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歌林顫聲道:“陽曦城靠近東海!肯定是那個震雲子下的手!姐要落在他手裡肯定沒命了!”
蘇菀也知道自己修爲和這些人比起來差了大截,同去也幫不上什麼忙,事情又跟星正館震雲子有關,怕是什麼不可見人的辛密,她立即答應了下來:“我在這裡等一個月,若是你們一直沒音訊,我這回無月延告訴師父和長老!”
黎非哼哼一笑:“知道緊張還有數,看你下次還敢不敢。”
百里歌林苦笑起來:“你就別嚇我了,我一直緊張着呢!”
百里歌林驚得再也拿不住信,她臉色鐵青,忽地吹了聲口哨,衆人只見庭院陰影中忽然竄出一條通體碧綠的巨大蛇精,比去年她那隻蜈蚣還大了好幾倍,她縱身跳上蛇頭,正欲御風而去,黎非急道:“歌林等一下!你認識陽曦城嗎?別一個人衝動!大家一起走!”
百里歌林早已癱在地上渾身發動,紀桐周臉色發白,上前急道:“能救活嗎?!”
雖然搞不清楚爲什麼請楊凌會突然對葉燁和唱月出手,應該不是爲了報復雷修遠,他只怕根本不知道雷修遠認識葉燁和唱月,難不成他看上了唱月的美貌從而獸性大發?!這個人被正虛長老帶出無月延,按說應該正跟正虛長老在一起,這位溺愛的長老居然還是不管束他麼?!
黎非早已上前將那人翻過來,但見他滿面血跡,根本看不出五官,然而殘留的一絲靈氣波動十分熟悉,果然是葉燁。
她微微嘆了一口氣,既然歌林不想說,她也不會多問,只能等她想說的時候她再好好聽了。
饒是如此,葉燁的傷也還是花了整整一夜才治癒,他身上的衣服早已破損碎裂,紀桐周脫了外套蓋在他身上,眉頭緊皺:“就我所知,震雲子前輩並不擅水行仙法,他是主金副火的靈根。”
葉燁目中流露出極憤怒的神色,森然道:“不錯……”
百里歌林急急拆開信封,卻見上面自己凌亂潦草,居然是用血寫的,信紙上甚至還有一團團血跡,叫人觸目驚心,黎非一見就知不好,急忙將雷修遠和紀桐周兩人都叫了過來。
正說着,百里歌林面前忽然清光一閃,緊跟着一封信便懸浮在她面前,三個女孩子都愣了一下,傳信術?黎非見信封上鮮亮的澄黃色仙法標記,不由奇道:“是地藏門的標記,難道唱月他們臨時有事?”
“你怎麼樣了?誰做的?!震雲子嗎?”紀桐周急急問。
百里歌林大笑起來:“好啊!這趟聚會完了你們乾脆一起跟我去東海吧!那邊可好玩了!我有幾個師兄爲人很是豪放,你肯定喜歡!”
能讓寒毒這樣流肆,絕不可能是他能做到的。
“肯定是他昨天想霸王硬上弓,把人家郡主嚇跑了!”百里歌林拽着蘇菀跟黎非在庭院裡咬耳朵,雷修遠和紀桐周顯然都不耐煩聽一羣女人嘰喳,一個飛在天上眺望風景,一個坐在涼亭中發呆。
第二天葉燁和百里歌唱還是沒來,倒是蘭雅郡主不見了,百里歌林尋了一圈,最後才從客棧掌櫃那裡得知她當晚就退了客房離開。
衆人早已望見山崖樹下躺着個人,一動不動,身下大灘鮮血,百里歌林驚得渾身都軟了,狂奔過去卻不敢碰他,眼淚一個勁往下掉,嘶聲道:“死了?!我……誰……誰……去……”
葉燁傳來的信紙上有大團的血跡,只怕他也是受傷不輕,他跟百里唱月幾個月前剛剛突破第三道瓶頸,兩個人在一起也不算不堪一擊,居然能被人把唱月生擒,那對方的實力必然高出他們許多,說不定真的是震雲子乾的,他居然沒對雷修遠和自己出手,反而先帶走了唱月,而且還是生擒,肯定是有想把他們引誘過去的意圖,明知是個坑,他們卻不跳也得跳。
百里歌林朝他擠眉弄眼:“蘇姐姐才認識他就幫他說話啦!怎麼樣?我們小王爺不錯哦,你要不要加把勁?”
他們幾個人飛得都比以前快了無數,天尚未黑便已趕到了陽曦城。這種中土與東海接壤的大城內有無數的靈氣波動,再次盤踞的仙家有很多,皆因近期妖物遷徙,爲防止上回端明城的慘事再次重演,中土各大仙家都派了人駐守照應。
不知道紀桐周做了什麼,把這位嬌滴滴的郡主氣跑了,小王爺多少年還是這德性,從來不懂什麼叫憐香惜玉,順他者昌,逆他者被他氣死。
信是葉燁寄來的,提到他和百里唱月在前往陸公鎮的途中忽然遭遇偷襲,對手雖然只有一人卻十分強悍,兩人加起來居然不是他的對手,逃了好久最終唱月還是爲那人生擒走,他在後追了一段卻失去了靈氣的蹤跡,如今在陽曦城盤桓。
黎非駭然地望向雷修遠,這下糟了,唱月落在秦揚靈手中,還不知要吃什麼苦頭和屈辱,相比較來說落在震雲子手裡反倒更好了!
