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是:
爲你提供的《繾綣江山》小說正文,敬請欣賞!
朵朵煙霞四散鋪疊開來,襯得乾清宮上方的天空胭朧綺麗,即將入幕的天氣總算挾裹幾分涼意,使得當值的衆多宮人快意許多,就連院中的蔥蘢古柏上傳來陣陣的蟬鳴,似乎也少了幾分燥熱,多了星點閒趣。
數盞硃紅綃紗瓔珞宮燈靜靜的環繞着殿中穹頂的金色瓔珞琉璃水晶吊燈,銅鶴龍紋方鼎透出的淡淡龍涎香彌散在整個大殿,清潤安恬,沁人心脾,整日裡打磨不輟的金色地磚光潔如鏡,映射出這綿延的寂靜。
輕輕放下硃筆,朱見深揉了揉有些痠軟的手腕,看着已經批閱完畢的奏摺,滿意的點了點頭,垂聲低語,“懷恩,這段時日阿福還是經常出宮嗎?”
有些困頓的懷恩立即精神,正身回答,“是的,陛下,殿下昨個兒纔剛剛出宮。”
“哦?還是每次去見那個小姑娘?”闔上奏摺,將之放到一邊,步出龍椅,側首回望懷恩,“朕發覺,每次從宮外回來,阿福臉上就會多點笑意,會不會是她的原因?”
“這個,微臣並不知曉,想來是民間濃郁的市井氣息轉移了殿下的悲傷吧!”避開了朱見深的視線,懷恩低眸。
“如此,朕倒是十分想要見見這個小姑娘,看看她究竟有着什麼樣的魅力,爲何阿福會每次出宮都是去見她。之前不是讓你準備,如今怎樣?”
眼看着朱見深就要跨出大殿,懷恩擡腳跟上我意花叢全文閱讀。
“陛下,微臣時刻準備着,無論您何時出宮都可。”在朱見深左側一步之後站定,懷恩回稟。
“那就現在去吧。”殿外的氣氛十分舒適,擇日不如撞日,今天正好有興致。
“可是陛下,現在已經酉時了,已經到用完膳的時辰,您現在出去,回來可就黑了,微臣實在擔心。”沒想到朱見深心血來潮挑了這麼個時候。
“那又如何,朕多帶幾個人就好,宮外也是有諸多美食的,在宮外用就好了,順便還可以給衆人帶些回來。”
朱見深不以爲然,些微小事不足掛心。
不想忤逆皇帝,懷恩只得領命,“是,陛下,微臣這就下去交待,還請您喬裝一番,小心爲上。”
“知道了,你快去吧,朕這就去更衣。”不耐煩的打發走了懷恩,朱見深來到暖閣,示意宮人爲其換裝。
張瑗將手邊的“文房四寶”快速的收拾一番,小心翼翼的抱好,看了看天邊的嫣雲,深吸着院中傳來的忍冬清香,感受着徐徐清風的溫柔撫摸,猶如置身孃親的懷抱中通身的舒坦。
粉色的櫻脣牽起彎彎的弧度,哼着不知名的曲調,反身向屋內走去。
剛剛放好東西,就看見睡眼惺忪的金氏出的房間,張瑗只覺迷糊的孃親揉着眼睛的模樣分外可愛,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終於從美夢中清醒過來,金氏看着女兒的笑顏,些微赧顏,沙啞開口,“瑗瑗,孃親睡了好久,讓你獨自一人,必定十分孤寂吧?”
“沒有的事,孃親,我很好,我在畫畫呢!”揚了揚手中的畫紙,張瑗口氣很是輕快。
感受到女兒是真的不難過,金氏放鬆不少,“這麼久了,肯定也餓了,孃親這就去做飯。”
雖然很想自己來做,可是現在的身體還是幼童,張瑗也無可奈何,“孃親,我來幫忙。”將東西放好,也跟着來到廚房。
“那瑗瑗就先來淘米吧,孃親來做其他的。”拿起圍布繫好,金氏轉身吩咐跟着進來的女兒。
“好。”張瑗應答來到米缸旁邊,踮起腳尖挪開米缸的蓋子,垂眸望去,空空如也。
“孃親,家裡的米沒有了呢。”小臉瞬間癟了下來。
“瞧我這記性,前兩日都沒有米了,孃親也忘了去買,你在家裡等着,我這就去買米。”說着就要解下圍布。
“不用了,孃親,我知道路的,我去就好了,再說我跑的快。”阻止了孃親的動作,張瑗來到金氏身邊,伸出小手。
“孃親,給錢!”
