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的事情只有一個顧慮,那就是對方的底細並不清楚,既然對方是當官的,也就自然知道自己的兩個靠山都是得罪不起的人物,要是有誰得罪了這兩位那以後就只有吃不了兜着走了。但看對方似乎有恃無恐,恐怕其中還有其他的隱情。
景城縣內的計劃此刻也只有放一放了,人命大於天,況且那些裝備可是用了自己全部家當買了的,要是隨隨便便地就便宜了那些傢伙,說不上以後還會有多少看自己不順眼的傢伙欺負到自己的頭上,現在也算是殺雞儆猴了。
事不宜遲,楊羿天將大大小小的事情簡單地交付給了岳父劉玉庭,儘管這位老岳父對於自己的超時代的設想不會了解太多,但總得來說只有他辦事還算比較穩重,自己還算能夠放心些。接下來他要做的就是儘可能多地帶些人手,將大部分的巡邏隊都帶着,不爲了其他的,只是爲了壯大一些聲勢。
水仙這次並沒有主動跟着要去,在楊羿天動身之前甚至都沒有看到她的影子,這令他很是奇怪,不過他還是率領着這羣烏合之衆出發了。 這羣人各個都是流氓惡霸的出身,雖然在景城縣的時候還能夠本分些,可一等出了縣城這些傢伙就是原形畢露,更何況他們所攜帶的乾糧並不多,只有靠搶掠附近百姓的食物來填飽肚子。
楊羿天雖然有心想制止他們的可恥行爲,但仔細地想了一想,如果自己到了那種地步,會不會也像他們一樣做同樣的事情呢?將心比心事情都不能夠說到絕對,自己能夠將這些烏合之衆聚到一起已經是不不易,要想改掉他們的惡習還是要慢慢來的。
這路上可謂是怨聲載道,不僅由於旱災帶來的饑荒,更多的是由於地方勢力上不斷地爭權奪利帶來的負面影響。械鬥在河北大地上,此刻已經變成是司空見慣的事情了,雙方只謂了一小塊的土地就能夠大動干戈,他們少則數十人,多則數百人,其中也夾雜着一些從邊關逃出來的宋兵,這些傢伙更是肆無忌憚地在此地安營紮寨攔路搶劫。整個河北毫無秩序可言,王權漸漸地也在這些地方變得薄弱,善與惡完全由力量的大小來主宰。
一路之上楊羿天幾乎沒有見到過一個成年的男人,甚至連超過一米高的男孩也沒見到一個,到處都是拄着柺杖的老人和餓得雙眼突出的孩子。那些有些點力氣的男人們都被捉去做了有錢人的殺人工具,或是成爲了盜賊和殺手的幫兇,他們不爲了有什麼好的報酬,只是爲了能夠填飽自己的肚子,從前的親情友情愛情統統可以拋棄。
在這個匪盜橫行的歲月裡,被人販子擄走是經常的事情,不止是年幼的孩子,就算是有點姿色的婦女也會被那些來自南方喪盡天良的人販子拐回去充當**。自然如果你身上穿的衣服不錯,或者長得不錯的話,也還是有希望被送到大戶人家做個下人什麼的,那就是要靠你前生的造化了。
楊羿天一路上沒少碰到這些喪盡天良的人,也多虧了他自己沒對自己的這羣烏合之衆們加以管束,關鍵的時刻真還起了不小的作用,這一百來人在大路上一走,任憑再厲害的盜賊也不敢貿然打他的主意,再說楊羿天身上的殘鐵也不是吃素的,這柄劍也是出奇的怪,自從飲過血之後,每天夜裡就不一直嗡嗡地響個不聽,那聲音聽得人全身直起雞皮疙瘩,後來向一些曾經鑄劍的鐵匠們打聽,據說有一種特殊的工藝可以將戰士的靈魂鎖在兵器之中,被打造成功的兵器,有一種特殊極度嗜血的功效,如果是意志力不堅定的人掌握了這種兵器的話,就會完全被兵器所控制。不過好在楊羿天並沒有什麼特殊的症狀發生,想必自己的名字不屬於這個世界,所欲兵器控制的名單中並沒有自己的名字。
艱難地走了一日,終於到達了目的地。這地方要比想象中的要好很多,雖然沒有汴梁都城的繁華,但比上極度蕭條的景城縣大街,這裡簡直可以稱爲是鬧市區了。不過來那些街上來來往往的傢伙臉上看時,你會發現這些人沒有一個像是善良分子。他們每個人的身上都攜帶着兵器,至於是防身用還是殺人,那麼就無從可知了。但從他們那些骯髒的交易和談話中,不免知道這些傢伙的身份,這裡簡直成爲了盜賊和土匪的集聚地。
楊羿天浩浩蕩蕩地隊伍在城中甚是扎眼,所有路人都露出了貪婪的目光,儘管他們人數的總和加起來是那羣烏合之衆的人數的幾十倍,但他們並不像烏合之衆們只聽命一個人,他們必須在進攻其他人的時候還要擔心別人不會在自己的背後捅上一刀。所以楊羿天在沒有惹起衆怒的情況下,還是要極力地維持着現狀,畢竟他不想與這麼多的亡命徒爲敵。
他手下的那些烏合之衆們也是見風使舵的好手,見了這種場面也是主動聽從主子的命令,不敢再有絲毫的違背。楊羿天倒是沒有想到這裡會出現此種情況,看這地方也只不過是個普通的縣城,居然在這種時候還能夠聚集起這麼多的人,而且看四周的店鋪都沒有關門,那些妓院和酒館還在不斷地傳出美酒和女人的香味,看來絲毫沒有受到旱災的影響。
