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隨着一聲沉悶的響聲,又是一名士卒被城頭的石塊砸中從雲梯上摔了下來,一落地就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團。可是他附近的其他將士卻連看都沒朝他身上看上一眼,就已經填補了他的空缺,向上攀去。扶蘇看着戰場上一人剛死就有人補上,眼看着一人就要登上城頭了,卻被敵人用棍棒等物給打下了城樓,臉頰上的肉不住地顫動着。他的心裡一面告戒着自己這就是戰場,正所謂“慈不掌兵”,自己既然是一軍的主將,自然怒能有太多的顧慮,可是另一面他卻是滿懷愧疚,若不是爲了自己,這些士卒就不會年紀輕輕就死在這裡了。
雖然扶蘇的心中受着煎熬,可是該動用的人手卻不會停下來,有一批又一批的戰士踏着自己袍澤的屍體和鮮血不斷地向上殺去,他們現在心中也沒了生死的概念,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攻下咸陽城。戰場上個人的生命都是如此的渺小,或許只爲了讓自己的袍澤再進一步,自己就可以用身體去幫他擋住砸下來的石塊。而背擋的人也完全不知道就在剛纔有人替自己擋住了奪命的武器,因爲很快的,他也會爲了其他人而獻出自己的性命。
就這樣用無數士兵的鮮血和生命,終於讓扶蘇軍的人慢慢接近了城頭。只要再向上攀兩步,就可以上城了。可就是這兩步路,卻被守城的秦兵死死地防住,他們已經不光是用石塊砸了,也用棍棒撥打,甚至是將整個人都撲到城牆的外面將攀上來的敵人推下去。因爲他們知道只要有一個扶蘇軍上來,那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人上來,到那時自己的地利優勢就完全不存在了。可是雖然他們在拼了命地將扶蘇軍打下去,可是扶蘇軍進攻的速度還是太快了,人也太多了,終於有一個角落處被扶蘇軍打開了缺口,那軍士二話不說就向前撲去,手中的刀舞作一團,見人就砍。他清楚自己是必死無疑的,但是在自己死之前卻一定要幫自己身後的兄弟們爭取到時間,讓他們能有更多的人殺上城來。
那些由百姓組成的守城士卒看到自己用性命守護的城牆居然被人攻了上來,那口拼死的氣就不由得一泄,手中砍向敵人的兵器也慢了半拍,就趁着這個機會,數十名扶蘇軍從雲梯上躍進了城牆裡,喊了一聲就殺上前去。
扶蘇和衆將看到幾經辛苦,終於有人登上了咸陽的城頭,不禁大大舒了一口氣,這將鼓舞大軍不斷對咸陽發起攻擊,而對守城的秦軍則是極爲嚴重的打擊,這一來一去,他們取下咸陽城就變得更加容易了。可是突然間從那被攻破的城牆處扔下了數十條全身插滿了羽箭的屍體,卻是剛剛纔殺上去的扶蘇軍中的士卒。這一下大出扶蘇等人預料,明明看到他們已經殺了上去,不料一轉眼間卻又被殺扔了下來。還是張良的反映最快,他嘆道:“好狠的秦兵啊,他們居然誘我軍攻上城去,再將他們射殺拋下來,這對我軍士氣的打擊一定很大。”
原來那些將士剛殺上城去,心中滿以爲秦軍縱有抵抗也不會太厲害,不料在殺了幾名敵人之後就聽到不遠處傳來了一陣弩機機弦扣動的聲音,還沒等他們作出任何反映,那些強勁的弩箭就已經射在了身上,數十人連同正與他們搏殺的由百姓組成的守城士卒都被射殺當場。
那些弓弩手本來的作用是爲了監督那些百姓,讓他們不能後退,從而守住城牆,不料扶蘇軍還是攻破了防線,殺了上來。此時那將領心中只怕一旦讓扶蘇軍大量人馬殺上來自己就要死在此地了,於是爲了阻擋敵人再殺上來,就果斷地下令放箭,也不管在自己面前還有許多是和自己一樣在守城的人。箭雨過後,所有人都倒在了地上,他再命人將扶蘇軍的屍體扔出城去,以起到威嚇敵人的作用。
這一下很是管用,扶蘇和一衆將領無法破解這個誘敵入城再以弓弩射殺的毒計,再加上士氣因爲看到自己人殺上城去又被扔下拉一而受挫,於是扶蘇就命人鳴金退兵,等次日再攻咸陽。這讓城上城下的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雖然他們知道明天還是一場血戰,可對他們來說,能多活一個晚上也是賺到的。
