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田走了,採集血丟在我面前。卡貝拉神父……尤里需要清醒,需要馬上恢復清醒。只有血,纔可以抑制那可怕的嗜血欲。
月光在地板上拉出一個魔鬼的影子。那是我正貪婪喝着採集血的樣子。
有了希望,爲什麼絕望還是如影隨形;有了重生,爲什麼結局還是註定陌路。
藍田的話是什麼意思?律的重生跟失蹤的那些獵人有什麼關係?跟卡貝拉神父又有什麼關係?太多的擔心和恐懼在內心瘋狂蔓延,恢復體力後的我狂奔向月光部宿舍律在的那個房間。一路上我在心裡不停祈禱,千萬不要有不好的事情發生,千萬不要……律,等我……
今天是櫻花祭,聖伯安裡所有的學員都去參加遊花車的活動,只剩下空蕩蕩的建築。爲了儘快見到律,我顧不上掩飾自己的吸血鬼身份,閃電般的速度從日光部到達月光部。
推開門,彥主島正坐在沙發上舉着一杯紅酒悠閒地像是在等誰的到來。
“怎麼是你?”彥主島彷彿有些驚訝又神情自若地問。
“律在哪?我要見他。”
“知道我爲什麼等在這裡?”彥主島將酒杯舉到臉面前,透過像血一樣的紅色**看着我,“我知道,辛千人一定不會對上次長老院的事情善罷甘休,他一定會派人來干擾良久大人的最後一次血洗禮。只是我沒想到,那個人會是你,菊地尤里。”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來這裡,只是想問一個人。你有沒有見過卡貝拉神父?”
“神父?哈哈!”彥主島將酒杯移開,“我這裡只有被神拋棄的人。”
“告訴我,律是怎樣重生的?這十五年裡消失的獵人是不是都跟律的重生有關?”
“重生……純血種……”彥主島站起來將杯子裡的紅色**一飲而進。他走到書櫃前將一本厚重的全身由青銅鑄造成的書從空中丟過來。
彥主島的臉在窗外絢麗煙火的照映下,忽明忽暗,“今天是櫻花祭,尤里該去街上跟所有人一起狂歡一起慶祝,而不是來這裡。別忘記你答應過我什麼,趁我有殺了你的念頭之前,快給我離開這裡。”
是一本記錄吸血一族歷史的書。書的開頁上寫着這樣一句話:純血種是我們吸血一族的根源。書裡有太多古老的文字,我勉強通過書中一張張讓人恐懼萬分的圖片上,知道了大概。
純血種擁有強大的和永遠不可探知的力量。哪怕只剩下一滴血液也可以重生並恢復成原來的樣子。
重生就是純種血液在寄主體內繁殖,再培養,然後剔除不純血液的過程。每個階段都是通過血洗禮來完成。
血洗禮是一種將事先馴養好的祭祀品獻給寄主的儀式。而所謂的祭祀品是這樣產生……純血種利用寄主的身體咬食人類後,將遭到進攻的人類禁錮起來,等待純種血液在人類身體裡的逐漸繁殖,進而把人類轉化成吸血鬼。成功轉化成吸
血鬼後的人類才能被選擇成爲祭祀品。
血洗禮時,寄主將吸乾祭祀品體內的所有血液,然後再吸食吸血鬼同族的血液來達到萃取提純的全過程。重生前的純血種要依靠寄主的身體才能在黑暗中活動,陽光對他們是致命的傷害。一旦接觸到陽光,就需要蛻換掉原先寄主的身體並重新適應新的寄主。蛻換是一場酷刑般的過程。
這麼說,隱秘通道兩側房間內囚禁的是遭到進攻後的人類?我忽然明白彥主島所說的飼養房是用來做什麼的;明白了這十五年裡在聖伯安消失的那些獵人和吸血鬼的去處;明白了麗紗跟我說的彥主島跟藍田有交易來往的真相;更明白了藍田告訴我卡貝拉神父的目的。
按照麗紗所說的,卡貝拉神父是在我和勳到達聖伯安的同一天被藍田從上戶分部運來這裡,那藍田一定是把卡貝拉神父當成祭祀品販賣給了彥主島。一想到我和勳還曾經毫無察覺地路過卡貝拉神父所在的某間飼養房時,心就像被佈滿荊棘的藤條抽打着,刺痛不已。記憶中卡貝拉神父的笑臉,碎裂成無數塊散落在空氣中。
沒時間去考慮其他的細節,衝到書櫃前,打算進入秘密通道內。
“你要做什麼!”彥主島擋在我面前。
“我要救卡貝拉神父!”
“那神父是你的什麼人?”
