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崀山巔,沐顏已經在兩天前配製出了可以讓軒轅冷恢復黑髮的藥膏,沒有了可以支撐的事情,她開始從早上就站在山巔等待着南亦風的歸來。
師哥會找到娘嗎?娘會不會像當初那樣不願意接受她,甚至再一次的仇恨她,要拋棄她。
“顏丫頭,該吃飯去了。”困山老人走了過來,安撫的拍了拍沐顏的肩膀,“顏丫頭沒有不愛孩子的父母,當初必定發生了什麼我們不知道的事情。”
“師傅,我很擔心。”那莫名的不安讓沐顏不由的握緊了拳頭,總感覺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一般。
“顏丫頭,你該相信亦風,他會處理好一切的事情。”困山老人笑了起來,拉過沐顏的胳膊,“走吧,再過兩天亦風就要回來了,難道你要亦風看見一個愁眉苦臉的新娘子,隨師傅吃飯去。”
“是師傅一個人吃飯太寂寞吧。”沐顏格格的笑了起來,牽強的換上一貫的輕鬆表情,同困山老人向着屋子方向走了去。
簡單的飯菜下,沐顏和困山老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着,忽然困山老人放下手中的筷子,朗聲笑了起來,“顏丫頭,來了不少人,該是亦風回來了。”
紫崀山外有着天然的屏障,而且困山老人部署了精密的機關,所以能進來,而且仔細一聽可以知道人數很多,應該是亦風和鬼域的人。
“師哥回來了?”輕快的笑了起來,沐顏隨即放下碗筷,向着屋子外跑了去,“師……”
笑容一怔,沐顏不可置信的看向站在前面的軒轅邵,喊聲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賤丫頭,你以爲你很會躲是嗎?可惜今天你還是被本皇子給捉到了。”軒轅邵看着走出來的沐顏恨聲的開口,手一揮,數百人的弓箭手出現在四周,手中執着弓箭,箭弩對準了屋子方向,只要軒轅大手一揮,必定將眼前的人射成了蜂窩。
“老夫的紫崀山空寂這麼多年了,什麼時候多了這麼多不知好歹的畜生。”困山老人緩緩的走了出來,冷聲的開口,視線定格在叫囂的軒轅邵身上,“滾,否則老夫定讓你們有來無回。”
“有來無回?”似乎是聽到看了多麼可笑的笑話,軒轅邵再一次的揮着手,忽然山腳下多了震耳欲聾的聲音,軒轅邵嘲諷的看向困山老人,“你再厲害又怎麼樣?本皇子可是帶了一千人馬,一人一口唾沫也淹死你這個死老頭!”
“黃口小兒。”困山老人神色不變,冷然一笑,對着沐顏道:“顏丫頭,等會你先走,讓爲師來會會這些畜生。”
“師傅,不要說了。”一千人馬,即使殺也會殺的手軟,更不用說這些都是宮中的御林軍,而且四周都是弓箭手,一個不小心就會被箭弩射中。
冷哼着,軒轅邵憤恨的看向沐顏,“賤人,你也有今天,最好看清楚現在的形勢,本皇子可不在乎血洗這鳥不拉屎的紫崀山。”
“軒轅邵,你要找的人是我,我隨你走一趟。”沐顏示意的看了一眼困山老人,她輕功卓絕,到時候只要找個機會溜出去,軒轅邵根本就拿她沒辦法,而師傅也可以趁此離開紫崀山,回到師哥的鬼域,一切等師哥回來再說。
“顏丫頭。”困山老人拉過沐顏的手,蒼老的臉上第一次露出嚴肅的神色,他不準顏丫頭去冒險,即使一千人,殺不死他們,他也可以爲顏丫頭爭取到逃亡的時間,而且顏丫頭輕功一絕,這些人根本不可能抓到她。
“師傅,去師哥那裡等我,不要忘記了,後天我還要和師哥成親呢。”沐顏低聲的開口,投給軒轅邵一個警告的眼神,繼續對着困山老人道:“師傅,我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我不會讓師哥再爲我擔心的,他們人多勢衆,我們硬拼根本拼不過,等他們鬆了戒備,我可以自己逃出去。”
“你們說夠了沒有?”暴戾的催促着,軒轅邵森冷的看向沐顏,在用她要挾軒轅冷之後,他會好好的招呼這個賤丫頭。
“好,軒轅邵被你找到算我倒黴,不過我要一個人隨你走,不許傷害這裡的一草一物。”沐顏沉靜的開口,看向軒轅邵的目光裡一片的平靜。
“本皇子要這個老頭子的命做什麼?只不過我們的賬要好好的算算。”軒轅邵冷笑的開口,恨不能一劍殺了沐顏,可以他知道她還有更大的用處,畢竟她可是換取江山的首要條件。
“師傅保重。”最後看了一眼困山老人,沐顏大方的向着軒轅邵走了過去,隨後大批的人馬也立刻跟了過來,浩浩蕩蕩的一行人向着山下走了去。
馬車裡,軒轅邵警覺的點住了沐顏的穴道,封住了她的內力,這才揮退了一千的御林軍。
“軒轅邵,你怎麼會找到這裡來的?”沐顏不解的開口,瞄了一眼軒轅邵得意的面容,忽然想起唯一的一個人,“王青柔說的。”
果真是禍害一千年,爲了顧及她肚子裡的孩子,自己好心的隱瞞西她推她掉落懸崖的事情,卻不曾想今天竟然會遇到這樣的事情。
“哈哈,不錯,就是她說的,看來本皇子小看了女人之間的嫉妒和仇恨。”軒轅邵放聲大笑着,忽然一把擒住沐顏的胳膊,惡狠狠的開口道:“賤丫頭,你不會想到有這麼一天吧?”
