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裡突然飄落了大量的櫻花，像落雪一樣繽紛。我擡起頭，看見一張熟悉的臉正站在我身後的那棵櫻花樹上。
“喂！夜巡檢大人，沒人告訴你如此長時間看我們的宿舍長是要付錢的嗎？！”
呃！臉黑了一半，可惡的臭小子，沒必要把我剛剛做的事情這麼大聲地講出來吧！現在好了，整個球場的所有生物都向我投來鄙視的目光。可惡！那羣吸血鬼現在一定把我當成色女了。
“呀！良久拓也，你是猴子嗎？！爬這麼高做什麼！”生氣地吼着。這小子總是做出與其他吸血鬼不同的舉動。
拓也笑了下，低下頭，輕輕呼吸着殘留在肩膀上的花朵清香，選了最近的一棵樹枝上的櫻花摘下來，送進嘴裡咀嚼起來。
呃！不要告訴我，吸血鬼現在改性喜歡吃花了。
“夜巡檢大人？”
“幹什麼！”沒好氣地回答。
“我在想，這花的味道……或許跟你體內的血液一樣香甜哦……”
這話怎麼聽都彆扭。
“下來！”身後傳來冷冷的聲音。勳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到我身邊，他舉起手中的槍瞄準了樹上的拓也。我很清楚拓也說的話不過是玩笑而已，只是勳似乎過於緊張了。
幾乎是一瞬間，球場內的所有吸血鬼都聚集到這裡。除了依舊安靜看書的律。戰爭的氣氛一觸即發。
“喂，不想被咬斷喉嚨的話，收回你的無禮！”木阡警告着。
砰！勳朝木阡的方向上放了一槍，作爲他的回答。
“該死！”木阡衝過來。
砰！勳的子彈擦着木阡的胳膊飛過，木阡絲毫不理會依舊紅着眼睛朝勳撲殺過來。
“等下！”我衝擋在勳的面前，閉起眼睛，大聲喊着，“大家請冷靜點！”
叫聲驚起樹梢間已經沉睡的小鳥，抖落羽毛，從樹枝縫中飛走。
安靜了……一切都安靜了……
呼！長噓一口氣，睜開眼睛卻看見木阡被拓也抓住了脖子，臉色慘白。怎麼了？我還以爲大家是因爲聽我的阻止才這樣安靜的。
“大人，請饒過木阡吧！”東奎單膝跪在拓也面前懇求着。
“大人！”
“請饒了木阡！”
……
所有吸血鬼都跪下來，我一時弄不清楚狀況，看着勳。勳卻收回手槍，冷漠地離開。
如果是吸血鬼的內部矛盾，夜巡檢沒有插手的義務。
“呀！良久拓也，你在幹什麼！”我暴跳如雷地衝臭小子大吼。
“沒幹什麼，只是想教訓下這個對夜巡檢無理的傢伙！”拓也說着，手握得更緊了。木阡的瞳孔放大着。
“呀！快鬆手啦！”走過去，掰開拓也的手，憤憤地瞪了他一眼。沒事開什麼讓大家都敏感的玩笑！都是他惹的禍，現在竟然責怪起其他人，真是個讓人沒辦法的小子！
“謝
大人！”重新獲得自由的木阡恭敬地謝着拓也。真不明白他們腦子裡都在想什麼，那小子差點殺了他。
“滾！”拓也冷冷說着，一瞬間給我的感覺很陌生。拓也冷俊起來的表情比律還讓人畏懼。
“喜歡的話，想看多久都行，我這張臉對夜巡檢大人永遠免費哦！”
回過神來，卻看見一張無賴的笑臉湊在我面前。
呃……一拳揮過去。
這張臉，付我錢看，都嫌討厭！
轉過身去，卻看見勳正站在律的面前說着什麼。奇怪，勳很少主動和別人說話的。他們在聊些什麼？
“勳！”走過去。
“好，我同意！”勳對律說着，我莫明奇妙地看着他們兩個。
沒一會兒發生的事情，更讓我跌破眼睛。呃……勳竟然跟吸血鬼打起了羽毛球？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眼睛，最後用力掐了下自己的臉……好痛！
這果然不是夢。
羽毛球場內，一方是勳，一方是律。
“結果不是很明顯嗎？一定是我們的良久大人贏。”
“當然，可笑的短生種竟然敢向大人挑戰，不知死活！”
“不過，大人爲什麼會跟個短生種打呢？想不明白。”
一旁的吸血鬼們不停嘀咕着，我也非常好奇眼前看到的。勳和律爲了什麼而較量？
小小的羽毛球就像燃燒的火球般在球場裡飛來飛去，我的心也跟着球忽左忽右的緊張不安。
