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除夕前,太子都會舉辦家宴,邀請所有衆兄弟一同前來,容義經常在外,今年歸來,這宴會是必不可少的。容王與端陽王又已娶妻,容家添了新成員,自然也是要聚一聚的。
衆人在大廳中坐下,容悅本想前去客房休息,在蕭靜的威脅之下也乖乖的來到這裡,與容琛相對而坐。容琛似笑非笑的盯着兩人,道:“看來悅弟成親之後,確實成熟不少。”
其他幾人聽見這話,當即輕笑出聲,容悅掃視一圈,視線落在容琛身上:“容王不也一樣。”
熱茶端了上來,太子妃蕭月玲從外面走進來,面帶微笑,看向雪歌和蕭靜,道:“兩位弟妹不如跟我去花廳聊些女兒家的心事,和他們這些男人在一起,可真是無趣的很。”
聊心事?雪歌眉毛一挑,不動聲色的看向蕭靜,後者面色平靜,淡淡開口:“大嫂說得是。”雪歌只是點了點頭,起身跟着蕭月玲離去。
蕭月玲走在最前方,雪歌與蕭靜跟在其身後,一路走到花廳才停下腳步,早已有侍女備好茶點,三人坐下,蕭月玲率先開口:“自打懷孕之後,容奇便不允我四處走動,整日悶在這府中,太無聊了,他們男人聊的國事我一個女人又插不進話,索性將弟妹叫來陪伴我,還望兩位弟妹莫要責怪嫂子自作主張。”
“哪裡,大嫂肚子裡懷的可是皇孫。平日自然要多注意,太子也是爲您好。”蕭靜笑着回答,言辭得理。將太子妃的面子給足,聞言,太子妃面龐浮上一抹紅霞。一轉眼,瞧見雪歌一直沒有開口,視線停留在窗外,便道:“在看什麼?”
雪歌回神,收斂了些目光。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感受着熱流順着咽喉滑下。溫暖身體,這才答道:“院子裡的花開得挺嬌的。”
聞言,蕭靜的目光也投向窗外,院子中有一大片呈白色的花朵。每一束花瓣小巧,但是衆多花束聚集在一起,便顯得迷人,像及鋪滿一地的積雪。
“聽說這種花只在冬季盛開,低矮的根莖從泥土中爬出兩三寸,便會開出潔白的花,猶如滿地銀雪,因此得名‘銀雪’。這些花種還是幾年前容奇尋來的,聽說出自鏡月。雪歌應該見得極多,府中這點入不得眼。”蕭月玲輕聲回答,收回目光。看着雪歌。
“太子妃言重了。銀雪喜冬,嚴寒生長,花期也很短,約莫十天左右,不過花開之時,確實極其美麗。大多生在在連綿的山坡之上,一到花期。整座山就變成潔白之色,很是迷人。雪歌沒想到東南竟然也能種植,感覺就像回到鏡月一般,這才一時着了迷。”
聽雪歌的話,就好像能夠看到一座座潔白如雪的山,洗刷着天地間的污濁,讓人心靈沉靜。
“雪歌若是喜歡,可以多來太子府走動走動。”
“好。”
快要接近午時,容義姍姍來遲,騎着一匹漆黑的駿馬迎風而來,一身勁裝襯得其越發俊朗,在府前停下,翻身下馬,衝迎上來的守衛吩咐道:“將這幾隻兔子拿去烤了。”
看着馬背上懸掛幾隻血淋淋的兔子,守衛一頓,聽見吩咐也不敢怠慢,匆忙將其取下送到膳房去。
容義則是拎着一隻布袋朝府內走去,大廳中傳出爽朗笑聲,傳進他耳中,還未走近就大聲道:“大家在聊什麼呢,這麼高興?”
衆人將視線移到廳外,只見身着勁裝,身背弓箭的容義大步而來,太子站起身走到大廳外,瞧着他道:“二弟這是……”
容義將弓箭取下放在一旁,回道:“去山中打了幾隻野兔回來,中午加餐。”幾人聽過,臉上皆是浮起笑意。容悅從桌子上擡起頭,看着容義道:“這麼大冷的天,哪裡來的兔子讓你打,莫不成你去端了人家老窩?”
容悅不過是隨口一說,大家都未當真,誰知容義竟然點了點頭,承認了:“五弟今日倒是聰慧了些,我收穫還不少。”
這……怪胎。衆人臉色都變得異樣起來,容義的性子他們都是知道的,便沒有再多說,否則指不定還能聽到更離譜的事情呢。可他們不問,不代表容義不說,只見他一邊朝大廳走一邊道:“本來早就能歸來的,不過爲了追一隻狡猾的傢伙,浪費了些時間。整整一個時辰,幾乎跑遍大半個山頭,終於將它抓到了。”
直到這時,容義將他抓在手裡的布袋打開,露出一角,衆人不由自主的看去,待得看清那布袋裡的東西時,不由倒吸一口氣。
本來聽得容義說爲了追只動物跑了一個時辰,衆人還覺得不以爲意,可此時,卻是全然打消這個想法,若是讓他們去,只怕是整整一天,也遇不到一隻,更別提將其抓住了。
太子亦是驚訝不已,好一會兒才讚歎道:“二弟真是厲害啊,居然能抓住這東西。”
容景小心翼翼的湊近,打量片刻,疑惑的問道:“二哥,它怎麼不動呀?”
