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酈食其酒足肉飽地從野可的大帳中出來,搖搖晃晃地回到自己的帳篷時,他手下那一百多人已經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了。自己所保護的人居然被這部落的首領使人人叫了去,之後就沒有再出現過,這也不得不使這些人焦急萬分了。其中以子度最是心急,他來這裡的唯一的目的就保護酈食其的安全,若不是有幾個老成的人一直在阻攔着他,恐怕他已經單人匹馬地殺到野可的帳中去要人了。當然也不是這些人心中不擔心酈食其的安危,而是如今的局勢並不明朗,再加上酈食其在對方的手中一旦自己這邊有何異動,最先死的一定是他,所以最終他們還是決定先看看再說。也好在他們靜觀其變,才使這些人沒有做出什麼事來,酈食其也能夠完整地走了回來。
看到他一回來,衆人連忙走了上去將他圍了起來,不斷地問他事情的經過。等到衆人聽說酈食其居然已經勸服了野可與大秦合作的時候,衆人完全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酈食其只是去了大半日的工夫就已經將任務圓滿完成了,的確是太過出人意料了。而酈食其在聽了大家的擔心之後才猛然想起自己的確是有不對的地方,在一切已經談好之後,自己大可讓野可着人去向這些人說一聲/,可自己卻依舊如以前一般率性而爲,的確不是現在自己這個身份所應該犯的錯誤。於是酈食其誠心地向這些人道了歉,並表示自己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了。但在衆人心目中酈食其這次能夠完成這艱鉅的任務,比起他所犯的這麼一點小錯誤是微不足道了,所以衆人並沒有將這事放在心上。更有心急的人已經寫好了事情的原委,將它交給了位於此地的一個探子手中,讓他將消息傳到咸陽去。
扶蘇看到的消息正是這一件事情。“酈先生果然有那蘇秦、張儀之能啊,居然在短短時日內就已經爭取到了草原上實力僅次於冒頓的一個首領的支持,或許用不了多久我們的計劃就能夠全盤得到實現了。”扶蘇欣喜地說道。現在他的面前已經多了張良等幾名重臣,他們都是接到扶蘇的旨意後才趕進宮來的,只因扶蘇要針對現在的情況再想一些有利於自己的辦法出來,以幫助酈食其更進一步地拉攏草原上的其他部落與冒頓作對。
“是啊,酈先生的速度的確夠快,着實讓人佩服。”陳平也點了點頭附和道,“不知皇上接下來準備怎麼辦,是否真如酈先生與那野可所訂下的協議一般出兵去對付冒頓?”
張良忙反對道:“不可,我們之所以要酈兄去草原說服一些人與我們連手,真正的目的是要將草原上的局勢搞亂,使冒頓騰不出手來出兵中原,而我們則可先將楚人除去。若現在出兵草原的話與我們當時的考慮可就完全背道而馳了。”
“但是看現在草原上的情況與酈先生訂下的和約,我們確實應該先攻草原啊。”韓信也支持陳平的觀點,幫着他說道。
扶蘇看着自己最信任和器重的幾名臣子,發現只有蒙恬還沒有發話,就看向了他。蒙恬一直以來都不太表達自己的看法,更多是當衆人有了一個明確的目標之後他再增補一些觀點,如今看到扶蘇看向了自己,他知道自己必須得有個立場了,於是在想了一下後他才道:“我還是覺得張大人說的對,我們目前最大的敵人依舊是項羽和他的楚國,若是出兵草原的話,我中原內部必然空虛,那項羽到時候就會趁機揮軍來攻了。”