那命令亂箭齊發的將領看到扶蘇軍居然被自己這一招給嚇得退軍了,心下很是得意,對身邊的弓弩手道:“還是聽本將軍的話能夠退敵吧,只消區區幾支箭不但能將破城之危給解了,還將來勢洶洶的敵人迫退了,你們以後要多學學我啊。”那些士卒忙連連稱讚道:“將軍真是好手段,我等佩服1”引得他得意地哈哈大笑起來。
但是他卻沒有發現,那些守城的百姓們卻用仇恨的眼神死死地盯着他,恨不得自己的目光成爲一支支利箭也將他和自己身邊的戰友一樣射成刺蝟。可是在那些裝備精良的真正秦兵跟前,他們也只能怒目而視,敢怒而不敢言,更不用說動手了。
收回人馬之後,扶蘇一聽損失了七八千人馬,又是好一陣肉疼:“若是再這麼強攻下去,就算我們能取下這咸陽城,我手中的將士也不多了,如何再與楚齊等國交戰呢?如何再完成始皇帝的大業,將天下重新一統呢?不行,我們不能再強攻了,必須另找方法,以較小的代價將咸陽城給取下來。”
張良道:“前些日子我們用引蛇出洞之計,但那守城的秦軍卻完全不爲所動,至於其他的辦法則更難找了。秦人先祖用了幾代人上百年才築就的這座堅城,豈是一兩條計策就能夠打下來的?若當真如此,秦也無法一統天下了。”
扶蘇知道法張良說的有理,但還是不服氣地道:“城是人建的,守城的也是人,我們攻城的也是人,而且論實力我們遠在他們之上,我就不信找不到一個好方法將此城攻下來。”
其他將領聽扶蘇如此說,也知他知識一時不忿,也沒往心裡去,只想着明天如何再想辦法激勵軍士們攻上城去,同時又要防着敵人在城中設下的埋伏。
待衆人離開之後,扶蘇仍舊在帳中暝思苦想,在自己的腦海中倒騰着那一點不是太夠用的知識。“在我知道的事情當中可有如此攻城難下的情景呢?”扶蘇一面想着,一面在帳中來回度着步。但是他們走了半個時辰,卻依舊沒有頭緒,最後只得先將這事放在了一邊。
這時暮色低垂,正是用飯的時候,有親兵拿了一些麪餅和一大碗羊肉湯走了進來,這就是扶蘇晚上是食物了。扶蘇所食用的東西和士卒比只是將他們的菜湯換成了肉湯,雖然扶蘇曾提過要與士卒同甘共苦,同吃同住,但卻被蒙恬等人竭力勸止,最終只得接受他們的好意,以肉湯佐食。拿起那根羊腿骨啃了兩口之後,扶蘇突然想到了以畜牧爲生存方式的匈奴人,不知他們現在是否又在打着自己的幾個郡的主意。隨即他又想到了歷史上之後出現的幾個遊牧民族——突厥、契丹、女真等等。突然他的腦中似乎閃過了一件什麼事情,可以助自己破城,但究竟是什麼事情卻又想不起來了。他忙將手中的羊腿骨放在了一邊,仔細尋思。
“突厥、契丹、女真,攻城。”扶蘇的口中唸唸有詞,但卻依舊沒有頭緒,“突厥雖然厲害卻並沒有入主中原,最後還被唐打得大敗,契丹雖然佔了中原的北方,可是和北宋也只是半斤八兩,更多的是宋攻他,和攻城也沒有關係。那就只有女真了,那取了天下的後金清是因爲吳三桂開了山海關才讓他們進的中原,可以拿掉。那最後就是完顏的金了,他們可是攻破過北宋都城汴梁的。但我記得那汴梁是因爲宋帝輕信道士的話以爲開了城門就有天兵天將來幫忙守城而四門大開,讓他們長驅而入才失的守,我想這咸陽城中不會也出這事情。那還有什麼事情與此有關呢?”扶蘇一邊嘀咕着,以便無意識地拿起了那隻被自己咬了幾口的羊腿,突然他的眼中精光一閃,他已經想起來了。在自己所知道的正史野史中曾聽到過一段金兵過黃河的傳說。那就是金兵在面對有數十萬宋軍把守的黃河時,將羊綁在鼓上,讓羊腿敲了一夜的鼓,就讓宋軍聞風而逃,他們便輕鬆地過了黃河。“那我豈不是也可借這辦法,在晚上擊鼓擾敵,只要秦軍幾夜下來無法安穩睡上一覺,他們的戰力必然大減,到時我們的軍隊就多幾分勝算了。”想到這裡,扶蘇將羊腿再次放下,起身就要找蒙恬等人安排此事。
旁邊的親兵看着扶蘇將羊腿拿起放下好幾次,不禁問道:“皇子可是這羊腿不合你的胃口嗎?我這就讓人去作其他的湯來。”說着就要出去。
扶蘇忙道:“不,正好相反,這羊腿正合我的心思,來得實在太及時了。”說完話丟了那一頭霧水的親兵,去找幾名將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