容義瀟灑一笑,朗聲道:“這小傢伙太調皮,被我抓住也不安分,總是想要逃跑,我便給它餵了些迷藥,估計得睡一陣子。”
面對這樣的容義,衆人嘖嘖稱奇,第一次見到有人將迷藥用來制服動物的,容義也算是第一人了。
“二哥,你費這麼多心思抓了它,難道是要當做寵物養着?”容悅斜着眼看去,那小傢伙身上髒兮兮的,但卻沒有一點傷痕,要殺其取皮極易,活捉卻難。他一個大男人,總不至於要養着當寵物吧。
聽聞此言,容義俊眉一挑,道:“當然是送人了。”
“哦?送給誰的?”一聽這話,容景與容宣頓時來了興致。
此時雪歌三人也前來大廳,還未走近,容義就伸手一指:“喏,給她的。”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衆人臉色微變,深吸一口氣,沒有多言,倒是容悅,唯恐天下不亂的大聲說道:“二哥,容王還在這兒坐着呢,你就敢公然挑釁?王嫂容貌出塵,但也已經是咱們嫂子,這……不好下手吧。”
容琛視線微移,看見容義指着的正是雪歌,斜睨一眼沒有好話的容悅,沒有出聲。
雪歌走近,將幾人目光都停留在自己身上,眸中那意味別提有多怪異了,不解的看着大家,問道:“怎麼了?”
太子側開目光,眉梢微抖,沒有作答,容景與容宣也同時收回目光,擺手道:“沒什麼沒什麼。”
擡頭,看着容琛臉上那意味深長的笑,雪歌疑惑更甚,不等她多問,容義就將雪歌拉到溫暖的大廳中,伸手將布袋遞了過去。深色的布袋上有着水漬,看上去圓滾滾的,不知裝了些什麼東西。不過眼前人是容義,雪歌就得謹慎一些,稍微退後一些,才擡眼看着他問道:“這是什麼?”
“送給你的禮物,是我千辛萬苦才抓到的。”容義淡淡的回答。
雪歌捕捉到‘抓’這個字,又退後兩步,該不是什麼奇怪的東西吧。衆人見兩人對話,而一旁的容琛居然還能坐得住,顯然都沒想到,靖王雖然大膽,但也不至於搶容琛的人吧,如果不是對雪歌心有愛慕,爲何要將這麼珍貴的東西送給她?
對此,容琛始終淡淡的,容悅倒是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拿去吧,這小傢伙極有靈性,好好養着,日後會認主的。”
發覺容琛一直未動,雪歌定下心來,如果是危險的東西,容琛是不會坐視不理的,但她還是不敢伸手去接,生怕裡面跑出一條蛇來咬她一口:“你先打開我看看。”
容義將布袋打開,將沉睡的小東西從裡面拎了出來,看見那東西的瞬間,蕭月玲與蕭靜同時低呼出聲,驚訝不已,雪歌亦是目不轉睛的盯着它。竟是一隻通體潔白的幼狐,此時正蜷縮着身子,尖尖的小腦袋埋在絨毛之下,圓滾滾的,很是可愛。
“竟然是靈狐?”雪歌心中亦是震撼,靈狐極其少見,生活在深山之中,它們的血液藥用價值極高,其皮毛更是價值連城。縱然如此珍貴,可鮮少有人能夠遇到,像容義這樣直接活捉的更是屈指可數。
“這是一隻幼年靈狐,單獨出來覓食,被我發現,追了許久才抓住,想着帶回來送給王嫂做新年禮物。”
雪歌看着容義,後者一臉真誠,好似沒有一點私心,不過她卻心知肚明,容義算是看透了,青寶最在乎的人是雪歌,想要抱得美人歸,還是要從雪歌身上花心思,這點小心思自然是瞞不過雪歌的。
“靖王請收回吧,這麼貴重的禮物,雪歌沒有大禮回贈,不敢收下。”
感情之事,外人無法插手,縱使容義對青寶一顆真心,但她依舊不會插手,一切需要青寶自己選擇。
“王嫂儘管收下,容義一顆赤子之心,不求回報。”
“噗……”一旁正在喝茶的容悅一口噴了出來,惹得衆人看來,只好連連擺手證明自己沒事。
心中卻暗道:司馬昭之心人盡皆知,目的這麼明顯,就他這樣,還赤子之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