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我們貴族的血去協助良久家的人重生……”
喧譁在一剎那沙啞,整個會場似乎一瞬間空蕩蕩。我一個人站在中央,一盞異常明亮的大燈猛然投照在我的身上。
良久家的人……是律還是拓也?重生……意味着,誰還會活着?
“辛千人,你可知道剛剛那番話意味着什麼?你說有人違背四座的命令協助良久家,那人是誰,你有何憑證?”執行官狐疑地問,“還有,這件事跟源橋朝被殺又有什麼關聯,今天是首席執行官選舉的大日子,你可不要在這裡故弄玄虛耽誤了正事。”
“當然有關聯。良久家用來重生的血液中就有朝的血!只要良久家重生的人能出現在這裡,答案自然就清楚了。那個協助良久家重生的人就是……”辛千人擡起手臂指向彥主島的方向,“他!”
“哈哈!”彥主島大笑兩聲,老練又深沉的眼眸盯着辛千人,以一種步步緊逼的姿態反問,“你有證據?還是你想以此來達到,你企圖分裂我們一族的目的!辛千人,別以爲你暗地裡進行的事情沒人知道。你用自己的血跟AC裡的人做交易,同樣也是違背四座命令的事情,你又該受到怎樣的懲罰?”
“好,說的好。”辛千人拍着手,從我的右側移動到左側,“拿出證據。如果你有證據證明我用血去做交易,就請拿出來,我千人甘願受罰。但如果沒有,就請擦亮眼睛看看我的證據!”
話音剛落,我心臟位置的肌膚就被千人鋒利的指甲撕裂。
**的疼痛瞬間襲來,身體裡的那些魔鬼又一次甦醒,緊咬合着牙齒,嘴裡傳來血的味道。深深的傷口彷彿一個巨大的溝壑,鮮紅的血液從身體裡不斷翻涌而出。
所有的吸血鬼都躁動不安着。血的誘惑,專屬魔鬼的罌粟。
“辛千人,你又要做什麼!”執行官不解地問。
“良久家是否還有人活着,一會就知道了。”
“住手!”彥主島衝到我面前,企圖解開捆綁住我的那些繩索。
“彥主島,你開始慌張了是嗎?”辛千人問。
“卑鄙!快放了她!”
“放了她?開什麼玩笑!要知道我費了多大心思才把她帶到這裡來。那個人現在,應該嗅到了從她身上流出的血味。很快,他就會不顧一切地衝過來。彥主島,你輸了。”
“我要殺了你!!”
“想殺我?沒那麼容易!”
“砰!”長老院大廳上空突兀地傳來一聲槍響。所有人都看向門的方向。
是勳,渾身沾滿鮮血的勳。
越來越強大的嗜血欲讓我的視線開始模糊了。勳是如何衝破長老院的重重守衛衝進來的?他有沒有受傷……
“尤里!你在哪?!”又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入口的方向傳來,夾奔跑着衝進來。
勳和夾都來救我了。可爲什麼,爲什麼我的心有一陣失落,我在期待着誰會出現
?良久家重生的人……
“把他們都抓起來!”執行官吩咐起侍衛。
“等一下!”彥主島擋住了侍衛,“執行官大人,請原諒他們的鹵莽。他們是聖伯安的學員。”
“尊敬的執行官大人,我們來這裡只是想帶走尤里。吸血鬼也好,人類也要,只要是聖伯安的一員,都是受AC保護的人。如果您不想因此而跟AC起爭執,就請您允許我們帶走尤里。”夾走到執行官面前振振有詞地說。現在的夾完全沒有了孩子氣。
執行官在猶豫。
倏忽間,辛千人重新跳到我面前,他的眼底裡傳來一陣陰冷的風。
辛千人解開捆綁着我的鎖鏈,並扯掉塞在我嘴裡的硬布。
“事情不會就這樣結束,精彩的還在後面。”辛千人低聲說着,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手臂從後緊緊圈住我,張開獠牙的嘴狠狠咬向我的脖子。
“啊——!”聲嘶力竭地大叫,似乎只有這樣做才能緩解我此刻的痛苦。
“尤里!”勳跳過來,朝辛千人發了一槍。辛千人將我抱起跳到半空中。
“執行官大人請看好了,良久家的人一定會出現的!”辛千人再一次深深咬下去。
“啊——!”
