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羿天聽劉玉庭之言先是一愣,不過馬上就明白過來,搖着手說道:“老人家誤會了,我並不是來自乃處仙府,只不過是個平常人罷了。”
劉玉庭卻是加以否認,大聲對着跪在地上的衆人道:“果然是高祖顯靈了,大家快來參拜吧,一會高祖就要離開了,現在有求必應。”
衆人一聽真是高祖顯靈,一個個都開始磕頭許願,有的祈求娶個好老婆,有的祈求明年地裡能有個好收成,有的祈求家人平安,還有的祈求大宋朝國運昌盛。
楊羿天見這劉玉庭似乎像是沒有聽見自己的話,想要下去阻止那些民衆,不想卻被劉玉庭給攔擋了下來,並且在楊羿天的耳邊輕聲說道:“我知道你不是什麼神仙,不過先要騙騙這些只知道有困難纔來求佛拜神的人,也是讓他們知道擡頭三尺有神明,尊重一下這些已經作古的先人。”
楊羿天“哦”了一聲,暗自裡思量這老頭真是不簡單,居然能夠想到這個法子教訓這些人,自己也好現在賣個人情給他。
但看見腳下拜服的虔誠信徒,也只能無奈地搖頭嘆息着古時候人們的觀念守舊愚昧。
劉玉庭見時機已到,挽起袖筒,手掌在楊羿天的額頭上輕撫了一下,立刻眼前就出現一些發光的顆粒。
那東西極小,常人的眼睛根本就看不見,只能夠憑藉它們所放出的光來分辨其是否存在。
楊羿天雖然以前在電視上見過一些裝神弄鬼的把戲,但是卻不知道剛纔那劉玉庭是怎麼弄的,於是湊進了問道:“老人家,剛纔您這是什麼把戲?”
劉玉庭微微地一笑,張開了左手,只見上面沾滿了一種白色的粉末,再看他原本掛在胸前的珍珠鏈子上,也少一顆拇指大小的珍珠,此刻楊羿天才是恍然大悟。
“這位仁兄的面相好和善啊,怪不得高祖都選你來上身,只是不知道家住哪裡?”剛纔一直把持沉默磕頭的範年與張文忠又走了過來。
楊羿天先是打量了兩個人一番,都是知書達理之人,不免對兩個人增添了幾分好感。
“小弟並不是本地人,家離這裡實在是太遠了,也找不到回去的路,現在鄙人成了無家可歸之人了。”
劉玉庭在一旁聽了哈哈大笑道:“怎麼說的這麼外道,你我在這高祖廟內相見就是有緣,自然也就是我們劉家的貴客,如果公子不嫌棄的話,一會就隨我回莊子好了,也讓我那些嬌生慣養的兒女們見識一下,天下間還有這般一表人才的奇男子。”
範年接着也說道:“劉員外的確是好客之人,剛纔我的兄弟文忠多有得罪之處還請多多原諒。”
劉玉庭也是個明事理之人,哪裡會和張文忠一般見識,揮揮手笑着說道:“年輕人嗎,有點想法是對的,不過要學會尊重別人。”
範年與張文忠連連稱是。
雨已經停了,天色也已經見晚,劉玉庭邀楊羿天與範張三人共同去他莊上小敘,範張二人原本推辭,卻也抵不住劉玉庭這個老員外的生拉硬拽,看來他對這些有思想有抱負的年輕人極其欣賞。
劉家在此處乃是大戶人家,出行都備有車馬,衆人一出廟堂就見馬車早已經在外等候多時了。
幾個人鑽進寬敞的車內,老員外與範張二人談着此地的鄉土人情,而楊羿天則是滿腹心事地向車外的望去。
世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自然成了路。
享受過一切便利舒適交通工具的楊羿天,今天也享受了一下坐在由牲畜爲動力的車上。更可惡的是這一路上的路並不平坦,坑坑窪窪的,顛得他差點把五臟六腑都吐了出來,不過好在沒用多久就到了目的地。
馬車進了莊子,幾個莊丁上前扶幾個人下車,然後就將馬車卸了,楊、範、張三人被請進客廳中席地而坐。
不需主人家吩咐,早就有僕人爲幾個人各上了杯熱茶,看來劉家是極其好客的,就連這些下人也如此。
張文忠是個粗獷的性格,身體壯得像頭牛,教書育人實在是有些屈才,如果換作現代社會的話,去報名參加個奧運會,保準也能拿一塊獎牌回來。
張文中有着文人固有窮酸勁,儘管現在的天氣並不熱,他也要將手中的畫扇在自己的胸前舞來舞去。
劉玉庭坐在正廳的主位,三位客人坐在左側。劉玉庭見那張文忠總是扇不離手,於是好奇地問道:“文忠這扇子看來是什麼稀世珍寶,我怎麼沒見你停下一刻?”
