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葵緊跟着阿蠻的腳步,去叫門,韓大河則是陪着韓老爹坐在海岸旁,看着一臉爲難的李琄和樸成正。。
“大河,你真的不想幫他們麼?”韓老爹望一眼正待下船的兩人,擔憂的問道。
“老爹,若是我去了,您怎麼辦?也不知道那朝鮮國在哪裡,若是長時間不歸,那可如何是好?”韓大河溫聲回答。
韓老爹心中一暖,這孩子卻是念着自己哩。
還要再勸,就看到阿蠻和張小葵跟在一位鬍子花白,身穿灰色短褐的老人身邊,走了過來。
立即拉着韓大河起身,朝老人拱手,老人亦是連連回禮。
“聽阿蠻說,有貴客想要買大船和招水手麼?”
老人睿智的目光在幾人身上來回打轉,停留在李琄身上。
李琄立即上前抱拳,“敢問老人家,哪裡能夠買得到像樣的船?還有,可有人願意出海,去到屬國朝鮮一趟?”
聞言,老人不覺皺眉,撫摸着花白的鬍鬚半晌,方纔爲難的道,“這位小公子,這裡地處偏遠,不過是沿海的小戶人家,哪裡尋得到大船?況且,這土生土長之人,連那朝鮮在哪裡都不知曉,如何能去?加上這海上風浪太過危險,只怕更無人去了。”
李琄聽得心下愈驚,這般情況,可要如何是好?
謝過那老人,垂了肩膀,李琄情緒低落的跌坐在岸邊,望着奔騰涌動的海水,目光悠遠。
望着自家主子這般模樣,樸成正心急如焚,幹瞪着一雙渾圓眼眸。卻又無計可施,真真急煞人。
“阿蠻,這裡真沒法弄到大船麼?”拉着阿蠻的袖子,張小葵低聲問道。
“卻是找不到,唯一的法子,就是回到先前的碼頭,興許還能弄到。”阿蠻低啞的嗓音淡淡飄了過來。
聽她此說,張小葵凝眉思量片刻,似是下定決心一般,拉着阿蠻一陣耳語。。聽的她眼中滿是震驚。
“你當真要這麼做?”
異常堅定的點點頭,張小葵回答的堅決,“嗯。我決定了。”
“那好吧,我就隨你走這一趟。”無奈的搖搖頭,阿蠻話音剛落就被她抱了個滿懷,耳邊嬌笑連連。
“就知道阿蠻最好了!”
這副情形落在韓老爹眼中,本來對張小葵有幾分歡喜的心思。瞬間就淡了幾分。
光天化日之下,和男子摟摟抱抱,成什麼樣子?
韓大河則是面無表情的看一眼,就轉了視線,望着一臉愁苦,無心他顧的李琄兩人。
忽然。張小葵的身影出現在李琄身邊,也不知和他說些什麼,李琄身上的頹喪之色消失殆盡。眼中盡是希望,叫了樸成正向他們走來。
小葵忙向他說明,卻是阿蠻願意載李琄二人回到先前欲停靠的海港,那時再做打算。
韓大河心念一轉,這倒也是個不錯的法子,。想來那些賊人應當褪去,這一路只要小心。應能安全到達。
幾人又就何時啓程之事,商量一番,決定於今晚在此休息一宿,明早出發,沿着海邊行進,不至於飄到深海之中。
眼見事情說定,阿蠻拿出從老人家那裡換來的海鹽,網了幾條魚,開始忙碌起來,不多時,鮮香之氣漸漸在海邊蔓延開來,引得衆人食指大動,很是美餐一頓。
午膳稍必,張小葵跟着阿蠻去臨近的人家拜訪,換得一些日常之物,方纔迴轉。
韓老爹則是閒不住,又網了幾條打魚,爲晚膳準備,之後,卻是和附近的漁民們閒談,打發時間。
李琄因着心中大事已有了目標,也是難得的欣賞着碧海藍天之景,興到濃處,不覺吟詩長歌,贏得衆人欣羨不已的目光。。
時間恍如手中沙粒,一點點的從指縫中飄落,入了夜的海邊,溫度較之白晝,多了幾分涼爽,腥鹹的海風徐徐吹拂,吹散了岸邊的嫋嫋青煙,
“夜深了,大家還是早些休息,明一早還要趕路呢。”說着,張小葵秀氣的打個哈欠,走向阿蠻已經給衆人鋪好的藤席。
海邊的沙灘上,零散的擺放着幾張一人寬的藤席,卻是阿蠻拿出了許久不用的家當,方纔能安頓住這麼多人。
李琄本想和衆人一起以天爲被,以地爲牀,卻被樸成正厚顏求來船艙的位置,在他的殷切目光和阿蠻無所謂的神情中,無奈的進艙。
韓大河則是脫下身上的衣衫,執意讓韓老爹船上,待他躺下之後,才挨着他歇下。
蒼穹高遠,滿天星斗閃爍着微弱的光芒,組成了一條璀璨的玉帶,氣勢滂沱的橫亙天際,將夜幕下漸入魂夢的離人,映照的幾多孤寂,幾許流離。
