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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說這謝玉娘將這孩子給人牙子賣掉和撒了這孩子阿孃骨灰的事兒,單是沒將四兒,將姬氏放在眼裡這事兒,她便不能饒了她。[]
她剛纔之所以那般,只是因爲被這孩子的敏銳嚇着了,這朝堂上的事兒本就不是明擺着的,誰都是藏着掖着,卻沒想到這個孩子居然可以察覺出這其中的貓膩,這能不讓她驚訝嗎?
好在這孩子只是一知半解,隨後的信任也讓她心中一軟,伸手摸摸她頭頂柔軟的髮絲,這般聰明又幹淨乖巧的孩子,也難怪四兒會這般喜愛,連她也忍不住想將這孩子留在身邊了。
“本宮一準瞅着機會整治了那羣東西,給你出口惡氣,可好。本是很施恩的話,卻在不經意中加了最後兩個字,說出來便帶了分寵溺的味道。
在姬家時,到宮闈後,能信任的人越來越少,從起初賢淑溫婉,到後來的冷漠強勢,從對帝君所慕,到慢慢死心,一路走下來,多少辛酸不能與他人傾訴。
甚至因爲她的強勢,連自己的兒子開始懼怕,不願親近於她,此時遇到了這個阿孃早逝,又受盡欺凌的孩子,也便讓她勾起了些許爲人母的心思,加之這孩子也算是四兒的孩子,她也便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小舟只想讓阿孃以該有的正妻之禮數入史家祖室,讓阿孃在天之靈得以祭慰,並不願看到史家出事,也不願姑姑爲難。”小舟輕聲說道,對於史家人,她不是不恨,畢竟不是聖人。
但是她有很清楚,在這個重孝賢德的時代。自己便是毀了史家,出了口惡氣,也會被人吐棄,自己也便罷了,大不了找個沒人認識自己的地方從新開始。阿婆與阿孃卻不能。她們要祖籍,要入祖墳。
“傻孩子。”皇后娘娘不禁嘆了口氣。抱緊了懷中的孩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摸着她頭頂柔軟的髮絲。
不是你想與人爲善,人便願意與你爲善的。
小舟趴在皇后娘娘懷中。閉上了眼睛。慢慢思量着,自己要怎麼辦。
她當真不願利用別人對自己的好,來爲自己謀私,這是她的原則。也是她的底限。
宮闈中,紅牆漸漸地折入柔軟的絳色迴廊中去。御道之中,盛帝徒步前往元崇殿,身後跟着長串的宮奴。
“連海,連海!”人尚在迴廊中,便已經出聲喚道。[]
“奴連海在。”連海聞聲便探出身子往外跑,將盛帝扶了進去,然後便將其他宮奴都轟了出去,末了那最後退出去的宮奴還將那沉重的殿門關上,發出一聲悶響,殿內也暗了許多。
盛帝登上丹墀,一甩衣襬,端坐在寶座之上,這纔出聲問道:“朕聽影子說,恆兒那出事了?你可瞧見了?”
連海含笑迎上去,彎着腰背道:“回聖上話,是昨夜的事兒,太子爺的身子無礙,損了幾名侍衛,已經按規矩,撫卹了。”
“那便好。”聽說無礙,盛帝這才稍稍放下心。“可抓住了人?是誰派來的?”
“回聖上話,昨個那些刺客都已經自盡了,奴上前探過,依然沒有舌頭。”連海說着從袖子裡掏出了方白色帕子,那帕子上沾染了少些鮮血,打開來看,是半截的蛇形鏢,本身的色澤已經被幹涸的血跡包裹,瞧不出什麼了。
又是這個東西。
盛帝眼睛狠狠的一瞠,隨後擡眼看向連海,冷冷地續道:“除了這個,可還有旁的什麼留下?”