“你不會殺我對不對?”沐顏肯定的開口,一下山就被軒轅邵封住了穴道,內力不能用,看來他想囚禁自己。
“果真聰明那,怪不得南亦風丟下水凝和王青柔獨寵你一個,不過再聰明也沒有人能救得了你了。”軒轅邵手一個用力,沐顏白皙的下頜處立刻出現了一圈紅痕,“你知道嗎?你還有很大的用處,本皇子要用你讓軒轅冷重新奪回兵權並交到本皇子的手上,然後本皇子會將你送到軍營裡,犒勞三軍,讓你這個賤丫頭日日夜夜被凌辱,以泄我心頭之恨。”
“放開我。”撥開軒轅邵的手,沐顏冷厲的瞪向軒轅邵,“爺已經遠離京城了,你何必再將他牽扯進來?”
“怎麼,捨不得?”聽着沐顏的話,軒轅邵嘲諷的大笑起來,一手輕佻的襲上沐顏的臉,可惜再一次的被她大力的拍開,“捨不得軒轅冷爲了你背上大逆不道的罪名?可或許軒轅冷自願呢?畢竟他爲了你能捨棄兵權,捨棄王爺的頭銜,勢必還是會爲了你再一次的奪回兵權。”
“哼,卑鄙。”冷哼一聲,沐顏暗自聚集着真氣,等她衝破穴道,他就慘了。
“卑鄙?”軒轅邵眼中冷光閃過,陰鬱的面容帶着復仇的冷酷無情看向沐顏,恨聲的開口,“等本皇子拿回了兵權,你就等着去軍營裡充當軍妓吧。”
別開目光,不願意和軒轅邵再多說些什麼,沐顏靜靜的聚集着真氣,再過半個時辰她就可以衝破穴道。
忽然馬車顛簸了一下,趕車的御林軍開口道:“回稟三皇子,前面有一輛馬車翻在半途上擋住了道路。”
警覺着,軒轅邵在瞬間將匕首襲上了沐顏的脖子,“下來。”
剛剛來的御林軍早已經先行回宮了,畢竟宮裡如今依舊是軒轅朗月在掌權,所以爲了不引起注意,他早已經點住了沐顏的穴道,讓御林軍先行回宮,有任何的意外,他有她做人質就可以了。
“公子,你沒事吧。”摔壞的馬車旁,侍從正詢問着站在一邊的白衣公子。
“無妨,去把馬車清理出來,不要擋住了別人的道路。”清潤的嗓音響了起來,白衣男子擺擺手,示意一旁的侍從去搬開擋在路中央的馬車。
是他?沐顏錯愕的瞪大眼,從杭州離開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了,那時候她還曾想他就像個謎一樣,忽然的出現,處處的幫助她,然後又忽然消失了,詭異的如同沒有出現過一般。
“三皇子,是祈日王朝的商旅。”一旁的御林軍將文牒遞了過去,軒轅邵接過看了一眼,確定只是普通的商人,這才放下了架在沐顏脖子上的匕首,“讓他們快點搬開馬車。”
就在軒轅邵放下匕首的瞬間,忽然一道黑色的身影快速的從一旁高聳的樹木上飛掠而下,鋒利的長劍快速的刺向軒轅邵的胸口。
“什麼人?”突然的危險下,軒轅邵本能的一個側移躲避開刺過來的長劍,而就在瞬間,黑影快速的帶過沐顏的身子,迅速的退出了一丈之外。
