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真是從來不會說點好聽話,黎非重重掐了他一把,冷不丁他立即報復地在她腰上也掐了一把,她癢得差點叫出來,他早已用手把她嘴捂住了。
“真的?”她乾脆用指尖搓了搓。
雷修遠苛刻地挑起眉梢:“勉勉強強。”
“臭小鬼……”黎非有些惱火地咕噥。
雷修遠輕聲道:“要不要去異民墓?”青城仙人的屍體或許還在那裡。
“我的眼界還是太淺了。”她緩緩說着,“多看看師父曾經看過的風景,走他走過的路,我覺得應該能更理解他一些,到那個時候再做決定吧。”
雷修遠沒有說話,黎非愕然地朝後伸手,卻摸了個空,她輕喚:“修遠?”
隔了片刻,雷修遠的聲音卻在前方不遠處響起:“你怕不怕?”
“要不要再偷偷進去看看?”黎非轉過身,像六年前一樣,伸手拽住了他的袖子。
“不回來了嗎?”
他的聲音低得像在囈語:“夜叉,還有那個詛咒。”
他幽幽嘆了口氣:“大姐頭饒命。”
雷修遠又笑了,他低頭用額頭在她額頭上撞了一下:“不怕我將你切成一塊一塊的?”
黎非也壓低了嗓音:“我會怕你?”
雷修遠很鎮定地“哦”了一聲,然後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袖子,似笑非笑道:“你拽得力氣真不小。”
可這並不是師父的期望,如果她真的這樣做了,也是在狠狠傷害那些曾經給予過她各種溫暖的人。
還回來嗎?這個問題她自己也不知道答案,這裡有讓她眷戀的無數,可她不能夠像胡嘉平那樣灑脫過所謂“重生”的日子,他有過去的記憶,所以對擺脫噩夢般的曾經感到慶幸,可她不同,有生最開始的回憶,便是與師父在一起的。她還沒有辦法對師父的慘死釋懷,她甚至想過要殺光無月廷那些仙人,然後遠遁海外。
就這樣不告而別很過分,衝夷師父和昭敏師姐一定會非常擔心,可就算見到他們,她現在也無話可說,她的身份倘若叫翠玄仙人知曉,怕是他們都會有麻煩。歌林他們也一樣,有關她的事,他們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還是沒聲音。
雷修遠淡道:“他去過的地方太少了。”
“這裡是藏書塔!”他的手按在胸前時,黎非終於忍不住顫聲提醒他。
那時候她還小,傻乎乎的,只覺得那是朋友間的義氣,特別感動。不過有雷修遠陪着,深更半夜進沒燈的藏書塔還是很恐怖,她要強,死活忍着沒讓自己表現出害怕的樣子來,但出來才發現雷修遠的袖子都給她拽的爛糟糟的,他居然什麼也沒說,更沒推開她。
雷修遠緩緩走進她,在她腦袋上輕輕一按,低笑:“你以爲你還是十歲麼?”
黎非猛然擡頭看他:“可以嗎?”
黎非蹙眉道:“一下都不能碰?”
腰帶不曉得什麼時候被他扯開的,他的手鑽進中衣裡,飢渴地搓揉她的身體。黎非使勁躲避,連聲道:“等一下!等一下!”
雷修遠恍若未聞,她先挑起的,讓他等?
雷修遠總是這樣,從來不會直切正題地表達自己的意願,更沒有對她說過任何甜言蜜語,又彆扭,又執着。
“怕不怕?”雷修遠低聲問。
她反手就去抓,誰知還是抓不到,這傢伙,這種時候搞什麼惡作劇!黎非索性徑自往前走:“我纔不怕,又不是小孩了,我一個人也能上到最頂。”
後脖子被人輕輕吹了口氣,雷修遠的吐息近在耳畔:“這邊。”
“你有撞頭嗎?”她低聲問。
黎非乾笑:“啊哈哈,我力氣向來不小……這個衣服、衣服真是不好意思了,回頭我給你補補。”
“偷偷的。”黎非像他一樣,將所有靈氣波動都鎖入體內,擡頭朝他擺擺手,“這一手不賴吧?”
黎非朝聲音處走去,卻又摸了個空,他阻絕了靈氣波動,在黑暗中根本一絲一毫也無法捕捉,她又不能放仙法,靈氣一有運轉,書院裡 那些仙人立即就會發覺他們還留在這邊。她不由蹙起眉頭:“你人呢?”
又來了!黎非失笑地捏他的角:“那你帶路?”