金氏哭笑不得,女兒這個樣子可不正是見錢眼開?
從身邊的荷包中數出來十五個銅板,放到張瑗手中,“喏,這是十五個錢,你去到崔記米鋪,告訴掌櫃的,要一升米,太多了你人小也拿不動。”
拿到錢,張瑗數了數,十五個沒差,將小襖下面蓋着的小荷包拿出來,仔細的放了進去,復又繫好,擡起頭,“孃親放心,我這就去了。”
轉身拿出米袋,向金氏揮了揮手,張瑗擡起腳步買米去了。
剛出的門,就看到了隔壁的孫大郎,“大郎哥哥,你去哪裡?”急忙笑着打招呼。
“哦,是瑗妹妹啊,我去買米天狐大領主全文閱讀。”搔了搔頭,孫大郎笑的燦爛。
“正好我也去買米,我們一同去吧!”多好的機會啊,張瑗還真不知道這明朝的一升米有多重,萬一自己拿不動了還有個現成的助力。
“好,好。”沒想到如此有緣,眼前淡藍衣衫的小人兒也要去買米,孫大郎暢快答應。
一路上張瑗時不時的詢問一些生活方面的知識,孫大郎也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相攜走出自家的巷子他們手並未注意到身後尾隨着的兩人。
“懷恩,這就是那個小姑娘?”朱見深看着前方不遠處的二人,指着小女孩的身影詢問身後的臣子。
“老爺,是的,這就是少爺來見的小姑娘。”自己也是頭一次見到張瑗,遠眺打量的同時回答朱見深的問題。
“模樣倒是不錯,看着倒也知禮,沒想到我們剛到這裡就碰見她出來,也省得再尋找藉口。”沒想到此次出宮竟能如此順利見到讓兒子重展笑顏的人。
“上天眷顧老爺,應當的。”懷恩看着兩人的方向,似是要去買些東西。
朱見深笑而不語,半晌才又開口,“跟着他們,倒要看看是個怎樣的性子。”
懷恩垂首領命,跟着朱見深挪步向前,二人之間一時寂靜無聲。
張瑗拎着手中的米,掂量一番,這應該有差不多兩斤的樣子,對於現在的自己還是能夠拿得動。
扭頭偷瞧身邊孫大郎的米袋,有自己一半的樣子,看來大娘家裡實在是不好,心下沉吟片刻,靈動的眼睛就轉了一圈。
“大郎哥哥,瑗瑗好想吃糖葫蘆,你去幫我買一串好不好?”純真的大眼中閃爍着渴求,小嘴還不停的嚥了咽口水。
孫大郎有些無措,今天只帶了十文錢出來,買米用去八文,剩下的兩文本打算積攢着,可是看着眼前期盼的雙眼,拒絕的話就是無法出口。
“好的,瑗妹妹,你在這裡等着,我去買,你幫我看着米。”看着孫大郎應允,張瑗心中升起淡淡的愧疚,想必他身上已經所剩無幾了吧。
“嗯,大郎哥哥快去。瑗瑗在這裡等你。”仍是一副眼饞的樣子。
孫大郎放下米袋,轉身出去了。
張瑗來到門邊看着他漸漸消失,快步回到屋裡,“大哥哥,讓我用用那個葫蘆瓢可好?”
