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動會很快就到來了。可是,朱友康胳膊還沒有痊癒,只能在操場上吶喊助威,給班級一點忙也幫不上,一分力氣也添不上,心裡十分着急。
可是那有什麼辦法呢?他想也許運動會結束之後,到了迎元旦聯歡會自己的胳膊就會好,到了那個時候必須給班級爭個最高榮譽。
運動會定在十二月六日七日爲期兩天。六日一大早,張峰帶着團委的幾個幹事,正在操場主席臺和四周插上各色彩旗,安裝好高音喇叭。何海雲已經開始組織樂隊在操場拉開陣勢進行預演,還有一些運動員在不同訓練點或熟悉場地,或進行最後的體驗練習。
朱友康再次看到何海雲和張峰都在忙碌着,心中充滿了無限的惆悵和感慨,一種從未有過的失落感壓得他有些心慌。他們所做的這些工作不都是自己嚮往要做的嗎?現在怎麼什麼好事也輪不到自己呢?他不願意再去多想着些煩心事,只管沿着操場漫無目的的瞎轉。
他看着何海雲正在預演的樂隊裡,同班同學站在最前列的那個胖乎乎小個人李明芳,手拿指揮棒指揮樂隊的樣子,怎麼看着都覺得不順眼。
原本這個樂隊總指揮是安排自己乾的,這是班主任早就確定的事情,十一之前也曾經進行過例行訓練。可是,十一開校之後,由於他這個不爭氣的胳膊,只能無奈地放棄,交給一個嘴十分甜,動作十分滑稽的蓬州副縣長的公子李明芳。這也是朱友康最爲痛心最傷心的一件事,對於他來說,這既不公平,又十分殘酷。
整個學校開運動會,樂隊站在最前列,在樂隊,總指揮又是站在最前列的人。所以,在整個操場周圍站滿了學生觀衆和社會觀衆的大背景下,他可以站在運動員、裁判員、教練員和工作人員隊伍的最前列,他可以出類拔萃,他可以鶴立雞羣。可是,因爲胳膊,這一切都失之交臂。
現在朱友康有兩個最現實的後悔。一個是沒有在中丘中學入團,那個時候,學校本根就不重視共青團工作,既沒有團委也沒有團支部。另一個後悔就是當初胳膊摔傷後,沒有告知父母進行及時治療。
假如自己是團員,也很有可能成爲蓬州中學團委裡的一個學生會幹部,或許也是一個部長之類的職位;假如自己胳膊沒有問題,那現在站在操場高舉指揮棒,指揮樂隊,甚至可以說,指揮參加運動會的所有裁判員、運動員、教練員和工作人員的又是自己。
朱友康在學習、生活的同時一直在思索着人生路上遇到的問題,一直在思索過程中進行有效反思。一個人一旦有了這種邊走路邊反思的能力,他就會在日後的路上表現得更優秀。
上午八點整,運動會準時開始。本班同學小胖子李明芳,走在所有隊伍的最前列。他脖子帶着紅領巾,頭上戴一頂藍色紅軍帽,穿一身藍色衣服,腰間扎一束腰帶,指揮棒高高地舉在手上,隨着運動員進行曲有節奏地上下舞動,腳步堅定,昂首挺胸,精神煥發,帶着他身後的樂隊穿過主席臺。
樂隊排成三列,分成三個方隊,一個是擊鼓隊,一個是邊鼓隊,第三個是小號手隊。服裝整齊統一,隊列嚴整有序,樂點準確有力,步調均勻一致,雄赳赳氣昂昂接受主席臺檢閱。
後面是初中在前,高中在後分年級按照大小依次排開,通過主席臺時,高音喇叭裡播放着各班的解說詞,各班領隊、裁判員、教練員、運動員目視主席臺,高喊口號,接受檢閱。主席臺不時爆發出熱烈掌聲。
在入場儀式結束之後,校長劉學堂致辭,縣革委會副主任張俊生宣佈蓬州中學七九年冬季運動會開幕。操場上響起了一陣陣鞭炮聲。鞭炮聲、運動員進行曲、彩旗,把整個操場裝點得轟轟烈烈,熱熱鬧鬧。
各班運動員、教練員、裁判員和工作人員很快到位並進入臨戰狀態。朱友康從早上看到何海雲和張峰忙碌的身影,一直在思考着,自己能做些什麼。當第一個田徑百米冠軍產生之後,他突然發現,只有大喇叭裡宣讀了比賽名字,居然沒有人爲其報道。
他琢磨着,利用自己的寫作特長,爲其吶喊助威,或許也算是盡了一分力吧。短短的幾句話,很快寫出來了,遞交主席臺播音員,稿件上的文字很快變成了大喇叭裡的播音,並且,播音員還專門加了編者按。
編者按特別點名朱友康,高度評價了他打破班級界限,跨班跨年級爲取得優異成績的運動員吶喊鼓勁兒大公無私的做法。引起了學校領導的高度關注。
朱友康聽到自己的努力終於變成了成果,心裡非常高興。他開始反思,自己的特長已經快兩年沒有派上用場了。他記得自己還是在小學的時候,曾經有幾次徵文獲得了市縣級獎勵。
現在小牛刀兒一試,效果還真不錯。在隨後的時間裡,他相繼發表了十多篇報道運動員、裁判員以及偶發事件的報道,都被主席臺播音員一一作了詳細報道,還不時發出播音員對朱友康寫稿子進行報道的肯定和褒獎。
第二天上午,他繼續穿梭在運動場上,爲了寫一篇優質稿件,他要跑東跑西,細心觀察運動員的動作細節。他還作爲一名運動會的志願者,負責運動場地整理,以及場地安全工作。
就在操場最南邊投擲場地上,他要報道優秀選手,躋身賽場細心觀察。當一個運動員剛投擲出一枚手榴彈的時候,遠處滑落區正好有一位小同學從那裡跑過,他急忙跑過去一把推出危險區,結果那顆手榴彈正好砸在他的右腳腳面上。他一下子臥倒在那裡。
附近的同學趕緊跑到跟前,尤其是那個投擲手榴彈的同學,一馬當先最先跑到朱友康跟前,剛要把他攙扶起來,他不知道朱友康左胳膊剛做過錯臼治療不久,朱友康立即用右手去當,結果又摔了一個跟頭。疼得他咬緊了牙關。
等何海雲、張慧敏跑來時,幾個人才把他擡起來,何海雲看到腳面上血流不止,張慧敏摸出自己髒兮兮的手絹擦掉這些血跡,何海雲也把自己蘭花小手絹掏了出來,給他包紮在腳面上。
何海雲、張慧敏等四五個同學,一路擡着揹着朱友康,向東邊大約一千多米遠的的蓬州人民醫院外科門診。經初步檢查,外皮擦破,右腳面軟組織受傷,一指骨上端略有裂痕,沒有造成嚴重骨折。
醫生給拿了消腫止疼藥物,在朱友康強烈要求下,他一瘸一拐地又返回運動場上,繼續他的稿件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