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趙月容的指示下,馬車不斷的改變方向與道路,走到最後,連趕車的下人都不認識路了,雪歌被挾持,他不敢輕舉妄動,今日本來只是去太子府一趟,很快就返回,加上與蕭靜一道,雪歌沒帶人一同出行,沒想到會在大街上突然遇見刺客。
下人心中不斷的盤算着,該如何通知王府,卻不想馬車行到一條狹窄的巷子口,便再也沒法走動。
趙月容挾着雪歌下了馬車,朝巷子裡面走去,並未理會那個下人。雪歌細細的打量着,抵在脖子上的劍刃微微移動,險些擦到她的脖子,趙月容似乎有所顧忌,雖然表現得兇狠,但也注意着沒有真的傷到她。
不知這個女人葫蘆裡賣的什麼藥,雪歌任由她帶着自己一直走,直到又繞進一條更狹窄的巷子,走了一段,才終於停下來,趙月容擡腳踹開一間房門。將雪歌推進房中,點了雪歌的穴,拿出繩子,將她捆了起來。雪歌難得安分,從始至終一句話都沒說,只是看着趙月容陰沉的臉,不知在想些什麼。
房間有些陰暗,空氣中還有些發黴的氣味,裡面有着生活的痕跡,應該是趙月容的住處。
“沒想到堂堂月妃竟落得這個下場。”雪歌不輕不重的說了句,話語中帶着說不出的嘲諷意味。
趙月容倒水的動作一頓,看向雪歌,冷冷道:“少拿這些話來刺激我,放心吧,我不會殺你的,只不過想拿你與容王做個交易而已。”
聽了這話,被綁的嚴嚴實實。靠坐在牆角的雪歌嗤笑了聲:“你確定你殺的了我?”
趙月容放下茶杯,狠狠的瞪着雪歌,明顯是被說中了心事纔會有的表情。雪歌與她對視着,毫不在意她眼中的威脅。繼續道:“當初抓了我,那麼好的機會都沒得手,何況現在。讓我猜猜看,你一定是爲了關在地牢裡的那幾個西域人對吧?”
雪歌仰頭遠遠看着趙月容。觀察着她臉上細微變化的表情。後者擁有着不小的勢力。更能夠從皇宮那麼多眼線的關注下假死脫身。單是如此,她也不應該落魄於此……
每個字都好像戳在她的痛處,趙月容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知道雪歌是故意在挑撥她的情緒。這個女人真是留不得啊,只可惜,她現在確實還不能下手。
“你這些年來培養的勢力不小,應該早就安排好自己的後路了。爲何卻成了這副光景?莫不是遇到了什麼抵抗不了的事情,比如。被人追殺?”雪歌語調輕快,完全沒有任何被人控制該有的害怕與恐懼。本來還有些奇怪,趙月容爲何會親自來抓自己,來到這座房子裡。她纔想透了一些事情。
只怕在趙管家死後,趙月容也受到了波及,她險些忘記。黑影殺那些人並不是爲了幫她,而是爲了報仇。
既然是報仇。那趙月容這個當年的參與者,怎麼可能逍遙自如。不過從那個叫做玥兒的女人沒有直接殺了趙月容來看,應該是她膩了原有的復仇手段,想用點其他的方式。
雪歌眸光突然一閃,想到了一點,如果趙月容也是玥兒想要殺的人的話,那麼她一定知道一些事情。
趙月容已經徹底冷靜下來,聽過雪歌的話,只是緊緊蹙着眉頭,沒有理會雪歌。她之所以放那個下人離開,就是爲了讓他回去報信,讓容琛知道雪歌在她手中。她相信,爲了雪歌,容琛絕對願意拿那幾個人來交換。
如果不是那個黑影,她何至於落在如此境地,又怎麼會躲藏在這麼個地方。
她是誰,又爲何要幫死靈族報仇,她的父親也死在那個黑影手中,自己的手下一夜之間盡數消失,而黑影突然出現在她的面前,讓她做一件事……
“趙月容,我們做個交易如何?”雪歌沉思了會兒,突然開口。
趙月容緊鎖着眉頭,聽見雪歌的話,愣了一下,然後就像聽見什麼有趣的笑話一般,猛然大笑起來,雪歌也不急,只是看着她笑,等她笑得差不多後,才問了句:“如何?”
“雪歌,我承認你有些頭腦與勇氣,我也知道你會功夫,否則當初也不會在廢了一隻手的情況下還能逃脫。不過你還是看清自己現在的處境吧,你有什麼資格和我談條件?”
