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明亮之後,沐顏終於快馬加鞭的回到了杭州城,看了一眼高聳的圍牆,一個縱身躍進了院落裡,疲憊之下,沐顏向着自己的屋子走了去。
有人?還不曾推開門便感覺到屋子裡的呼吸聲,沐顏疑惑的愣了愣,小心翼翼的推開門,一股濃郁的酒氣隨之蔓延過來。
舉步向着花廳後的臥房走了去,卻見軒轅冷正躺在她的牀上,連衣服都不曾脫下,地上有着碎了一地的空酒罈,還有兩個空酒罈滾落在一旁的牆角處。
“爺?”看了半天后,沐顏向着牀邊走了過去,才發現軒轅冷根本醉的不醒人世,怎麼喝了這麼多的酒?纖細的眉頭不由的皺了起來。
沐顏忽然的想起之前在屋子裡的一幕,軒轅冷忽然失控的抱住自己不說,最後還逃避似的衝出了屋子,難道從傍晚的時候他就去喝酒了?
猜測了半天,卻還是弄不懂軒轅冷的想法,沐顏推了推他的身子,才發覺他的手異常的燙。
“爺?”快速的將手探上軒轅冷的額頭,那灼熱的溫度讓沐顏一驚,居然燒成這樣,收回手,把着他的脈息,高熱之下的脈搏跳的急促而紊亂。
燒成這樣,還連衣服都不脫就睡了,無力的看着不曾醒過來的軒轅冷,沐顏不得不向着屋子外走了去,快速的寫下了一張藥方,“鐵忠。”
聽到聲音,鐵忠快速的從暗處閃出身影來,目光不解的看向走出來的沐顏,接過她手裡的藥方,疑惑一怔,視線順着開啓的門看向屋子裡,無聲的詢問着。
“不用看了,就是爺病了,按方子去抓藥。”一夜的奔波,一夜的打鬥,如今又拖了一個病在她牀上的人,沐顏有氣無力的開口,甩了甩頭,似乎要甩去一夜的疲憊,這才向着屋子裡走了去。
脫下軒轅冷的衣裳,將他高大的身子慢慢的移到了牀上,蓋好被子,沐顏接過一旁丫鬟遞過來的毛巾,數着軒轅冷滾燙的額頭,詢問道:“阿絕呢?”
她真的累了,只好找司徒絕來照顧軒轅冷,而且她還要養足了精神,好去找尋師哥的下落,今天拂曉前碰到的那些殺手,或許就是衝着董家莊去的,所以不管如何,她一定要找到師哥,不能讓他置身在危險裡。
“公子也醉了,天亮的時候纔回莊子的,現在在屋子裡睡了,估計不到明天這個時候都醒不了。”小丫鬟脆聲的開口,接過一旁的毛巾,將另一塊冰冷的毛巾遞到了沐顏手裡。
“司徒絕也喝成這樣,他們兩搞什麼?”挫敗的直瞪眼,沐顏無力的甩着頭,他們都不是嗜酒的人,居然一起喝的酩酊大醉。
“小姐,如果累了,就交給奴婢吧,奴婢可以伺候好軒轅公子的。”看着沐顏一臉的疲憊,小丫鬟關切的詢問。
點了點頭,沐顏再一次的伸過手落在軒轅冷的手腕上探悉着他的脈搏,一面對着接手的小丫鬟道:“等會藥來了,喂他喝下,用毛巾不停的敷在額頭上,估計到了晚上就可以退燒了。”
“是,奴婢知道了。”一一的記下沐顏的囑咐,小丫鬟脆聲的應下話。
“那好,就麻煩你了。”沐顏疲憊一笑,剛要起身,忽然感覺手腕被大力的抓住,錯愕的回過頭看向牀上的軒轅冷,“爺?”