戰事進展到最激烈的時候，握在勳手中的羽毛球拍突然斷裂，壞掉的羽毛球拍以閃電般的速度朝律飛了過去。我的視線裡只有一團火焰朝律噴射而去，腳步不自主地要向律的方向邁去，耳邊卻傳來球場另一端勳痛苦的叫聲。
“啊！”
擡起的腳立刻回到原地，沒有一秒鐘的遲疑，我飛奔到勳的身邊。
同一秒，球場另一端的所有圍欄和設施瞬間崩塌。我驚慌地回頭看向律。那是律的力量纔可以做到的。
那個斷掉的羽毛球拍沒有傷到他吧？爲什麼要破壞這麼多東西？
律看着我，神色悲傷。短暫的瞬間，一團銀色的火焰出現在律的眼底，鬼魅般的亮光吞噬着律的海藍色雙眸。律生氣了，爲什麼？
“尤里！”
“嗯？”回頭看着勳，擔心地問，“胳膊受傷了嗎？”
勳的手一直按壓在右側的胳膊上，額頭因疼痛流出很多汗來。
“沒關係，只是輕微的肌肉拉傷而已。”勳看着我，許久才淡淡地說，“謝謝你，尤里！”
嗯？我一臉茫然。勳從地上站起來，伸出另一隻手在我面前，“走吧，上半夜的巡檢時間結束了。”
呃……現在看來，勳胳膊上的傷應該不是太嚴重，可他剛剛卻發出那樣痛苦的一聲呻吟。越來越不懂勳了。
送勳回去的路上，我試探地問他，爲什麼會跟律打球？勳
卻回答我，因爲一個很重要的約定。
“約定？什麼約定？勳告訴我啦，拜託，告訴我啦！”
“勳，你要是不告訴我，我會一直煩你哦！”我不放棄地一直纏着勳，太新聞了，勳竟然會跟吸血鬼有約定？還是很重要的約定？！天啊，我一定要挖到這個獨家新聞！
“勳，拜託你告訴我啦，不然，我會一直站在這裡哦！”威脅加苦肉計，勳一定會告訴我的。
“尤里！”勳的腳步停在宿舍門外，“你知道了，一定會後悔的。”
後悔？
“沒關係啦，要是後悔的話，就把你說的話丟進垃圾箱，然後痛快地睡一覺忘記它！拜託了！”
“約定就是……”
好緊張哦。
“輸的一方，永遠不可以單獨見你。”勳推開了房間的門，低沉地說，“結果很明顯，尤里最後選擇的人，不是他……”
勳會和律做這樣的約定，一定因爲我昨夜在屋頂偷偷見律的事情，勳早就知道了，卻依然選擇不問我。
“勳！”我叫住已經走進臥室的勳，虛掩的門只剩一道縫隙。
“如果……如果……”想問的話在胸腔裡迴盪了很久，卻怎樣也無法問出口。
“如果是我輸了比賽，也一樣會做到，永遠不單獨見尤里。”門縫隙裡傳來勳冷漠的一句話，然後門被關上。
落地窗簾被風揚起很高，月亮照出的光影把我和勳分割在不同的兩邊。我像是站在了一處深不見底的深淵邊緣，面前全是律那一抹哀涼轉去的背影……胸腔像是要裂開了一般。律……
心被牽引着快步走向律的宿舍。
站在樓下擡頭看着律房間的窗戶。我的心好亂，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站在這裡，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這樣看着律。如果我事先知道了律和勳的約定，那樣關鍵的一刻，我會跑向誰的方向？
爲什麼律會對勳提出那樣的約定？勳又爲什麼要答應？亂，真的好亂。
“喂！夜巡檢大人，你在扮人體石雕嗎？”身後傳來那個臭小子的聲音，“都站在這裡好幾個小時了！”
沒打算理會那小子，略有些痠痛的腿艱難地離開站了很久的地方。
“有話要對他說嗎？有的話，我會幫你傳達，就像十年前一樣……”臭小子突然閃到我面前，驟然降低了語調。
我要對律說什麼？對不起？對不起什麼？對不起那一刻沒有跑到律那邊？可勳呢？我又會對勳說什麼？對不起？可笑，一個人的心怎麼會同時對兩個人說對不起。我在想什麼……
曙光漸漸出現，天空出現了灰白，寂寥的空氣裡散發出清涼的露水味道。站在我面前的拓也，認真起來的樣子是那樣像律。我終於爲自己找到一個可以平衡的辦法，看着拓也那雙與律不同的琥珀色眸子，心裡偷偷地說了三個字：對不起……
律，這是我唯一可以做的了。我不想再讓勳難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