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大哥,明兒一早就要上岸,若證實了你是我的明中哥哥,你還不與我回家麼?”側望着韓大河棱角分明的側臉,張小葵細語相問。。
視線悠遠的凝視着與夜幕相接的黑沉河面,韓大河斂眉不語,良久,方纔說道,“小葵,我不知道,韓老爹對我有救命之恩,我曾說過要侍奉他終老,而對於你說的孫家人只是,我始終沒有印象,更別說更別說?”
“更別說我們之間的婚約?”接住他的話頭,張小葵清眸中的苦澀一閃而逝,揚聲問道。
韓大河的身子猛地輕動,半晌,才動作極輕的點了頭,“小葵,你這麼好的姑娘,可我的腦子裡卻沒有半分印象,加上我如今又是這般情況,當真是委屈了你。”
“哪裡委屈?韓大哥,我從來不覺得委屈,我就是就是就是想要你知道,不管你在哪裡,我總是要跟着你的,你不回京師,那我也不回,你要爲韓老爹養老,我也一起,總之,我就是認定你了!”由開始的支支吾吾,到後來的語氣堅定,張小葵面上的神色亦是幾番變化,最後卻是羞紅了雙頰,幸而夜色甚濃,無法得見。
這一番猶如賭誓的傾訴,好似一陣轟雷在韓大河的耳邊,腦海中炸開,驚得他目瞪口呆。
“小葵,你你”韓大河想要說什麼,可是話到嘴邊,又隨即止住,吞吞吐吐說不出完整的一句話。
面對這般濃重熱烈的情愫,他還能說些什麼?言語的一切都是那麼的蒼白無力。
顯然這種情況,張小葵亦不是頭一次遇到,只見她柔柔笑了。
“韓大哥。你慢慢想,不要着急,我會一直在你身邊,夜深了,早些休息。”言罷,輕輕一禮,戀戀不捨的離了船尾,和欲彎身進艙的李公子擦身而過,來到船邊,迎上阿蠻一雙擔憂的眼。
“怎樣?”
“老樣子。。不過我有信心!”張小葵輕柔的回了一句,撩起裙襬,穩穩的跳下樓船。落在阿蠻纖細卻堅強的臂彎,粲然一笑。
第二日清晨,樓船上的船伕方拉起纖繩,阿蠻和張小葵就已經準備好了手中的長櫓,待他們準備完畢。開船之時,她們立即跟上。
寬闊遼遠的河面上,雕樑畫棟的樓船身後,一葉小舟緊緊尾隨,先前雙方距離漸進,及至後來。卻是漸漸拉大,在樓船即將靠岸的時候,小舟早已被遠遠的甩在後面,。只餘一點孤帆灰影。
“大君,到岸之後,吾等該當回國,出來日久,再不回去。小的只擔心夜長夢多。”樸侍衛異常謙恭的對着正站在船頭欣賞江面風景的李公子。
少年公子輕搖摺扇,倜儻風流的俊雅。讓身後船中正撥絃弄器的衆佳麗,眸中清波盪漾漣漪。
“一恍然,卻已三月,大明不愧爲天朝上國,鄉野城郭較之朝鮮當真是繁華數倍,多希望,終有一日,朝鮮亦能有這般光景啊!”被稱作大君的李公子眼中流露出無盡的羨慕,卻又隱含着憾然,聽得一旁的樸侍衛沉默不語。
若不是大君年幼,又怎會讓者山君繼承了朝鮮王位?而睿宗嫡子的齊安大君卻落得個繼承過世的平原大君之嗣的境地?
大君文才風流,謙仁待下,深受聖人教誨,又有此番雄心壯志,較之暴戾的王世子不知強了多少,偏要落得個以酒色掩人耳目的地步,真真憾事!
心中一番唏噓,樸侍衛稍稍擡眼,望着凝立不語的齊安大君李琄想要再勸,卻聽到李琄沉聲吩咐,“樸侍衛,就按你說的做罷,靠岸稍歇,就立即啓程。”
樸侍衛立即恭敬領命,轉身自去下令。
身後傳來一陣李琄的朗笑長吟,混着豪情不羈,狂放恣意,卻又隱含壯志未酬的落寞遺憾,聽者無不爲之動容。。
“此地別燕丹,壯士衝冠,昔時人已沒,今日水猶寒。”
船艙中的歌伶面面相覷,也不知是誰起了個頭,一曲氣勢雄渾沉切的厚重之音噴薄而出,李琄猛地回神,呆愣片刻,隨即仰天長笑。
“好!好!好!今日我也學一學太白,縱酒狂歌一回!金寶,拿酒來!”
隨侍在一旁,細眉細眼,約莫十五六歲的小子立即領命,飛也似的取了一壺酒,恭敬的呈給了李琄。
只見李琄將身上的錦衣道袍扯得凌亂,在船頭席地而坐,對酒相邀初生的驕陽,仰猛灌!
“好酒!”抹一把臉上殘留的酒水,李琄且歌且吟,好不放浪形骸!
待到樓船身後的小舟趕上之時,李琄早已經喝的爛醉如泥,癱軟在地,正被樸侍衛着人架着回去船艙。
阿蠻視若無睹,依舊快的划着自己的小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