張文忠見有人問他,咂了一口茶將扇面呈現給在座的人仔細看了看,指着上面的山水問道:“這扇面上的畫如何?”
楊羿天一路上都在想自己下不步怎麼辦,根本就沒注意那扇子上畫得什麼。
此刻見劉玉庭如此隨和,也突然來了雅興,湊到了一起去看。
只見那畫富麗細膩,氣勢磅礴,咫尺千里,江山寥廓,綿亙山勢,幽巖深谷,高峰平坡,流溪飛泉,水村野市,漁船遊艇,橋樑水車,茅蓬樓閣,的確是難得一見的好畫。
“真是不錯,絕世佳品,我想在當世之中,也只有王希孟能夠畫出此種境界。”看來劉玉庭是個行家,幾句就道出了作畫之人的姓名。不過怪的是似乎就連那一直隨着張文忠一起來的好友範年都不知道這畫的出處。
張文忠微微一笑道:“員外真是好眼力,這的確是王希孟所作,名字叫做《千里江山圖》。”
劉玉庭卻不以爲然地笑道“這怎能叫做千里江山圖呢?真是可笑啊,只可謂之山水,卻不可謂之江山,只在一扇面上有怎麼會是千里呢?”
張文忠被說得一愣,突然也沒了主意“這……”
楊羿天見張文忠爲難,想替他解圍,於是對劉玉庭說道:“劉員外可否有文房四寶?”
劉玉庭見楊羿天要文房四寶,剛要喊人去取,就只見從右側的後面出來一個繡衣雲鬢的姑娘託着文房四寶慢步走了進來。
劉玉庭見了那姑娘,不覺之中將臉沉了下來,道。“鳳兒丫頭你怎麼出來了?丫鬟去哪裡了?”
那姑娘見劉玉庭問她,回頭道:“我叫玲兒那丫頭出去給我捉蜻蜓去了,不知道是不是被雨隔在了外面,這麼許久了還不見她回來。”
劉玉庭故作嚴肅道:“看看你這瘋丫頭,都這麼大了還這樣貪玩,以後怎麼能夠嫁得出去?”
那叫鳳兒的姑娘向劉玉庭一擠咕眼睛調皮地說道:“爹爹怎麼知道鳳兒嫁不出去?”說着轉過頭指着端坐着的楊羿天對劉玉庭說道:“這個哥哥就不錯,我就嫁給他好了。”
此話一出,劉玉庭險些背過氣去。他狠狠地瞪了一眼鳳兒姑娘,然後非常抱歉地對楊羿天說道:“小女實在是不知禮數,還請幾位不要見笑。”
劉玉庭對鳳兒姑娘使了個眼色,那姑娘也太是調皮,臨走之時還回頭向着楊羿天伸了伸舌頭,蹦蹦跳跳地溜走了。
楊羿天是首次見到這深閨之中的姑娘,果然與那些自己以前所見的紅粉女郎有所不同,這鳳兒姑娘多了一分惹人的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