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步,入門,廣闊的冰天雪地出現在陳簫眼前Ww?我搜小說網]放眼望去只是一望無垠,目光能看到的最遠處除了雪地就是那剔透的結晶體四周除了寒冷並無其他異樣陳簫又向前邁開步子,朝裡深入下去
走着走着,陳簫發現一塊斷裂的結晶體,它很細,好像被什麼力量折斷了似的於是他停頓下來,蹲下身子,伸手在結晶體表面輕輕碰了一下手指接觸到結晶體的位置,慢慢顯現出一塊淡淡的指形水漬
果然只是冰而已
陳簫想着:看來這東西之所以有光澤,是冰包圍巖石的關係可是,有冰就有水,在這個地底世界中,哪來的水呢?
他低下頭,發現了原因:“原來是雪”
陳簫笑了笑,在地上抓起一把積雪塞進嘴裡由於喉間灼痛着,連下嚥都十分困難,陳簫只能任由積雪融化後劃入喉間有了水分的補充他感覺好多了,思維也跟着敏捷起來——芊芷鶴引自己來這條冰雪道路究竟是爲什麼?難道是……
擡起頭看向上方,視線被濃郁的白霧遮蓋了,目光所及之處也是白茫茫的一片,找不到光源,也看不見天空再低頭看向前方,陳簫發現這條冰雪道路一直向前延伸着,好像一座冰雪迷宮
迷宮?
難道芊芷鶴是想把自己關在這座迷宮裡?
想到這,陳簫迅轉過身朝後跑去,他並不是想逃離這裡,而是想在第一時間搬一塊什麼大石頭把入口處的石門卡住,他不想永遠佔據被動
然而就在他剛轉過身時,他就愣住了,他真的愣住了
他微張着嘴,雙手不知該放在哪,也不知該以什麼樣的姿勢站立,甚至忘了呼吸眼前的景象實在太過匪夷所思了
身後是一堵寬闊無比的冰凍牆壁,而那些粘在冰牆上的是什麼?是血還是肉?它們混在一起粘附在牆上,像是一副褐紅色的油畫它們面積極大,毫無規則地糊抹在冰牆上,其中有幾根類似骨骼的白色棒子,也是胡亂地插在牆上白色棒子與冰牆的連接處有幾道向下流動的水漬,那些褐紅色的水流又好像因爲極低的氣溫而瞬間凍結,所以就這樣一串串地掛在白色棒子上全文字?ww]
冰牆的最下方,是一條條腸形的褐紅色事物,它們和許許多多零碎的黏糊狀碎肉混在一起,還伴隨着許多結了冰的不明肉團,讓人看不清究竟是什麼
陳簫深吸一口氣,努力剋制胃部作嘔的感覺慢慢上前距離那些“油畫”越來越近時他發現,與其說它們是“畫”上去的,還不如說……它們是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給“拍”到冰牆上的
那又會是什麼力量,強大到可以把這麼大面積的一塊肉,給拍到牆壁上,甚至陷進去這麼多?
陳簫捂住嘴,朝前挪步的同時也不斷分析着他在猜想這幅褐紅色油畫的來歷,也在推測這灘肉泥的作用但無論怎麼看,這幅畫都不像是藝術家所爲於是他伸出右手,慢慢伸到“油畫”上,試圖觸摸一下它的材質
就在他手指觸到冰牆時,腦中突然響起許多對話聲來這些對話有些是陳簫記憶中的,有些則是他從未聽到過的好像是“油畫”急於想告訴他什麼,一大堆紛亂的對話都一股腦塞進他的腦中“轟”的一聲,這些對話都深深烙在陳簫腦中,再也揮散不去——
“過去是無法改變的無論怎麼做都不行”
“大家冷靜儘量把身體靠在一起,保護好頭部”
“這裡就好像室外一樣明亮,難道你們不奇怪嗎?”
