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慈祥的看着小舟，示意她不要怕，繼續說下去。
?“孫兒聽聞咱們大元，正在選拔女官，但凡官家幼女，均可優先入宮。”話到這，便止住了，小舟明白，剩下的無需說，這老夫人也是自然明白的。
??聽了小舟的話，老夫人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但立刻便掩飾了去，她一邊點頭，一邊仔細的打量起小舟來，瞧見她似乎很是興奮的樣子，便作她是小孩子心性，便嗔道：“你這孩子，還作那女官兒是有趣的玩意兒不成？去了那兒，可都是受罪的多，清閒的少。”
??大臣們將年幼的兒女們送進宮裡伴駕的慣例是有史便記載的，起初不過是當時天下未定，臣子們爲了彰顯自己對天家絕無異心，這纔想出這個法子來。
??但凡是家中嫡子年歲滿了的，自然送進宮中做個侍衛什麼的，若是家中並子嗣，也自可以找直系的侄兒外甥頂替。
??若是家中女孩兒相貌端莊，也會送入宮中爲女官，入了宮後自會有管教嬤嬤悉心教導。
??這送女兒的，講究便多了，一般各戶都將最爲貌美的選送，若這俊俏的女兒跟了哪宮的主子，跟的好的，出來沒準還能是皇子的側妃什麼的，差一些也能婚配個好兒郎，最不濟的便是犯了錯事，早早送出宮，然後孃家人給草草嫁掉，處理掉。
??當然，也有失蹤的。
??其實也是同樣的道理，與各宮皇子公主打好關係，日後的榮華或是禍及三族，便要看這些孩子，和他們身後的勢力了。
??大元朝歷代皇帝。對此事均不熱衷，但依然按照祖宗慣例，每年都將孩子送進去些，走走過場罷了。
??這也算是變相的籠絡人脈，大臣們比天家，更熱衷於此道。
??“小舟不怕苦。”小舟搖頭。努力的表現的天真些。但是老夫人的視線依然讓她背後冒出了冷汗來。
??她知道，這般執意的要求，一定會引起老夫人的懷疑，但是她現在顧不得那麼多了。
??雖然身爲嫡長女。但阿孃死的早，孃親家也無什麼勢力，最多的是阿公生前認識的朋友。但大都是些鄉紳土豪罷了，終究是夠不到史家的眼界。
??自己想要佔一個史家選送的名額，談何容易。所以她這才留下來，爲的就是以自己爲嫡長女的身份，爲自己爭取個名額。
??畢竟有資格的人多，有機會的人卻少。
??老夫人一直沉默的盯着小舟，最後才展顏一笑：“既然如此，那便辛苦你了。”
??“謝老夫人。”小舟面色一喜，這難道就是同意了嗎？她還以爲會更艱難一些。
??但不管怎麼說。只要老夫人開口應承了，這事兒就算是定下了。她終於算是走出了一步。
??“好了，你先下去吧，我這老婆子年紀大了，要休息一會兒。”老夫人衝她擺擺手，示意她可以離開了。
??小舟應聲離開，臨走的時候輕輕將門關好，心中的愉悅難以言說。
??從小舟轉身，到小舟出去，老夫人一直都注視着她，最後瞧見她歡天喜地的出去，老夫人笑了笑，在門合上的瞬間，收斂起了笑意。
??回到垂花閣時，發現垂花閣裡的下人們都在園子外候着，那桂嬤嬤還時不時伸長了脖子，瞧她何時回來，見到她的身影后，那些人紛紛含笑迎了出來。
??這讓小舟心底不由冷哼一聲，早幹嘛去了。
??但也只是想想，面上還是含着笑，與衆人說着話兒，進了垂花閣。
??進了垂花閣，小舟先是從百寶盒中拿了個瑪瑙串兒，讓桂嬤嬤先收着，等明個出了門，去換些銀子來，給大家分分，也算是她瘋的這陣子給大家的一些謝禮。
??之所以遞給桂嬤嬤，便是讓她來分配，她若是要貪了去，便由着她，下面也怪不到她這個主子身上。
??若是不貪，真的拿去換了銀子，這桂嬤嬤自然也會分配的好，拿走自己所需的那份大的，好過她這主子來分，怎麼分，這桂嬤嬤都會覺得他人拿的過多，自己拿的略低。
??且回頭，她在私下給這桂嬤嬤塞個小玩意，自然也就將這人的心思收攏了些。
??見那瑪瑙串兒成色，衆人面上的喜悅難以言表，這隨便拿出一顆來，可都夠一戶人家吃香喝辣用度一年的，這小主子，可真是大方。
??一圈看下來，小舟卻沒有發現陳嬤嬤，心中便是知道這陳嬤嬤必定是做了替罪羔羊，也還是裝出一付好奇之色，“咦，爲什麼我沒見到陳嬤嬤？莫不是這幾天，天兒變的快，病了不成？”
