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羿天又是在張府飲了很久才散,最後頂着晌午的烈日回到劉家莊,等進了自己的房間纔看到鳳兒從牀上爬起來喝着那碗熱氣騰騰的蔘湯,想必那湯有些苦味,只見鳳兒硬捏着鼻子將湯灌了下去,痛苦地扇着自己的舌頭。
楊羿天看她那可愛的動作也真是招人喜愛,於是接過了鳳兒手中的碗關心地問道:“鳳兒還疼嗎?”
鳳兒似乎生氣地說道:“相公好壞,昨夜弄得我好痛,你又……,哎呀不說了,羞死人了。”說着又將頭鑽進了被裡。
楊羿天見了她害羞的樣子不禁好笑,正要掀她的被逗逗她,就只聽外面傳來瞧門聲。
“誰呀?”楊羿天問道。
只聽門外的丫鬟答道:“姑爺,帳房先生已經在外面等候您多時了,還請您出去見見他。”
楊羿天不明白那老頭找自己有什麼要緊的事情,因爲剛纔怕被岳父撞見,所以才從後門進來,不想這個老傢伙居然守在那,但也不能得罪了他,於是起身隨着丫鬟到了廳堂。
一進廳堂,果然見那老者坐在那裡喝着茶,沒有等楊羿天說話,那老者就開了口說道:“你就是新來的姑爺吧,看來老爺的眼力果然不俗,能夠在這窮鄉僻壤的沛縣找到這麼一個好苗子,但是卻不知道你有沒有心思學武呢?”
楊羿天一聽,不禁起了興趣問道:“學武?九陽神功還是降龍十八掌?”
老者一笑說道:“老夫行走江湖這麼多年,也不曾聽得有你說的那般功夫,看你昨晚的身手,想必也是有些根基,只要我加以指點,保你受益匪淺。。”
楊羿天見他說沒有,細想想也對,那些東西都是武俠小說虛構出來的,不見得世上有,再說飛天遁地也有些太不實際了,不過他這個人酷愛武術,就拿他那幾手太極拳就可以知道了,經常拿來操練也樂此不疲,說他是個武癡也不爲過。於是非常虛心地問道:“老前輩不知道會些什麼,我可不只是學些皮毛?”
老者呵呵笑道:“我這裡沒有皮毛,卻有九長九短,不知道你曉得嗎?”
楊羿天急忙搖頭,確實沒有聽過這種功夫,看來虛構與現實相差很遠。
只聽那老者解釋道:“這九長是槍、戟、棍、鉞、叉、釒黨、鉤、槊、環,九短是刀、劍、拐、斧、鞭、鐗、錘、杵。”說着看着楊羿天問道:“見你是個好材料,不知道你肯跟我學嗎?”
楊羿天急忙跪地參拜“恩師在上,請受徒弟一拜。”
老者急忙上前將他攙起,正巧劉員外從旁經過看到,上來笑着說道:“恭喜老前輩啊,沒有想到,藏了又藏還是讓你給發現了。”
老者也笑着回道:“你這個人不厚道,原本就是你故意讓我見他的,要不然你那身上怎麼會沒有幾兩碎銀子,何必要去我那帳房去取。”
劉員外見自己的伎倆被識破,哈哈大笑,對着楊羿天囑咐道:“賢婿,這位前輩武藝高強,他老人家曾經教過貴兒功夫,但是貴兒卻沒有那個天份,只學了三成。看你這模樣,是個文武全才的主,說不定要超過你師傅呢!”
老者聽後也笑道:“學習武術並非一朝一夕,需要長久堅持纔可以,並在實戰中加以磨練,才能夠有所成就,現在貴兒的功夫也不簡單。”
楊羿天點頭,又聽劉員外說道:“老前輩,我找女婿有話要說,先借用一下。”
老者見劉員外有事,於是先告辭了,楊羿天送到門口,又折了回來聽那岳丈訓話。
只見那劉員外神秘地趴在楊羿天的耳邊問道:“我幾時能夠抱上外孫子啊?你加緊點,我與夫人已經有些等不及了。”
楊羿天心裡是一個陣地汗啊,我汗、我狂汗、我瀑布汗、我成吉思汗。不過還要點頭說:“岳父泰山放心,小婿一定謹記教導,一定不辜負二老對我的厚望。”
劉員外滿意地拍了拍楊羿天的肩膀,然後就到後堂去了。
老者也挺喜歡眼前這個徒弟,不但表面上看起來機靈,身體素質也不一般,而在大婚之時露的那一手也令他這個武學宗師不得不佩服。
老者先是將楊羿天領到了自己平時練武的地方,給他示範了一套拳法,然後讓楊羿天照貓畫虎地學一遍。沒有想到的是楊羿天看了一遍居然能夠一招不差地打出來,這都是以前自己下的苦工,現在纔看出來作用。
老者在旁邊也不住地喝彩,真是青出於藍勝於藍。並沒有加以指點,只是略微熟悉了一些套路居然就能夠使得這麼純熟,在他學武生涯和闖蕩江湖的這一輩子都沒有見到過的,你說他能夠不欣慰嗎?