他偏過腦袋“嘖”了一聲:“別碰它。”
他只是笑了笑,輕輕拍拍她的臉頰。
本以爲他會高興地答應,誰知他只是將袖子攏了攏,淡道:“不必了,補好下回又要被拽壞,我替它累。”
他喘息粗重,啞着嗓子不知是在壓抑怒氣還是在壓抑**:“……你先鬆手。”
“下次再這樣,直接就地正法。”他在她腦門兒上狠狠撞了一下。
就要碰!她用力握住他的兩隻角,雷修遠箍着她的兩隻手臂立即收緊了,她肋骨頓時有種要被折斷的痛苦,忍不住痛呼一聲,他並沒有放鬆力道,一隻手插入她頭髮裡,低聲嘆道:“再不放手真要把你切成一塊一塊的了。”
這是在害羞?黎非有些好笑,她靠在他懷中,聽着他漸漸變得平緩的心跳聲,道:“不回無月廷了,好不好?”
建木之實幾乎沒有過好下場,這與夜叉部族糾纏不清的天生物種,在被夜叉們爭奪的過程中,往往是相互攻擊的態度,最悲慘者被瘋狂的夜叉們分屍也是常見,好一些的就是失去所有的自由遭到絕對囚禁,無關任何情愛,只是單純而極致的獨佔欲罷了。
可他爲她做的一切,她都看在眼裡,記在心上,她不是沒有心的女人,可到了這個地步,一個男人是不是真的愛她,她完全能夠用心感受到。
他在不遠處笑起來:“真的?”
“真的!”
黎非毫不示弱:“我還沒脫殼呢!等我決定脫殼了,你要動手我就把你靈氣全吸了,就你一個人,打得過我麼?”
雷修遠停了好一會兒才道:“偶爾可以。”
失去記憶,成爲雷修遠,這短短的十八年,卻比曾經漫長的歲月都要雋永於心。胡嘉平說的沒錯,至少,他活得像個人,而不是因爲詛咒而瘋狂的夜叉。
她一鼓作氣上到九層,只覺四下裡靜悄悄地,除了自己的呼吸聲,靜得連一根針落在地上都感覺像巨響。她忍不住小小叫了一聲“……修遠?真的沒上來?”
黎非環住他的脖子,輕道:“等天雷火海來了,和我一起去海外嗎?我想把當年師父走過的地方都走一遍,再去看看建木。”
她的下巴被人掐住,他的脣重重落在她的嘴脣上,總還是和以前的吻有些許差別,像是要吃掉她似的狂暴,黎非覺得自己快被嵌進他胸膛裡了,他的舌尖掠過她每一顆牙齒,最後又發掘出她的舌頭,兩兩糾纏摩挲,這個吻充滿了**的味道。
這小時候丟人的綽號又被他拿出來叫,黎非噗一下笑出聲,他鉗住她的雙腕的手也慢慢鬆開,轉而將她輕輕摟住,喃喃:“我或許也要感謝青城仙人。”
藏書塔裡依舊沒有燈火,黑得伸手不見五指,這裡存放着無數的書籍,被嚴令禁止在塔內使用燭火和仙法,防止藏書被不小心燒燬。
在聽了胡嘉平的話之後,她爲何還能毫無反應地繼續接近自己?
“什麼?”黎非擡起頭試圖在黑暗中看清他的臉。
他沒有躲閃,不知何時披散下來的長髮掠過她的面頰,黎非下意識地伸手去摸他的腦袋,指尖觸到了他腦側的兩隻纖細黑角,她試着輕輕捏了捏,可是手腕一下就被他鉗住,被迫放在了身後。
“去海外前,我們回青丘一趟吧。”看看甘華之境,看看青丘小院。
什麼叫又要被拽壞?當時她氣壞了,覺得他在冷嘲熱諷自己是個膽小鬼,可現在想想,那只是他彆扭地表達下次還願意陪自己來藏書塔還書的意思罷了。
像小時候一樣,黎非摸索着巨大石頭書架的輪廓一步一步往前走,六年過去,這裡的佈置一點也沒變過,左邊第三個書架還是有點斜,不小心就會撞到腳。一路順着又小又窄還特別陡峭的旋梯上到二樓,黎非的腦袋在牆上撞了好多次,小時候走這邊很順溜,長大了個子高了就開始碰頭。
那會兒她怪不好意思的,於是故作自然地跟他說:“我其實不是很怕……就是裡面有點黑,你看吧……太黑了看不見路,所以要拽着你省得走散了。”
黎非原本就無力的掙扎變得更無力了,和他雋朗清傲看似對什麼都瞧不上眼的外在不同,雷修遠在兩人獨處的時候會放縱大膽到了可怕的地步,他潮溼滾燙的脣一遍一遍在她脣上游走啃噬,慢慢又開始向下,將她的領口咬去兩旁,在她脖子和胸前留下各種痕跡。
黎非頗有些依依不捨地丟開了他腦側的兩根細角,雷修遠恨恨地將她中衣一把拉開,在她的低聲驚呼中,又將它們合攏整理整齊,然後是亂七八糟的外衣,被他含着怒氣似的用力撫平,再使勁繫好腰帶給她打了個死結。
下一刻她的腦袋就被人按了一下,雷修遠不知從哪裡鑽了出來:“誰是臭小鬼?”
她一把拽住他,使勁撲上去,笑道:“可把你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