??衆人一聽小舟問起陳嬤嬤的事兒，紛紛閉緊了嘴巴，本來還熱鬧的屋子，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桂嬤嬤，這事兒，你可是知道的？”小舟最後將視線放在了桂嬤嬤身上，她知道，這個桂嬤嬤是這垂花閣裡領頭的，只要她不吱聲，餘下的那羣人，連個大氣都不敢出，更別提給她說了。
??“回小主子話，這陳嬤嬤做事出了岔子，被夫人關在了柴房裡，已經快要一天一宿了。”桂嬤嬤偷偷瞧小舟的臉色，見小舟很驚訝，這才放鬆了下來。
??她特別忽略掉陳嬤嬤是因爲丟了小主子，這才被關起來的，就是指望小舟能看在陳嬤嬤往日待她不錯，能搭救一下。
??畢竟都是討口飯吃，只要不會影響到自己的利益，她還是樂意幫襯着些的。
??見桂嬤嬤一開口，翠柳蘭香二人也跟着怯怯的開了口，餘下的下人們也都紛紛小心翼翼的爲陳嬤嬤求起情來，希望小舟能將陳嬤嬤領回來，畢竟那柴房陰冷，陳嬤嬤年紀又大了，經不起折騰。
??小舟點點頭，低頭輕笑，她還真沒想到，這些看起來好不搭理彼此的丫鬟婆子們會這麼團結的爲陳嬤嬤求情。
??果然是相對平等的人，總是會有種同命相憐的情感存在吧。
??但這些丫鬟婆子哪裡知道，這陳嬤嬤何止是弄丟了小主子那麼簡單，還有背主棄義的錯處在其中，她到現在想起陳嬤嬤丟下自己走的時候，還心涼呢。
??可是心涼歸心涼，她也不是那種不講道理的人，這陳嬤嬤便是做了那般錯事，終究也曾經是在她瘋傻時，唯一一個不嫌棄她，依舊當她是主子看待的人。
??“桂嬤嬤，還得勞煩您跑一趟了，將陳嬤嬤接回來。”小舟看向桂嬤嬤，若是隨便讓其他丫鬟婆子去，只怕那些看守是不會放人的。
??“是。”桂嬤嬤一聽，起初還有些不樂意跑這一趟，但是後來想想也就罷了，畢竟也就自己去，人家才能給個面子不是。
??“若那看守人問起，你就告訴他們，咱們垂花閣的人犯了錯兒，自然有垂花閣來處置，夫人那邊，我自然會去說。”小舟說到這兒
??桂嬤嬤應聲，便帶了翠柳與另外兩個丫鬟婆子出去了。
??小舟揮揮手，示意其他人都散了。
??過了半柱香的時間，翠柳匆匆跑了回來，說那邊根本不肯放人，還蠻橫不講道理，桂嬤嬤正與他們僵持着。
??本在研磨的小舟一挑眉，“莫要慌張，那些人可是說什麼陳嬤嬤這錯兒犯的重了些，要稟明夫人才可定奪。”
??翠柳瞪大了眼睛。“小主子您是怎麼知道的。”
??小舟笑了起來，這反應與自己猜想的一樣，那謝玉娘必定是怕事兒暴露，這才讓人嚴加看守。
??“那你就對他們說，讓他們稟明夫人的時候，多帶句話兒給夫人，說既然陳嬤嬤犯了那麼重的錯兒，若不然，便將此事告知老夫人，瞧瞧要不要讓官衙來人將陳嬤嬤帶了去，由官老爺來審問一番，若真是大錯兒，咱們我們垂花閣也不偏袒便是。”
??小舟這話兒交代的巧，看起來是要重罰陳嬤嬤，其實是在變着相的給陳嬤嬤求情，她先以禮，說這自己園子裡的嬤嬤自己教導，那謝玉娘卻不肯撒手，她便只能放點狠話，說若不然就問老夫人，然後交給官府去處理。
??一則是斷定那謝玉娘懼怕事兒暴露，斷然不會將事兒鬧大，權衡過後，許就將陳嬤嬤放了。
??二則是知道那老夫人愛面子的脾氣，家裡出了什麼事兒斷然不會讓官府插手，哪怕是個奴才的事兒，她也不想牽扯出什麼醜事出來，所以捅上去了，老夫人也會給壓着，這陳嬤嬤依然可以回來。
??當然，那謝玉娘，也不敢捅到老夫人那，畢竟那老夫人想偏袒，也得佔分理不是。
??“主子，使不得啊，那陳嬤嬤都這麼大年紀了，萬萬受不得牢獄之災啊！”
??這事兒，小舟想的好，但是誰想那翠柳居然往她面前噗通一跪，伸手來拉扯小舟的衣袖，希望她能開恩，饒過陳嬤嬤這一回。
??“你作主子我是狠心之人不成？”小舟被扯了衣袖，墨都撒出來，只得暫先將墨錠放下，對翠柳說道：“你只管照我吩咐的去跟桂嬤嬤說，那上頭一聽，必然會毫髮無損的將陳嬤嬤放回來，不過你得快些去，不然我就不敢保證陳嬤嬤是否能安然無恙了。
?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