“陳簫陳簫就在附近我感覺到了,我感覺到了”
“陳簫,我們被困在一個冰天雪地的巖道里了,這裡又冷風又大,大家都快支持不住了,我的能量也快耗盡”
“加油兄弟我們等你,你是我們最後的希望”
“不要說喪氣話相信那小子,他以前可是特警,一定會有辦法的”
“我也想再見見陳簫……可是……按照未來吳顏的記憶,我們都會死在這的”
“可揚……”
“蟒……”
“爸爸媽媽救救我”
“兒子,兒子……爲什麼我要帶你回厄爾方堅,爲什麼……”
“芊芷鶴我艾倫西亞要把你……千……刀……萬……剮”
“魔女傑西卡,你可知罪”
“康維,我贖罪來了……”
“簫……”
……
……
忽然沒有聲音了,四周靜的一如死寂
陳簫閉着眼睛又聽了很久,直到確定沒有任何聲音,他才顫抖着收回自己摸着冰牆的右手可他依舊閉着眼,不敢再去看冰牆上的那些肉泥
但他還是慢慢睜開眼了,他知道他必須面對這慘絕人寰的一切當他重睜開雙眼,那血紅中透着兇狠的眼神已經不再像是陳簫,也不再像是人類,而像是一個真正正正的惡魔
眼前那些肉泥仍安靜地粘在冰牆上現在,陳簫知道它們是什麼了現在,陳簫已沒有任何知覺,他感覺自己已不復存在,整個世界都只剩下這堵血肉之牆
當他再次感受到世界,雙拳已握的骨骼吱吱作響,握的掌心滲出濃郁的鮮血,陳簫都沒有任何痛覺他不知所措,他亂極了,他恨的將自己的牙齦咬出鮮血,也無法找到宣泄口,無法找到原諒自己的方法他只能將右手往後一抽,再用盡此生最大的力氣,朝冰牆上重重砸去
“邦”的一聲,右拳結結實實地砸在冰牆上,在那副“血牆”上留下一個深深的拳印砸出第二拳時,整個冰牆彷彿都撼動了陳簫不知這拳擊打的有多猛烈,等他終於有痛覺時,右拳的骨腕已經碎裂,鮮血從指縫間流淌下來,滴在了一根插在冰牆上的白骨上
但這些不夠,陳簫還是無法找到原諒自己的方法
他怎麼可能原諒自己?看着肉牆,他能想象那些人臨死前的慘狀,能感應到他們在臨死前,從心底深處傳來的那份深入骨髓的不甘、委屈、恐慌與恨意這股情緒如此強烈,甚至在他們死後都留在了牆上
當露露和所有人在向自己求助時,自己竟然辜負了所有人的希望在這些朋友們面臨絕境時,自己是他們的唯一希望,是他們生命的唯一希望啊
可自己做了什麼,都做了些什麼自己什麼都沒做,如今只能眼睜睜看着同伴們被芊芷鶴所害,慘死在這堵冰雪牆壁上
陳簫再也站不住了,他迫切地想要做些什麼,只見他緊緊握住一根插在冰牆上的白骨,使勁朝外拉扯着白骨插的如此之緊,陳簫一邊用力拔着,右手一邊不斷地流着血他不知道自己爲何這麼做,但他卻能知道那些白骨的主人都是些誰
這根粗壯的是陸敬的,這根細短的是夏爍的,這根堅硬的是周蟒的,這根粗糙的是特里的,這根長長的是卡修的……
陳簫越來越虛弱,手上卻越來越用力當初與陸敬的大打出手,與夏爍的忘年交,與周蟒的互不對盤,與露露的相依相戀全都呈於腦中然而這些人,再也回不來了,再也回不來了
“芊…芷……”陳簫再也無法忍受,他深吸一口氣,將頭擡到最高,朝天豎起嗓子尖叫了起來:“鶴啊”
所有的憤怒不甘委屈自責、以及極度的恨意全都藉由一起,在這聲撕心裂肺的咆哮中宣泄出來
他奮力嘶吼着,直到一口氣全部吼完,嗓子再也發不出一絲聲響,他又停下,濃重地喘着氣,看着地上那些被自己一根根拔出的白骨
陳簫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將白骨聚攏到一起然後開始挖坑他不能仍由他們的屍骨暴露在野外,他要將這些白骨埋葬起來
可積雪太薄了,挖了沒幾下就露出了下方的冰層這麼淺的坑是無法埋白骨的,於是陳簫雙手手指緊緊抓住冰層,開始用力地刨
冰層太堅硬,即便陳簫用盡全身力氣刨動着,冰層也不見一絲損壞他開始怒吼,發瘋了般握拳,朝着冰層一拳拳砸去
“咚”拳頭裂開了
“咚”鮮血像開了閘的湖水,朝外不斷涌出
“咚”雙拳露出了白骨
“咚”只剩白骨的右拳砸在冰層上
“咚”……
“咚”……
“咚”……
一時間,整個冰雪結晶道都被這一下下狠絕的拳擊聲充斥着拳擊聲一下比一下響,每一聲都朝天空處上升,染滿了整個空間
陳簫太虛弱了,長時間的拳擊讓他體力終於透支,跪倒在了地上他顫抖着,看着自己那雙沾滿血的手,露出白骨的雙手,如此沒用的雙手,深吸一口氣,嘶吼出他恨絕了的第二個名字:“吳……顏我要親手撕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