眼前的這一切難道不是自己即將要做的嗎?哪個古代的人這麼有偶遠見卓識,提前走上了這麼一步。
等到楊羿天衆人進城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有人主動來找到了自己。或許是由於自己的排場夠大,人數夠多,引來了一羣不知名的人物。等到衆人到了一間客棧安頓下來之後,更是有人聽到消息主動登門拜訪。
“這位大爺,您可要考慮考慮,我們可是這裡最有勢力的組織,只要你加入我們的話,只要每個月交上一小筆費用的話,就可以完全保證你的安全,你這些手下也可以遣散了,根本不需要這麼大的開支。”
一個獨眼龍懷中捧着一本小冊子,一隻手熟練地撥打着手裡面的金算盤,這人的身邊只跟了四個不起眼的根本,身上並沒有攜帶什麼致命的兵器,看來不是找麻煩的。不過從對方那熟悉的語調中,楊羿天可以看出來這些人是本地的地頭蛇,想必此行是來收保護費的。
楊羿天雖然並不懼怕他們這種地頭蛇,但也絕對不會主動去招惹這麼難產的角色,這些傢伙儘管能耐低微,不過打聽消息倒是好手,他還想從眼前這人的口中套出來點自己人的信息。
楊羿天非常禮貌地叫人爲其搬了一張椅子過來,獨眼龍也不客氣,大大咧咧地在坐了下來,二郎腿一翹,客棧的人見都是得罪不起的主兒,急忙叫人給雙方都倒上了熱茶。
“您說的費用對於楊某來說,是個小數字,我可以非常爽快地答應你。不過在此之前我要跟你坐一個買賣,不知道你們是否有膽量呢?”
獨眼龍一聽笑了。
“這位大爺您可真是會開玩笑,我們這些人在這縣城裡面少說也混了有十幾年了,還沒有我們不敢坐的買賣,放心您千百顆的心,只要是你出的起的價格,任何事情都能辦到。”
楊羿天也不跟他拐彎抹角,也就開門見山道:“我前日有幾個兄弟,運了些貨物路過此處,犯了點小錯誤,被這裡的官家也關在了大牢裡,不知道你們能不能幫忙將人和貨安然無恙地弄出來?”
獨眼龍拍着胸脯保證道:“這簡直是小事一樁,這麼簡單的事情只要我寫一封書信的話,那邊就能將人放了。”他才說完,感覺有些不對勁兒,又道:“您的那幾個兄弟被定的什麼罪?”
楊羿天輕描淡寫地說道:“哎!還能是什麼大錯嗎!也就是運了些裝備,然後傷了幾個人罷了。”
聽了這話,獨眼龍眉頭不禁皺了一下,看他爲難的臉色,似乎這件事情對他們來說有些棘手。
“原來是得罪了魏老爺的那幾個傢伙,看來您的這筆買賣不好做,您還是另找其他人吧。”
那獨眼龍頗爲掃興地轉身就走,再也不談保護費的事情,只見他急匆匆地出了客棧,似乎與楊羿天沾上一點,就會惹上甩不掉的麻煩一樣。
楊羿天看着那人漸漸地遠去了,心中思索着。獨眼龍口中的魏老爺想必就是此地的地方官,看來這個傢伙在這些地頭蛇的心目中還是很有威懾力的,只要是聽到與官府有關的事情,就連自己這個送上門的財神爺也不要了。
那獨眼龍前腳剛走,就隨之進來了一個珠光寶氣的貴人,看對方的長相和穿着跟那些地頭蛇就有些天壤之別,想必他不會是爲了自己的保護費纔來的。
“這位是否是楊巡察使大人呢?”
那人非常的有禮貌,見了楊羿天先是施禮問道。
真沒有想到,在這種地方還真有耳目靈通的主兒,看來這人早已經摸清楚了自己的底細,只是不知道這麼富有的人,找自己來幹什麼。
“本官正是,只是不知道您是哪位?我們似乎並沒有見過。”
那人憨厚的臉上堆滿了笑容,全身上下充滿了友善和尊敬。
“小人是此地陸家錢莊的掌櫃,前些日子收到了汴梁總部的飛鴿傳書,上面有您老人家的畫像和金票的紙樣,所以小人才能夠有幸識得大人您的模樣。”
“陸家錢莊!”楊羿天略有所悟,看來這人是當初在汴梁城中那陸家父女的手下,只是不知道在這種地方突然出現是什麼用意。
“小人知道大人您來此地是來做一筆買賣的,不過看樣子是不怎麼成功。如果要是交由陸家來辦的話,或許會能夠容易些,畢竟陸家在此地的基業是無人能比的。更何況此地的能夠維持現在的狀況,完全是依靠陸家的財力,如果一旦失去的話,大人您會比我更知道這裡會變成是什麼樣子。”
楊羿天生硬地從臉上擠出一絲怪異的笑容道:“會不會這次的事情,也是你們陸家指使的?”
對方倒也不加隱瞞,出乎意料地痛痛快快承認了。
“巡察使大人果然是明察秋毫,什麼都躲不過您的火眼金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