幾人倒還真沒想到這一點,現在一聽到蒙恬的話,他們纔想起來有這一個顧慮,於是韓信和陳平二人也不再堅持自己的看法了。這時扶蘇纔開口:“朕知道陳、韓二卿是看到草原上的情況對我們很是有利,纔想着要趁機出兵的,但是你們有沒有想過現在冒頓真的已經陷入被動了嗎?而且表面上看不久之後就會有不少的部落投向達度部,但是他們心中的真正意思我們還是無法猜測到的。他們那麼做的原因或許是因爲冒頓崛起得過快,已經對他們的權利有了損害,又或許是因爲對冒頓重用我中原人的不滿。但是如果我大秦的軍隊一旦與達度部連手,那些小部落又會有什麼想法呢?他們或許會擔心有了我大秦的支持,達度部會比冒頓更加厲害,對他們的威脅更大,又或許會因爲發現有我們大秦軍隊的介入而改變初衷,甚至是重新站在冒頓的一邊與我們爲敵,到時候我們依舊是與整個匈奴在作戰,酈先生他們所做的一切都白費了。而且我相信即使有一些部落投向達度部,但是那冒頓畢竟已經羽翼豐滿,這些部落完全不是他的對手。所以我們應該做的是在暗地裡支持他們,卻不明着進攻,這樣一來冒頓也沒有辦法在一些部落沒有表明態度的情況下向達度部用兵,而達度部則大可趁機作大自己的實力。有了達度部的牽制,朕料那冒頓即使見到我大秦的北邊佈下的人馬不是太多,也不敢對我大秦用兵的。”
“皇上的意思臣是懂了,就是既不能讓冒頓完全控制匈奴,但同時我們也不能太明目張膽地與達度部連手,我們應該藉助達度部的力量使草原上的形勢變得如我們現在一般的平衡。臣可說對了?”張良率先問道。
扶蘇一笑道:“不錯,這正是朕的意思。朕並不是想將那冒頓消滅掉,而只是想讓他無法在我大秦與楚國交戰的時候有暇南顧。若我們真的助那野可取他而代之,其結果和現在沒有什麼兩樣,只不過是將我們敵人的名字換成了野可而已。現在你們應該知道該怎麼辦了吧?還得請你們將這次的計劃寫好後用飛鴿傳書送到草原上,叫酈先生也好有個準備。”
四人點了點頭,這時韓信突然說道:“皇上,臣從你的話中想到了一個更進一步的法子。”
“哦?”扶蘇一聽就來了興趣,“你且說說看,大家也好參詳一下。”
韓信道:“我們扶植野可與冒頓相鬥,就應該再花些心思使他們的暗鬥變成明爭,甚至讓他們大動干戈,而當達度部不敵時我們可以幫一下,這樣一來草原上的實力就會遭到很大的損傷,對我們將來對付匈奴人有一個更有利的前提,這是第一點。”
扶蘇聞言點了點頭道:“你說的倒也很在理,我大秦與匈奴是必然會有一戰的時候,到時若他們因爲內鬥而消耗了不少力量的話,對我們也是大大有利。只是這麼做的難度卻很大,朕只能將意思告知酈先生,具體怎麼做卻還要他自己處置。第二點呢?”
“第二我覺得我與丞相說的伐匈奴之事還是做上一做的好。”韓信說道。
這話卻使其他幾人都呆了一呆,幾人都已經知道這麼做是不明智的了,爲何他還要提起呢?韓信笑道:“皇上請不要認爲臣是依舊在堅持剛纔的提議,臣建議這麼做的目的是爲了對付楚人。我大秦的人馬大可以大張旗鼓地趕去北邊,裝出一付要與匈奴一戰的架勢,那楚人在得到消息之後必然會認爲我秦軍無法再守住中原了,他們必然會趁機出兵來攻。我軍則可在各個城池中與楚人一戰,在我們佔了地利的情況下,我想楚人必不是我們的對手,待到他們醒悟過來的時候,損失已經很大了,之後我們再出兵伐楚就變得容易多了。”
“妙啊!”扶蘇撫掌道,“這倒的確是一個對付楚人的辦法,只是具體的行動卻也不是一下就能琢磨清楚的。畢竟我們的人馬若不能及時回去,楚人就會攻佔下幾座城池,到時再想勝他們難度可就大了。但若是我們的人馬離得近了,楚人又會發現情況,從而不上鉤了。所以這計策還是有待完善的。”
陳平笑道:“現在正是隆冬季節,並不適宜作戰,所以我們還有一兩個月的時間來籌劃如何完善這個計劃。現在的當務之急還是將我們的想法告知酈先生,讓他在草原上也好有個準備。”
草原上的酈食其可不知道此時的咸陽城中扶蘇他們又改變了一些細節,他此時已經離開了達度部,在其他一些小部落中游走,暗地裡也在勸說着他們與達度部的人連手共同對抗冒頓的人,居然還真有不少原來打不定主意的部落因爲他的一番話而變得開始傾向於和達度部連手。只因酈食其點出了一個最重要的觀點:“如果你們助那冒頓,他的實力很大,多你們一份少你們一份都感覺不出來,但是若助野可,你們的功勞就顯而易見了。”一些部落的頭人一想也對,又有本來就對冒頓心存怨恨的人,於是支持達度部的小部落也開始多了起來。
草原上的形勢越來越向着有利於扶蘇的方向發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