依舊閉着眼,還在高燒之下,可軒轅冷的大手卻下意識的抓住了沐顏的手腕,力氣之大,讓她掙脫了許久,手腕甚至蹭紅了皮,卻依舊沒有脫離軒轅冷無意識的禁錮,反而是她越掙脫,他似乎抓的越緊,根本不給她離開的機會。
“小姐,這?”小丫鬟茫然的開口,軒轅公子抓的這樣緊,小姐要怎麼去休息?
她果真是上輩子欠了軒轅冷的,連他生病發燒着,卻依舊抓着她的手不放,這樣的折磨她,染着疲憊的臉龐挫敗的耷拉下,沐顏無力的開口,“算了,你先下去吧,等藥熬好了再端過來。”
打發走身後的小丫鬟,沐顏懷疑的看了看牀上高熱昏迷的軒轅冷,確定他是真的因爲生病而昏睡着,而不是故意的折磨她的手腕,這才放棄了掙脫,認命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趴在牀邊休息着。
頭痛的厲害,似乎有千萬個聲音在腦海裡響成了一片,宿醉加上風寒,加上之前一天的飢餓和精神上的掙扎,軒轅冷在高燒了兩個時辰後緩緩的睜開眼。
一醒來,頭似乎痛的更加的劇烈,喉嚨乾澀的似乎要冒出火來,軒轅冷甩了甩沉重的頭顱,剛準備擡手撐起身子,卻發覺手臂上似乎壓着什麼,疑惑着,側過目光看向了牀邊。
墨黑的髮絲有些凌亂的落在臉頰上,在黑髮的襯托下一張臉顯得格外的白皙柔和,微微閉起的眼眸,挺翹的鼻子,那微微張開的櫻紅的脣角暗示着她睡的多麼甜美,她在照顧他?
微微的錯愕後,心頭忽然融入了溫暖的感覺,從當年他出生,到後來的帶兵征戰,這麼多年了,所有人都敬畏他,尊敬他,可只有她一直的忤逆着他,甚至還敢打了他。
可如今,在他高燒虛弱的時候,看着她一臉疲憊趴在牀邊睡的沉沉的面容,軒轅冷只感覺心頭那被壓抑下的情感再一次的蔓延上了五臟六腑。
握着她手腕的手不由的一鬆,將沐顏小手包裹在略顯粗糙的掌心裡,軒轅冷虛弱的勾勒起嘴角,剛硬冷漠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溫柔,再次的閉上眼,沉沉的睡了過去。
兩個時辰後,小丫鬟端着熱氣騰騰的藥向着臥房走了過來,看着趴睡在牀邊的身影,不由的露出嬌羞的笑容,軒轅公子和小姐看起來好般配,“小姐,藥好了。”
連喚了兩聲,沐顏這才從疲憊的昏睡裡醒了過來,看了一眼包裹住她手的大手,快速的抽了出來,摸了摸軒轅冷的額頭,依舊高燒,不過已經比剛剛要好很多了。
“爺,起來吃藥了。”推着軒轅冷的身子,終於將他從昏睡裡喊了起來,沐顏隨即扶起他無力的身子,讓他依靠在牀邊,這才接過小丫鬟手裡的藥,吹了吹,才遞到了軒轅冷的手裡,“爺,你吃了藥再睡,我去外面走走。”
站起身來,沐顏剛要轉過身向外走去,手腕再一次的被抓住,一聲沙啞而乾澀的嗓音傳了過來,“留下來。”沒有一貫的強制和冷然,卻多了一份乞求的溫柔。
“爺,你要休息。”身子怔了徵,既然他醒了,她就可以離開了,沐顏最終還是掙脫了軒轅冷的手,在背後一雙灼熱的視線下向着門外走了去。
她是在怨恨他嗎?畢竟自己曾經那樣的對待過她,看着離開的身影,軒轅冷麪色不由的黯淡下來,將手中的藥再次遞到了一旁的小丫鬟手中,疲憊的擺擺手,“出去。”
“軒轅公子,你藥還沒有喝?”錯愕一愣,接過軒轅冷遞過來的藥,小丫鬟不解的開口。
“出去!”暗啞的嗓音多了份冷厲,軒轅冷再一次的躺回了牀上,閉上眼,思緒在痛苦裡久久的飄遠着。
休息了兩個多時辰,沐顏靜靜的站在寒冷裡,依靠在一旁的樹杆上,冷風吹拂下,再一次的擔憂起南亦風的處境,到底是什麼人暗殺了董家的丫鬟和小廝,師哥會不會有危險?他現在又在哪裡?
