外,他還兼任教導處副主任,重點負責各學科的教育科研工作。
朱友康時隔一年再次見到了張寶福老師,他仍然像原來那樣,艱辛地堅持着他的代課教師轉正夢,人明顯地消瘦了,走路羅圈腿更厲害了。
朱友康下山學習的一年時間裡,年輕的同事們,又和張寶福老師發生了許多故事。另張老師苦不堪言。
一個是年輕人賀國昌。
他摸索出了張寶福老師,晚上在會議室看電視,回去睡覺晚的特點,當張老師從他門前路過的時候,他把早已備好的洗腳水,一下子從宿舍裡向外潑出來,正好潑在張老師身上。
張老師還沒有說話,賀國昌已經說話了:“抱歉,抱歉,張老師,你從這裡路過也不打個招呼,我可不是故意的!”
張老師聽了抱歉的話,也無話可說,只好帶着一身髒臭的洗腳水回到自己宿舍。
這樣一來,弄得張老師很無奈。誰能知道這小子到底是真是假啊!
另一個事件更粗俗。
幾個常在一塊玩兒的年輕老師,在張老師要回家的週五下午,趁着張老師不注意,將張老師抓起來,幾個人一起下手,脫去張老師的褲子,把紅墨水用毛筆抹在張老師的褲襠裡。
結果,週日下午張老師從家裡返校之後,臉上多了好幾道劃痕。
年輕老師猜測這肯定是張老師夫人所爲,又開始拿張老師開涮。
團委的小報《蓓蕾之春》也停刊半年有餘了,朱友康心急如焚啊。
朱友康認識到,這裡的陋習在自己學習外語的期間,又有了反彈。
這種情況必須向新來的張校長反映,絕對不能任其發展。
另朱友康沒有想到的是,何海雲不知道什麼時候,也來到了BQ廟工作了。
那天他去北邊山丘上散心,忽然聽到有人在後面叫他。他回頭一看,原來是依然俊美如初的何海雲。
他的心撲騰騰地跳動起來,心中不免有些酸楚。
他禮貌地請何海雲跟上來聊聊天。他們已經有大半年沒有見面了。這次偶遇,心裡上都有點意外感和陌生感。
幾句寒暄之後,他們之間開始了長時間交流。
何海雲講述了她再次來到這裡工作的經歷,簡直就是一場虛驚。
她本來在文保所管理文物庫房好好的,誰知道有一天夜裡,文物庫房突然拉響了警報。
文保所的庫房房門上都安裝了乾電池警報系統,就是爲了防止文物被盜。
當天晚上,整個文保所裡面,只有何玉乾和何海雲兩個人值班。
深更半夜警報拉響了,就意味着有人來盜竊文物。
他們高度警惕,立刻穿上衣服起牀,在宿舍窗內撩開一個縫隙,藉着月光看去,一個人影都沒有。
警報仍然響個不停,他們二人判斷,也許是盜賊聽到了警報聲逃竄了。
於是,趕緊拿起電話通知了局長張建和副局長何樹坤,隨後報了警。
文化局的領導及時趕到了現場,公安幹警也及時到來,甚至動用了消防車,在牆外待命。
公安人員一班人馬四處搜索,沒有發現可疑目標,另一班人馬來到庫房跟前。
因爲庫房上鎖無法打開,不知道里面發生了什麼。
這時何海雲趕緊拿出庫房鑰匙打開了文物庫房的門。
房門打開了,公安局的幹警們,警惕地在屋內文物之間搜索着,仍然沒有發現可以目標。
這時,何玉乾用手電照到了庫房門上安裝的警報系統。
這才發現,是警報系統出了問題。
警報系統內安裝的乾電池時間過長,電池內電解質流出電池體外,引起了警報系統指揮紊亂而拉響了警報。
真是一場大大的虛驚。
爲了這一個小小細節,張建局長几次在縣委會上遭點名批評,何樹坤也飽受爭議。
有人說,這父女之間哪有一個當局長,一個掌管庫房的。
這不是瓜田李下嗎?
於是文化局領導研究了處理意見,再次將何海雲從文化局大院調整到BQ廟羣和扁鵲廟羣工作。
這樣做真是兩全其美。第一可以避嫌,第二,調整代替了通報處理。
這樣做也給足了何樹坤的面子。
說來也怪,自從那一次警報深夜拉響之後,何海雲說,他父親的身體就逐漸垮了下來。
聽到何海雲的講述,朱友康心裡有些爲何海雲擔憂。
一個女孩子遠離了父母,父親身體又出了問題,那可如何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