她先架起治療網在葉燁身上,緊跟着一團柔和的白光瑩瑩絮絮落下去,玉雪術緩慢地吞噬那些寒毒,還未吞去十分之一,她體內的靈氣便幾乎要耗空了。黎非拋出兕之角,它仿若有意識般輕飛上高空,神不知鬼不覺,鯨吞水似的吸了無數靈氣再度飛回她身邊,玉雪術的光芒立即變得極亮,吞噬寒毒的速度也快了許多。
蘇菀笑道:“我看紀師弟倒不像這樣的人,他既然是個王爺,什麼樣的美女要不到?”
又來了,她就喜歡搞這套亂牽線,黎非暗暗搖頭。
“多說無益。”雷修遠望了一眼蘇菀。“蘇師姐暫且留在陸公鎮吧,倘若事情有變,我們還可傳信給你。”
“真是奇怪了,就算葉燁那蠢材有什麼事耽誤,我姐也不該來的這麼遲啊!”百里歌林擡着頭看看天色,眼看將要午時,還是沒見葉燁和百里唱月的影子。
倘若一劍殺了他也罷,技不如人,死有餘辜,此人卻偏要貓玩耗子般緩緩折磨,用一小柄飛劍切割的人體無完膚,簡直叫人怒發如狂。
黎非淡道:“來遲點也好,唱月來了你等着被罵死吧,還敢這麼逍遙自在。”
葉燁神色似有痛楚,他疲倦地喘息許久,百里歌林捏着他的脈門灌入許多木行靈氣,他纔有氣力開口,聲音斷斷續續:“不是震雲子……是個蒙面人,聽聲音應當年歲不大,此人……好生厲害,那仙法不知是什麼……許多面冰鏡,被照了便無法逃脫……”
蘇菀倒是大大方方地想了想,跟着又搖頭:“他的性子與我可以做朋友,卻不可成愛侶,看似爽朗,實則糾結,我最吃不消這套。對了歌林,聽說東海男人個個大方豪爽,回頭我去東海玩,你介紹幾個來看看如何?”
黎非沒法安心坐在兕之角上,她心神不寧地從角頭,來來回回地走,說到底,事情還是從她身上引出來的,倘若唱月因此出現了什麼不測,她一輩子都會活在自責中。
……鄧師兄一定會吐血並着流淚的,搞不好還會鬧自盡,黎非揉了揉額角,她不想聽這倆姑娘談男人經,可有找不到機會跟歌林單獨說話,她狡猾地時刻拽着蘇菀,到底是有多不想聊這一年中發生的事?
靈氣繁駁,衆人一時沒法感覺到葉燁的具體位置,百里歌林忽然抽出一張符紙,迎風一晃,化作一隻鮮紅的蜻蜓妖,她將葉燁的頭髮系在它身上,它立即輕盈地向前飛起,卻未在城中停留,一路飛躍陽曦城,最終停在一座山崖上盤旋繞圈。
跟震雲子又扯上什麼關係了?!黎非錯愕地看着她,百里歌林驚懼交加,那裡還顧得上紀桐周和蘇菀在旁邊,毫不避諱將事情都說了出來:“我本來不想說的,省得叫你們替我操心!這次我來中土前,剛好撞見震雲子來找我師父,我才曉得這好像不是他第一次來東海了。師父說他這兩三年林林總總來了許多次,據說想獵什麼妖,每次來都帶許多靈丹妙藥,加上他又是個有名望的大派前長老,師父也就沒有干涉。你們想想,東海那邊的妖物哪裡比得上中土的厲害?何況現在妖物都開始往中土遷徒,他沒事跑去東海肯定是做些見不得人的事!姐肯定是被他抓走的!”
他滿身都是血,簡直可謂血肉模糊,衣服甚至都成了碎片,連一片完整的皮膚都看不到,什麼人下手如此狠毒?!黎非強忍住驚駭,見他尚有一絲鼻息,急忙先釋放靈氣試探他的奇經八脈,只覺他體內寒毒流肆,十分兇險,而呼吸中都已帶上了刺骨的寒意,彷彿會傳染一樣,她的半邊身體立即凍僵了。
黎非擡手阻止他靠近:“先別過來,他中了寒毒,你們離遠些不要受影響。”
“冰鏡?!”黎非心中一震,“你身上的傷口也是被他弄的嗎?”
黎非臉色蒼白,雖然有兕之角吸取靈氣相助,然而釋放整整一夜的玉雪術,甚至不可有一絲鬆懈,比上回替雷修遠治療還費力,她正要說話,忽覺葉燁微微一抖,似是要醒了,衆人立即圍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