“父親!”我堅決地說,“讓我進去!”
“你憑什麼如此確信你要找的人就在裡面?飼養房裡全是人類中有着特殊體制的獵人。你的神父不會具備這樣的條件。所以,別再鬧了!”
彥主島或許不知道,我的卡貝拉神父是AC中獵殺能力排名靠前的獵人。他的話提醒了我,更堅定我認爲卡貝拉神父就在飼養房裡的想法。
“他是獵人,也是神父!”能救贖我和勳這樣吸血鬼的人就是上帝的使者,神父。
“真是很特別的身份。可惜他也是被AC拋棄的獵人,這飼養房裡的所有獵人都是我花重金買下的。你認爲我會讓你救他們出來嗎?況且,你要想清楚,如果你真救走裡面的人,受影響的將會是良久大人。你還要進去嗎?”
“我必須進去!”舉起葉弓瞄準彥主島的眉心。
彥主島應該沒有料到我會這樣對他,纔會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暫時受制於我手中的葉弓。他黑色的眸子緊縮了下,“我再問你,如果你要找的人已經被良久大人享用,你會怎麼做?也像現在這樣,用弓瞄準良久大人?”
我的心已經擁擠到沒有一絲空隙去考慮其他事情,我不想破壞律的重生,更不想看見卡貝拉神父出意外,我只想進去,只想看見卡貝拉神父。他是我的父親,我和勳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律不會對他下手吧,不會,一定不要……
“如果你認爲,你的手會快過我收攏手指的速度,那你就儘管把爪子揮下去!”夾的聲音出現在身後。夾的武器,那根銀線不知何時
已經纏繞住彥主島的脖子。夾只需勾勾手指,就可以硬生生將彥主島的頭從脖子上切下來。
彥主島咒罵着將手收回身體的兩側,“又一個多事的傢伙!”
原來在我出神的間隙,彥主島差點用異變後的利爪偷襲了我。是夾的突然出現救了我。
“讓尤里進去!”夾命令着彥主島。
“川田夾,你可知道這樣做的後果是什麼!如果影響了良久大人的重生,長老院一定會對AC施壓。到時候,你不但做不了獵人,連小命也會不保!”
“夾,你不要插手,這件事情跟你沒有關係。”彥主島的話絕不是危言聳聽。我不想夾再對我付出或犧牲任何東西,因爲我無法償還他。
“我說過,要保護你一天。還沒到時間,怎麼能提前毀約!”
“夾……我……”
“哈哈,可笑!川田夾,你還不清楚裡面的人對尤里來說是什麼吧?你這樣爲了她冒險,最後卻什麼也得不到!”
“這是我的事情,現在,”夾收攏手指,“讓尤里進去!”
“好,我讓她進去。”彥主島用右手掌穿過長釘,打開了通道的大門,“我倒要看看,她會如何對待再一次傷害自己親人的良久大人?”
再一次傷害……二十二年前律指使拓也殺害尤里家人的事情,我已經原諒了;十五年後如果這樣的事情再次重演,我還能原諒律嗎?
“還愣着做什麼!快進去啊!”夾大聲提醒着我。
顧不得整理凌亂複雜的思緒,收起葉弓不顧一切地衝進通道內。
黑暗陰冷的通道內只有我狂奔的腳步聲和急促的喘氣聲。一盞盞昏暗的壁燈,就像在打開着的倒數記時器。我只是拼命地奔跑。律和卡貝拉神父的樣子不停在我腦海裡輪放着。律……等我……
那扇巨大的門在我視線裡越來越近,可是,它卻在動,緩緩地向外打開着。門打開的動作就像一把鋒利的匕首在我心裡慢慢割出一道深深的傷痕。我的腳步漸漸無力,最後停止在門前只有三步的距離。
律的身影出現在門的另一面,他站在那裡安靜地看着我。
時間一剎那凝固。律的重生已經完成了,那卡貝拉神父……
“尤里!”律溫柔地喚着,瞬間閃到我的面前。我的身體被律的陰影覆蓋。
這就是命運的詛咒嗎?律重生了……卻犧牲了我唯一的親人卡貝拉神父……十五年後的相遇,竟會是這樣的開場。誰來告訴我,該怎麼做?這一秒,只剩下心在空蕩的身體裡顫動。
“我回來了!”律俯身將我擁進懷裡,熟悉的體溫將我完全包裹,“跟尤里的約定,我做到了……”
律的話將我的記憶帶回到十五年前,律決定一個人去長老院的那天曾對尤里說過……在這裡等我,哪也不許去……忘記了我們的約定嗎?我答應過的,尤里一定要相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