做師傅的是真教,做徒弟的真學。老者樂得收了這麼一個天資聰穎的好徒弟,將自己的平生所學都傾囊相教,而楊羿天似乎在這乾坤之中也參悟到了武學之中的奧妙,整日如癡如醉地勤學苦練。
光陰荏苒,轉眼間就入了隆冬,原本青山碧野的地方也是一片青黃。
眼看這年關將近,劉家莊內也有了些過年的氣氛,楊羿天這個上門女婿趁着練武的空閒幫着莊丁們裝點着莊子門前的門樓。
突然遠處飛奔來一匹揚着征塵的戰馬,猛地見前面有人攔住了他的去路,狠命地拉住了繮繩。
“籲!”
馬上的是一個宋兵,看他那疲憊的雙眼,可能是幾夜沒有閤眼了,此時正在大口喘着粗氣。
“快去稟告劉老爺,就說大公子有緊急書信要交與他。”
楊羿天見這人來得蹊蹺,多問了一句說道:“這徐州離這裡也沒有多遠,你怎麼跑得這麼狼狽?”
那宋兵瞄了楊羿天一眼,此時的楊羿天身上還穿着練武時的衣服,還沒有來得及更換,身上還有些土氣。“你個教頭不便過問此事,我要見莊子裡能夠說話的來。”
沒等楊羿天還口,旁邊的一個莊丁就看不慣這個傢伙的官威。
“別狗眼看人低,這可是我們的新姑爺!”
那宋兵“哦?”了一聲,又仔細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楊羿天,看其貌相也不是一般的人,要是自己得罪了府上的人,怕是大公子回去要興師問罪。
“哎呦!”宋兵急忙滿臉堆笑道:“看這不是大水衝了龍王廟,居然直接遇到了姑爺這大貴人,都怪小的有眼不識得泰山,還請多多見諒。”
楊羿天哪裡會與這種奴才一般的見識,揮揮手也就讓這事情過去了,然後吩咐了一個莊丁到內堂去請劉老爺。
“這個是什麼事情,非得找劉老爺不可?”
宋兵見這姑爺還非要問個明白不可,不好不回答。
“您還不知道吧,劉將軍已經被指派到潞安州陸節度的帳下聽用了,在下是劉將軍的貼身侍衛,特捎此信來。
劉員外並沒有請那送信之人進內堂吃茶,只是拿了些散碎銀子隨便打賞了一些,然後叫他給捎了個口信,也沒有留人家,就這麼打發走了。
楊羿天見劉員外的臉色不是很好,跟在後面想問個究竟,沒有想到劉老爺先開口。
“這貴兒真是時運不濟,這明明就是將他給貶下去了,好好的一個徐州兵馬都監現在卻要去那窮鄉僻壤的地方當那麼一個芝麻大的糧頭官,真是丟盡了我們的臉。”
楊羿天安慰道:“也不見得如此吧,那地方興許別過得比較舒坦。”
劉老爺說道:“怎麼會舒坦,那可是靠近邊關,以後哪裡還會有消停日子可以過,原以爲指望能夠有個兒子養老送終,現在看來一切都是空。”說完將那閱過的書信塞進了楊羿天的手中,揹着手進了內堂休息。
楊羿天見人走了,又將書信仔細看了一遍,才明白其中的道理。原來是因爲新婚那天的曾悟能到京師童樞密那裡嚼了耳根,事情湊巧潞安州陸節度使手下的運糧官叛逃,所以纔給他弄了這麼一個補缺的差事。明升實貶,手法的確高明。
不過就因爲這個官場的不如意,也導致了楊羿天這個在此地的第一個除夕之夜也是在死氣的歡樂之中度過的。
直到迎來了春暖花開的時節,枝頭上喜鵲嘰嘰喳喳的叫個不停的時候,才能夠給這劉家莊重新帶來一絲的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