連海不吭聲,垂着頭,顯然是沒有旁的蛛絲馬跡留下,否則也不至於會只帶着這半截蛇形鏢來見盛帝。
瞧他這樣,盛帝心知也是爲難了他,若是當真那麼容易將那幕後之人扯出了,便不會這麼多年下來依然尋不到了,思及又是一嘆,道:“罷了,你們且多加留意,莫讓太子出事,現在先別管這些,過幾日便是太子生辰,這幾日朝中上下都在忙碌,你且讓下面的看緊了點,瞧瞧誰想動作的話,哼。”
“然。”連海連忙應聲。
“站住。”待連海往後退,打算出去時,盛帝忽然想起了什麼,便開口攔了,道:“切忌,此事莫要聲張出去。”
“聖上放心,這理兒,奴省得。”連海點頭告退。
此時多少人都瞧着這太子爺生辰的事兒,莫說邊遠親貴,便是外藩周國來使也都已陸續來到都城,所以太子爺那所發生的事兒,還是悄悄處理掉的好。
太子爺生辰當天,太色還未明亮,小舟便早早的醒來,卻也不急着下牀,只是靜靜地靠在牀柱上。其實此時的宮闈中,除卻那些事不關己的,怕是沒幾個人能當真睡得安穩,她心中有事,自然也一樣,便這般看着窗外逐漸亮起來的天空,露出一絲茫然。
時勢造就了一個人,便要這被造就的人屈從於時勢,順着歷史的長河,悠遠流長,最終被載入史卷,一頁輕。
當第一縷陽光照於睫羽之上,溫暖慢慢滲透,最終照亮了眸底,流光溢彩。
一個人無論往哪裡走,無論他做了什麼,遇到了什麼,他終將回到本性指給的路上。
元盛年間,宮闈紅牆中,寅時天色尚未暗,因此更顯得那燈火通明,徵和門外更是張燈結綵,那在忙碌的宮奴甚至要被晃花了眼兒。
雲獸,瑞雪踏,焱象,追驄,烏木誅等數十種珍奇瑞獸被關在巨大的精鐵籠中,放置在兩旁,它們或安靜,或狂躁,叫囂嘶鳴着。
馬隊、皇鋆頂蓋、龍蟠雲盤、龍亭、香舍、搖亭等按秩序排列整齊。
車隊自東側,儀仗隊威武龐大,各式旗幟抖動,風吹拂而過,便飄揚起來。
團扇成屏,羅裙鋪錦,沁延香蔓延整個大殿,宮奴們拿着香爐四處走動,便是要將這香氣早早的蔓延到各處,待人來時,這香氣散了許,便既讓人聞着香氣,也不至於嗆着。
“還傻愣着作什麼,還不快將東西擡過去!”
外面整整齊齊,卻不知那九重宮門內早已亂作一團,這般大典並無先例可循,歷代太子爺生辰從未有過這般儀仗,當以何等禮數纔好?
欽天監抱着玉牌四處走動,參酌着,生怕出了點紕漏,掉了腦袋。
不久,玉滿玉盈二人便隨着芸娘進來伺候自家姑兒梳洗裝扮。
“玉滿你瞧,咱們姑兒可真是好看。”玉盈用牛角梳輕輕自上而下的梳理着,瞧着自己家姑兒是越瞧越好看。
“嗯。”玉滿看着銅鏡中的姑兒,輕輕咬了下嘴脣,今個姑兒是要跟着去獻舞的,其實她打心底來說,是萬分不樂意姑兒去的,畢竟她入宮的時間不長,又是在鄉下長大,所以在她的印象中,那跳舞的多半是低賤的戲子,姑兒身份尊貴,何以要去獻什麼舞。
這話兒她跟景言宮管事太監德林提過,德林只是說姑兒自有分寸,要她莫要多舌,以免擾了姑兒心神。
芸娘也說這給聖上獻舞不同,那是一種榮耀,若是得了賞,那更是好的。
小舟由着三人爲自己梳洗打扮,又讓玉盈將自己放在箱底,眉妃娘娘所贈的舞衣翻了出來,爲她換上。
這一天總算是到了,在這之前,她險些以爲自己會扛不住,心中一直想着夠了夠了,再也堅持不住了,但是身上的負擔越來越重,她卻還是撐了下來。
那華衾層層包裹,像是要將真實的自己一層層包裹起,手指順着衣袖而下,將袖口最後一絲褶皺壓平坦,然後擡頭看着銅鏡中陌生的自己。
“姑兒,舞峨宮那來人了。”門外傳來德林的聲音。
“嗯,這便來。”嘴角輕輕勾勒起,轉身甩袖
陰謀,算計,被拋出的棄子。
欺我,害我,棄我。
待看我如何棄卒昇天,將失去的一點點收復
小舟跟在獻舞的隊伍之後,玉盈玉滿二人抱着筆墨紙硯跟在她的身後,低着的頭時不時的擡起來偷偷瞧上幾眼,然後迅速低下頭去。
小舟瞧見後,便輕輕笑了起來,這二人來後不久,便去了景言宮,景言宮鮮少與其他宮走動,或者說其他宮不願與他們走動。
所以這二人除卻每日必須出景言宮的事務外,並不會在外逗留,這纔會瞧着什麼都歡喜。
自己起初來的時候也是這般好奇,不過並非好奇這些精緻的景色,而是這宮闈的構造,盛帝每年都要花費大量財力命人修葺加固,甚至借鑑了許多城池的優勢,此時又在大興土木,尋思起九重寶塔的事兒。
等小舟隨之到了外宮正門外,時辰還早的很,一時無事兒,便杵在一旁,瞧着宴前的準備。
只見那些宮奴正在宮闈裡裡外外擺設準備奏樂的各種樂器,並且輪番的搬動着,只是爲了能讓樂器聲響能傳的更遠些。
還有的在門裡廊下襬桌案,桌案上擺放多種作爲陳設的玉器。從內宮到外宮正位間的甬道兩旁擺放着許多用紅聯紙包裹的物品,聽那意思,是爲了賞賜下來。
眉妃娘娘與她遙遙一望,便隨着后妃們往偏殿走去,后妃的陪宴宴桌設在內殿或者偏殿,分左右兩排,依照后妃的不同地位,宴桌上擺放也略有不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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棄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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