“篤篤篤”輕柔卻又力度的叩門聲,規律響起,驚醒了屋中淺眠之人。
“安瀾姐姐,起了麼?”怯怯的嗓音響起,張初儀立即啞聲答道。
“宮蓮,進來吧。”
門應聲而開。
梳着雙環髻,十三四歲模樣的小宮人,將銅盆放在架子上,隨即恭敬的立在一旁。
張初儀穿上最後一件罩衫,將桌上的小紙包拿過來,遞了過去。
“宮蓮,這是四皇子賞下來的芙蓉酥,我不愛吃甜食,你且拿去,和小姐妹們分去罷。”
怯弱的眼神在安瀾伸出的纖手和平靜溫淡的面容上來回流連,少頃,宮蓮才伸手接過,屈膝道謝。
“謝謝安瀾姐姐。”
“嗯,好了,你先下去,這裡不用你伺候了。”張初儀吩咐一句,看着宮蓮歡喜的出了門,方纔走向洗臉架子。
冰涼的井水鋪灑在溫熱的面龐上,萎靡的精神頓時爲之一振,“嘩啦啦”的水聲持續片刻,張初儀方纔擦拭乾淨,坐在妝臺前,對鏡弄妝。
約莫一盞茶的時間,她收拾完畢,深吸一口氣,打開房門,邁步而出。
夏日的陽光,就算是清晨,亦是帶了炙熱的氣息,仍沉浸在安靜中的未央宮,“刷刷刷”的打掃之聲,陸陸續續的傳來,漸漸的,身穿各色宮裝的宮人內侍們亦開始來回走動,衆人平靜如常的迎來了嶄新的一天。
“安瀾姐姐早。”
“安瀾姑姑早,。”
一聲聲不盡相同的稱呼,跟隨了張初儀一路,直到她來到了四皇子的寢殿前,才終於停歇。
呼!心底長舒一口氣,張初儀對着門前守衛的宮人淺笑出聲。
“瑤芳姐姐可出來了?”
“瑤芳姑姑不曾出來。”守門的內侍忙笑着回答,心下嘀咕。
“這女子在短短的時間裡就得到四皇子的信賴,想必手段十分了得,自己還是莫要得罪的好。”
“多謝相告。”張初儀頷首淺笑,隨即上前推門。
屬於起牀前的獨特氣息,撲面而來,張初儀來到內間,看着睡眼惺忪的朱祐杬正不停的點着頭,任憑一旁的瑤芳爲其穿衣。
“安瀾見過四皇子。”張初儀恭敬一禮。
“哦!安瀾你來了!”含在脣間的咕噥一聲,朱祐杬又恢復成了方纔的啄米模樣。
張初儀起身,上前爲其穿靴。
待到朱祐杬穿着整齊,梳洗完畢,已是兩刻鐘之後。
“終於完了,走,我們去給母妃請安。”朱祐杬很是滿意自己今日的裝扮,急急忙忙的就出了門,去向正殿的宸妃請安。
張初儀和瑤芳形影不離的跟在後面,待到達之時,五皇子和八皇子亦是同時到達,三兄弟免不了說笑一番,相攜着進殿,留下各自的貼身侍女在外等候。
感覺到衣袖被人扯住,張初儀連忙擡眼,“怎麼了,洛如姐姐?”
洛如悄悄環顧四周,將她拉離門口幾步,輕聲問道,“娘娘吩咐下來的針黹,你可做得完?”
“無妨,我夜裡趕一趕也就行了。”袖中的指尖來回摩挲,張初儀極力想要消去那份腫脹之感,同時溫聲回答。
“若實在不行,你自說一聲就是,莫要傷了眼睛。”望着她一雙遍佈血絲的眼眸,洛如擔憂的囑咐。
“嗯,謝謝姐姐。”張初儀柔聲道謝,兩人又說了一些其他事情,方纔回了位置,靜靜等待自家主子出來。
少頃,沒有見到三位皇子出來,卻得到了娘娘召見的命令,張初儀立即凝神,向洛如投去一個安撫的眼神,躬身進殿。
“奴婢安瀾拜見娘娘,娘娘金安。”
“起來回話。”
“謝娘娘。”張初儀隨即起身,恭敬的垂首站在一旁。
“安瀾,上次讓你做的針黹你可都做完了?”安撫着懷中亂動的幼子,宸妃淡淡開口。
“回娘娘的話,已經做好,只待下水一次,就可使用。”張初儀如實回答,同時心中慶幸,所幸她昨晚連夜趕工,方纔完成。
“嗯,雖說你的針工差一些,倒勝在花樣新奇,這不,棆哥兒和枟哥兒也很喜歡你弄的那些個繡囊,再給你些料子,也一起做了吧,你可能做得?”
心中一凜,張初儀忙屈膝回答,“回娘娘的話,做倒是能做的,只是奴婢針工平平,恐污了兩位皇子之眸,倒是可以由奴婢畫了樣子,交由針工好的姐妹們去做,如此,必將更加形象生動。”
“怎麼,你這是故意推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