雪歌突然站起身,原本綁在她身上的身子突然掉落,趙月容臉色驟變,一把抓起桌上的長劍,欲將雪歌重新制住,卻不想只是短短的一瞬,雪歌就來到她身邊,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她只感覺到一股劇痛襲來,下一刻,長劍掉落在地,發出清脆的聲響,而雪歌的手,已經掐上她的脖子。
明明纖細的手,卻時刻能夠取她性命,雪歌的聲音響起:“現在呢,我有資格了嗎?”
趙月容臉色比雪歌之前看到的還要蒼白幾分,心中滿是不可置信,她知道雪歌會功夫,還是個冷靜的可怕的人,當初派那麼多人都沒取下她的性命,如今自己一個人肯定更加做不到,所以在見到雪歌的時候,她便點了雪歌的穴,封了她的內力。
她怎麼還能夠掙斷繩子,怎麼還能使用內力?
趙月容修習並不是傳統的中原功夫,而是一種出自西域的功夫,手法怪異,封人內力從未失過手,可眼前的雪歌,明明是一副無事人的模樣。
同樣的,她的心中有着不小的震驚,自己已經這樣謹慎,卻還是小看了這個女人。
她不知道的是,雪歌體內有一個只有她自己才能控制的東西,連流雲的內力都無法進入她的體內,趙月容這樣的封穴之舉又如何能夠成功,她不過是配合一下而已,既然趙月容說她沒資格談條件,那她只好換個姿態與她對話了。
“說吧,你想怎麼樣?”趙月容突然有些泄氣,她的境況已經差的不能再差,她倒反而什麼都不怕了。
雪歌鬆開手,臉上浮起一抹笑,看着趙月容:“我想知道二十年前,在姜垣臨山,最後究竟發生了什麼?”
關於當年之事,她聽過太多太多的版本,但是黑影卻說要讓她想起一些被遺忘的事情,她們之間的聯繫,也只有一件已經過去二十多年的事情,她也只能從此處着手。
她要在黑影殺了趙月容之前,問出一些東西來。
趙月容在桌邊坐下,自顧自的端起茶杯喝了口,因爲這間房見不到陽光,白日裡也顯得有些陰暗,溫度並不太高,可她就是心煩意亂,有些不好的預感,再聽得雪歌的話,低着頭喝茶的她臉色微變,片刻後又恢復平靜。
“以你的能力,不是早就該將此事調查得一清二楚麼,還問我做什麼。”
看來她並不是很想說啊,越是這樣的話,就說明她一定知道些自己不知道的東西。
雪歌雙眸微眯了下,露出些危險的光芒,牢牢的盯着趙月容,換了個方式詢問:“你爲什麼這麼想殺了我,難道是因爲我這張臉?”
她想起來一些埋在記憶裡,並不如何明顯的事情,那就是不少人在見到她第一眼時,露出的那種怪異眼神與表情。那個姜國的密端使者如此,還有姜國那個已經被黑影殺了的老者也是如此,還有黑影對自己說的那些話,究竟隱藏着什麼秘密。
在她的注視下,在自己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趙月容臉色明顯變了,這次沒有再假裝平靜,而是擡頭與雪歌對視着,雪歌渾身透出的那股壓迫氣息,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就像……就像自己面對那個人時一樣……
對於這張臉的記憶太深刻,時隔那麼多年,卻好像從未改變,彷彿又看見那場灼燒的火焰,又聽見了那些不斷喊叫的悽慘求救聲。
“我什麼都不知道。”趙月容臉色不斷變幻,最後終於化爲頹敗,服輸一般的語氣。
雪歌黛眉微皺,看着趙月容,她究竟在隱瞞什麼?爲什麼所有人都閉口不談,難道不說就能保住性命麼?不會的,那個黑影不會放過她的。
“究竟發生了什麼?你們去圍剿死靈族,是想要得到什麼東西,二十年後,又爲何突然對我下手?”雪歌微微彎腰,湊近趙月容,聲音帶着些蠱惑的氣息。
不知爲何,聽見雪歌的聲音,趙月容突然緊張起來,恐懼的看着雪歌的臉,睜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她,微張了嘴,想要說些什麼,話語卻彷彿卡在喉嚨裡,半天也說不出一個字。
雪歌有些焦急的看着她:“把事情的真相告訴我……”剩下的話戛然而止,雪歌怔怔的看着趙月容,她臉上的表情維持着那副驚恐的表情,雙手抓着自己的脖子,而她的雙眼,已經失神。
竟然……死了。
伸手探了她的鼻息,又感受了她的脈搏,終於放棄,臉色陰沉下來。趙月容竟然死了,就在剛纔短短的瞬間,好端端的一個人,在她眼皮底下死了,而她想要得到的信息,依舊一個字都沒得到。
雪歌不是大夫,查不出趙月容的死因,只能確定她已經完全沒有氣息,有什麼辦法能夠讓人突然死亡?整個房間裡就她們兩人,雪歌沒有出手,那麼,很有可能是……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