“沒事吧?”依舊是一如既往的溫潤嗓音,水無痕攬過沐顏的身子,確定她沒有受到任何的傷害,俊逸非凡的面容這才舒緩下來。
“沒事,你又救了我一次。”沐顏輕聲笑了起來,他就像她的保護神一般,每一次遇到危險,他總是會出人意料的出現在她身邊,保護她,不讓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抓住他們!”軒轅邵看着被救走的沐顏,氣惱的鐵青了臉色,對着身後的御林軍大聲的命令着。
“朱雀,青龍攔下他們。”似乎根本不在乎眼前的幾十個御林軍,水無痕目光冷然的掃過叫囂的軒轅邵,忽然攬過沐顏的身子坐上了一旁的駿馬,隨後揚起了馬鞭,兩人都是白色的身影如同一道飄逝的浮雲般,快速的向着遠處疾馳而去。
而玄武也在同時跨上駿馬,追隨着自家的主人,身後的樹林裡,打鬥聲響成了一片,雖然只有兩人,可朱雀和青龍精湛的武藝卻如同一道不可突破的屏障一般,截斷了水無痕他們離開的路,將軒轅邵和所有的御林軍嚴密的阻擋下來。
紅葉山莊。
“你怎麼會來?”下了馬,沐顏疑惑不解的看向水無痕,這些日子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到見到了水無痕的這一刻,她才發現她真的很思念他。
“你過的不錯。”沒有回答沐顏的問題,而是靜靜的打量着她的面容,水無痕擡手輕柔的理順快馬疾馳下她凌亂的髮絲。
除了帥哥,任何人的碰觸她都下意識的牴觸,可不知道爲什麼當水無痕修長的手指滑上臉頰時,她竟然沒有任何的牴觸的感覺,似乎很眷戀他的碰觸。
“隨我來。”悠長的嘆息一聲,水無痕忽然的開口,牽過沐顏的手帶着她向着山莊後的寒洞走了去。
如果之前都只是他的猜測和懷疑,可在收到南亦風要和她成親的消息時,水無痕更加確信自己的猜測,看來只需要最後的驗證。
“好冷。”過低的氣溫下,沐顏冷的一個顫抖,似乎有一股子的寒氣從四周侵襲而來。
“怕嗎?”一片漆黑的洞穴裡,只有牆壁上的夜明珠發出的微弱光芒,水無痕輕攬過木奧運年的身子,“小心地下滑,這是千年的寒洞,寒氣也特別的重。”
走過長長的過道後,四周終於開朗起來,沐顏不解的掃了一眼四周,卻發現水無痕終年平靜的面容此刻竟有着複雜的神色。
“去看看。”停下步子,水無痕鬆開攬着沐顏的手,指向停在石洞最中央的石棺,再一次的開口,只是嗓音微微的顫抖着,“去看看。”
疑惑不解着,沐顏卻還是乖巧的按着水無痕的話向着石棺走了去,當視線落在石棺裡的屍體時,啊的一聲叫出聲來,整個人如同石化了一般,臉色蒼白而震驚的看着石棺裡的屍體,那是,那竟然是她的身子,可爲什麼會這樣?當初他不是把她的身體葬在可紫崀山下?
久久的失神着,沐顏終於緩緩轉過身來,神色複雜的看向水無痕,“爲什麼會這樣?你究竟是誰?”