夥計搞不清楚這個小姑娘要幹什麼,看着倒很是可愛,也就把手中的瓢遞了過去。
兩人秤米的時候進來的朱見深兩人,此刻也停下了查看,相視一眼,均看出對方眼中的不解,眼角密切的注視着張瑗的動作。
只見她將葫蘆瓢伸到自己的米袋裡頭,舀出一瓢倒到了孫大郎的袋子裡面,倒完一瓢,兩手掂量掂量,如此反覆來回兩三次,終於停下了動作。
“這下看不出來了吧?”感受到幾乎相同的重量,張瑗淡淡的笑了。“大哥哥,給你瓢。我先走了,要是我家哥哥回來問我你就說我沿原路回去了,讓他沿路尋我就好。”
夥計愣愣的接過瓢,顯然被張瑗搞亂了,呆呆的點頭。
聽到張瑗此語,朱見深淺笑,懷恩目露讚賞。
沒有注意到旁邊心思各異的兩人,張瑗拎起米袋走出了崔記米鋪。
朱見深緊跟着出去,懷恩疾步而上龍戰乾坤。
快要走到家門口的時候,張瑗聽到了後面飛快的腳步聲,揚起笑意轉過身看着手拿糖葫蘆的孫大郎。
“瑗妹妹,怎麼不等我就回來了?”粗喘着氣,只是疑惑的詢問,並沒有被人失信的不滿,孫大郎撫胸問道。
“大郎哥哥,我等了好久都不見你回來,所以就自己回來了,那個小哥哥告訴你了吧?”張瑗軟軟撒嬌,過後微不可見的抖了抖。
“嗯,多虧了那個小哥,諾,這是你要的糖葫蘆。”伸手將糖葫蘆遞過去,又將自己的米袋接過來,稍微停頓,就皺起了眉。
“瑗妹妹,來,你的米袋我來幫你拿,走了這一路,你肯定也累了吧?”
聽到此話,張瑗滿不在乎的遞了過去,轉身繼續走。
身後的孫大郎暗自兩手反覆掂量,臉上的疑惑越來越深,兩步上前,“瑗妹妹,你買了多少米?”
“和大郎哥哥買的一樣啊?怎麼了?難道少了?”立即伸了過來,就要掂量。
“啊,沒有少,沒有少。”看着眼前無絲毫異樣,啃糖葫蘆啃的津津有味的張瑗,孫大郎有些懵然。
“怎麼感覺比初時多了些呢?可是瑗瑗的說她和我買的一樣啊?這重量是一樣啊?”喃喃低語,孫大郎百思不得其解。
不理會孫大郎,張瑗感受着口中的酸甜,小臉上換成了滿足的笑容,還好剛纔在米鋪他沒注意,不然還真瞞不過去。
心情大好,晃着糖葫蘆,哼着小曲,一大一小的兩人踏着最後的暮色往家的方向走去。
夕陽西下,傾泄的金光投影在眼前漸漸消失的二人身上,佯似置身燦然的光暈之中,淺淺的溫暖向四周蔓延。
“老爺,您看這······”從未見過朱見深面上浮現的恬適笑意,懷恩謹慎開口。
“懷恩,這個小姑娘很好,識禮大方,善良聰敏,那個少年也是赤子純善,這二人當真不錯!”收回視線,朱見深很是高興。
“這個張家小姑娘確實不錯,能想到這樣的法子來幫助鄰里,思慮也頗爲周全,達到目的的同時也顧及到了鄰里的心緒,那個少年儘管囊中羞澀,仍照顧嘴饞的鄰家小妹,老爺您很喜歡?”
“懷恩說的對,朕······不,老爺我確實很喜歡,阿福和這樣的人來往,作爲父親,我很欣慰啊!”
輕緩踱步,朱見深離開了樑家巷,帶着滿意的笑開始打量自己治下的京城。
“難爲老爺這般操心少爺了。”
“對了,那個少年也很不錯,我看着是個可造之材,想辦法讓他進錦衣衛吧,從最低的做起,日後就看他的造化了,不過我估計那個小姑娘這麼做,會不會被她父母狠狠教訓一頓呢?”
想到此,朱見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懷恩暗歎,竟是從未見過如此放鬆的皇帝陛下。
“好的,老奴會安排。”懷恩躬身領命。
金氏看着眼前一臉得意的女兒,聽了她的所作所爲,笑的寵溺,點了點張瑗的小翹鼻,“你呀,鬼靈精!”
金輪一點一點的落下,夜幕降臨,害羞的月娘終於露出了半邊容顏,皎皎月光輕柔的照射着這片人間大地,華燈初上,星星點點的昏黃點綴其間,與遙遠天際的星河交相呼應,靜靜的聆聽萬家細語。^_^
順隆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