世界完全被染成鮮紅色。我聽見自己越來越微弱的心跳,看見一片鮮紅中閃爍出一團螢白色的亮點。亮點緩慢地從天空落下,像一滴霧水,從葉子上滑落,最後擁抱湖面的露水……激起的水波紋平復後,我的生命就會終結……
眼皮變得沉重,閉合的瞬間我看到一個幻影。律……
天黑了,一羣烏鴉在飛。我停下在黑暗裡不知行走了多久的腳步,恍惚地擡起頭。天空,在落雨,我卻看不見雨點墜落的軌跡。黑暗,只有黑暗。
我意識到自己或許已經死掉,只是一個無法升入天堂的遊魂。我在哭,涼涼的眼淚從身體深處流淌出來,彷彿永遠不會停止般。
如果死亡就是最後的解脫,可爲什麼站在生命盡頭的自己,沒有絲毫的輕鬆愉悅感。
曾經說過,無論天堂還是地獄都不會讓勳一個人……可現在的自己卻丟下他,一個人來到另一個世界。
“勳,你在哪裡?勳……”我在囈語,手背上傳來冰涼的溫度。
伸出手卻什麼也沒有抓住,靈魂從夢境裡被拉扯了出來。
我醒了,並確定現在的自己是活着的。眼前的一切卻和剛剛的夢境沒有什麼區別。
這是一間完全沒有光線的房子,黑暗中我甚至無法看見自己的雙手。如果不是胸口和脖子上還傳來隱隱的痛,我會以爲之前在長老院的那一幕就是場夢境。現在的我還活着,一定是勳和夾救了我。
шωш _TтkΛ n _CΟ 空氣裡有呼吸的聲音。
“勳,是你嗎?”支撐起身體。
“勳?”我開始在黑暗中摸索,向呼吸聲傳來的方向前行,“爲什麼不開燈,我看不見你。勳,
你有沒有受傷?勳……”
指尖觸碰到的那一秒,心跳驟然停止了。
這體溫,不是勳。
“尤里!”一聲深情的低喚,彷彿一個巨大的漩渦瞬間將我吞沒。
是他,是他……
還是夢?我還在做夢?律還活着,他就站在我的面前?
顫抖的手再一次伸過去,觸摸到記憶中的那個體溫。指腹向上攀沿,一一掠過律的手臂,肩膀,指尖剛觸到律的頭髮,卻被律握住了。律將我的手一直停在那裡,平穩的呼吸輕輕撞擊着我的手背。
“白色,橙紅色,海藍色,鉛灰色……”我哽咽地念着記憶中的那些顏色,就像第一次見到律的那天。只是現在的自己每說出一個字,心都會碎裂一次。
手被律鬆開的同一秒,身體被律深深擁入懷裡。律在我的耳邊不斷一次又一次輕喚着我的名字,“尤里,尤里,尤里……尤里……尤里……”
十五年了,我剋制自己去遺忘,剋制自己不去思念。這一刻,所有的堅持和剋制都被淚水摧毀。
手臂緊緊環住律的身體,眼淚成了我所有的語言。如果這真是一場夢,我祈禱永遠都不要醒來。
“尤里!”身後出現一片光亮,門被推開,是勳的聲音。
我鬆開律,轉過身去。
是勳,夾還有彥主島。大家都沒事,太好了。
“良久大人,進餐的時間到了。”彥主島站出來恭敬地請示着。
“帶尤里出去。”
迴轉身,卻只看見律的背影。
剛剛在黑暗裡我根本沒有看到律的臉,相信律也同樣沒有看清我的臉。現在房間裡終於有了些光亮,可爲什麼律要選擇背對着我?身體上還殘留着律的體溫,心因忽然陌生的背影痠痛不已。
十五年了,這十五年律在哪?做什麼?爲什麼沒有來找我?爲什麼現在出現在我面前?又爲什麼不想看着我……太多的疑惑還沒問出口,手已經被勳握住,帶離律的身邊離開房間。
結束並不意味着終結,迷霧纔剛展露一角。
房間外的景象讓我怔住了。一條漆黑幽長的通道從黑暗的另一端連接到這裡,通道兩邊全是一間間獨立封閉的密室。微弱的光從密實上的小窗內透出,照亮着我們前行的方向。這是哪?在我昏迷後的時間裡發生了什麼?
“勳,”我叫住勳,打算問出所有的疑惑。
“先離開這。”勳牽起我的手。
“這些密室是用來做什麼的?”夾首先忍不住好奇的問道。
“飼養房。”彥主島漫不經心地回答,“良久大人用來重生的血液,都從這些房間裡被製造出來。如果你有興趣,我可以免費讓你體驗一下。”
“彥主島!”夾生氣地抽出頭髮上的髮帶,向彥主島甩去。
“想打架我隨時奉陪,但不是現在。”彥主島抓住夾的髮帶,並重新甩回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