“你想知道?”輕聲的開口,水無痕向着石棺走了過來,捲來呢的視線看向躺在石棺裡保存着完好的屍身,喃喃的開口道。
“我找了顏兒十多年了,從她失蹤的那個時候起,我就開始找尋她的蹤影,差不多翻遍了整個祈日王朝的每一寸土地,十多年了,每一次都是失望而歸,可我知道顏兒不會死,她一定在某個地方等着我去接她,因爲我曾經許諾過,會好好的保護她一生一世。”
水無痕看了一眼失神的沐顏,繼續開口道:“十多年了,我派出去的人終於在皇翎王朝找到了顏兒的下落,我安排好祈日王朝的一切快馬加鞭的趕了過來,可惜面對的卻是她死亡的消息,見到的卻是她冰冷的屍體。”
沐顏錯愕的擡起眼,看向水無痕那痛苦的面容,那雙總是平靜無波的眼眸此刻卻承受了不能承受的痛和悔,讓他整個人都被痛苦和哀傷籠罩起來。
“後來呢?”不由自主的,沐顏擡手輕柔的撫平他皺起的眉宇,似乎有什麼模糊的記憶在從腦海裡迸發而出。
“後來我買下了紅葉山莊,將顏兒放在了這冰冷陰寒的石洞裡,保存着她的身子,要爲害死她的兇手報仇。”
水無痕拿下眉宇之上的小手緊緊的握在掌心裡,淺淺一笑,繼續開口道:“我讓人用假的殘肢僞造了顏兒的墓穴,我要讓南亦風悔不當初,可惜沒有想到第一個遇見的人卻是你,看見你的那一瞬間,我忽然有種感覺似乎是顏兒回來了一般,可顏兒的屍體是我親手送進寒洞的,可看到你那滿身的傷痕,再聽到你和顏兒相同的名字後,卻怎麼也放不開你,所以一路之上,江南之行,一方面是爲了打擊司徒家的生意,另一方面卻是爲了多見到你。”
想起江南一行,水無痕幾次救過自己,總是那樣寵溺的看着她,沐顏只感覺眼眶溼潤着,被水無痕握住的手顫抖着,“我就說嘛,每一次遇到危險總會遇到你,原來你是跟着我去江南的。”
“是啊,我一路跟着你,纔會發覺你和傳言裡的穆言相差太多,所以我又派人去京城調查了穆言的日常舉止和生活習慣,才發覺除了相同的名字和相同的身子,你和傳言裡的穆言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水無痕平靜的開口,眷戀的視線看向沐顏,清幽的嘆息道:“如果不是我親手收斂顏的屍體,我一定會以爲你是我的顏兒,只是戴着穆言的人皮面具。”
原來他竟然是第一個懷疑自己身份的人,不是爺,不是師哥,竟然是水無痕第一個懷疑她的身份並且還派人去調查了。
“可是之前我去泰山之後,你爲什麼沒有再跟過來?”沐顏疑惑的問出了心頭的問題,如果他已經開始懷疑她的身份,沒有理由這樣放棄了。
“宮裡出現了一些事情,必須要回去,所以只能讓其他的人留在皇翎王朝繼續打探你的一切消息。”沒有再掩藏自己的身份,水無痕視線溫柔如水的看向沐顏,“祈日王朝的傳奇商人,水無痕也只是爲了尋找你的下落而出現的,而我是祈日王朝的皇帝,沐炫,字無痕。”
“你是祈日王朝的皇帝?”這突然的消息下,沐顏震驚的一愣,視線緊迫的看向水無痕,忽然明白了,“難怪你的生意可以做的那樣大那樣的廣。”
如果他是一國之君,沐顏就可以懂爲什麼他會突然的出現,又突然的離開,畢竟祈日王朝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他親自處理,而他甚至爲了自己離開了祈日王朝快三個多月。
“那你爲什麼會突然又回來?而且還剛好在紫崀山的半途中。”沐顏接着問出心頭的疑惑,視線猶豫的看向水無痕,他是自己的親人嗎?難怪每一次看到水無痕,她總是感覺很親切。
“收到消息說兩日後你要和南亦風成親。”水無痕輕聲的開口,輕輕的拍着沐顏的手,“如果不是這個消息,我還是無法肯定你就是顏兒,可我知道南亦風的性格,他絕對不會娶顏兒以外的任何人,更不會帶你回紫崀山。”
“你?”聽着他如此的肯定,沐顏再一次的震驚,這樣匪夷所思的事情他怎麼能如此的肯定,“難道你不覺得很詭異嗎?”
“顏兒,我的顏兒,你活着就好,不管什麼樣詭異的事情,對我而言,你活着就好。”沐顏的話間接肯定了自己的推測,水無痕溫柔的笑着,忽然將她纖瘦的身子抱進了懷抱裡,深情的低喃着,“顏兒,你知道我有多麼慶幸你沒有死。”
如果不是大將軍趁着他不在宮裡,企圖和周邊的小國造成內憂外患,企圖奪朝,他怎麼可能在那樣的時候回到祈日王朝。
“那你是?”沐顏顫抖着手回抱住水無痕的身子,千絲萬縷的情緒糾纏在心裡。
“哥哥,顏兒的無痕哥哥。”水無痕輕聲的開口,這麼多年了,他終於找到顏兒了,滿足的神情讓水無痕淡泊的眼中出現了久違的喜悅。
“哥哥,無痕哥哥。”沐顏有些生疏的開口,微微的退開了一些,靜靜的打量着水無痕,擡手再一次的撫摸上他俊美的面容,低喃的喊着,“無痕哥哥。”
“先出去再說,寒洞裡冷。”那一聲輕柔的呼喊讓水無痕再一次的綻放出淺笑,牽着沐顏的手向着外面走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