目光悠遠着,忽然見小徑上的走過來的小丫鬟,手中還捧着冒着熱氣的藥,沐顏疑惑的一怔,快速的走了過去,“怎麼了?藥怎麼還在你手裡?”
“回小姐,軒轅公子不喝。”小丫鬟無奈的開口,雖然自家的公子也有股傲氣,可她一看到軒轅公子那冷厲的臉龐,就嚇的腿軟,哪裡還敢勸軒轅公子喝藥。
他搞什麼?連藥都不喝,沐顏接過小丫鬟手裡的藥碗快步的向着自己的屋子走了去,臥房裡,軒轅冷依舊睡在牀上,雙眸緊閉。“爺,起來喝藥了。”
不曾睡下的軒轅冷一怔,隨即轉過身來,看向站在牀邊面色不善的沐顏,心中一喜,沙啞着開口,“你在擔心我?”
沐顏捧着藥碗,凝望着軒轅冷的視線裡多了份疑惑,他到底怎麼了?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難道他之前不喝藥,就是爲了讓她親自來喂他吃藥,可這也太幼稚了,而這樣幼稚的事情司徒絕做她還相信,可軒轅冷?
疑惑更深,以至一雙纖細的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沐顏懷疑的看着臉上微微帶着虛弱笑容的軒轅冷,從認識他到如今,他幾時對她笑過,甩了甩頭,甩開那怪異的感覺,沐顏將手中的藥碗遞了過去,“喝藥。”
“好。”應下聲,軒轅冷接過沐顏手中的藥,一口飲盡了,似乎根本察覺不到藥的苦澀一般。
這麼聽話,果真有問題,接過碗,看了看軒轅冷,沐顏決定立刻轉身離開,她實在是猜不懂軒轅冷的思維,從一開始在王府的冷眼對待,到清塵山上的仇殺冷酷,到如今的言聽計從,她實在不懂軒轅冷在想什麼,也不懂,所以還是少惹爲妙。
“等等,不能留下來嗎?”軒轅冷忽然的開口,乞求的視線看向一旁的沐顏,沙啞着嗓音繼續道:“對不起,我知道雅悠的毒不是你下的,是我錯怪了你。”
啪的一聲,沐顏震驚的一愣,手中的碗就這樣從手上滑落在了地上,碎成了好幾瓣,難道之前他一直愧疚的說對不起,他一直的道歉,是因爲他終於知道那毒不是自己下的,可……
“你知道是誰下的毒?”沐顏猛的轉過身,目光復雜的看向靠在牀邊的軒轅冷,他一定不知道,否則他不會這樣的平靜。
“我會查清楚的。”誤解了她眼中的複雜,軒轅冷平靜的開口,低沉的嗓音裡有着堅定,這是他欠了她的,他會查清楚凌舞蝶的底細。
他果真不是完全的知道,沐顏心思轉了又轉,許久之後,忽然擡起目光,對上軒轅冷一直凝望着她的視線,舉步向着牀邊走了過去,卻不曾想一腳踩上了地上破碎的碗片。
“啊!”一聲驚呼,腳下一滑,沐顏纖瘦的身子毫無預警的向着牀鋪上跌了去,重重的趴在了軒轅冷的身上。
這就是投懷送抱,接過沐顏跌過來的身子,軒轅冷慘白的臉上再一次的勾勒起笑容,低低的聲音帶着蠱惑般在沐顏耳邊響了起來,“沒事吧?”
“沒事。”手腳並用的從牀鋪上爬了起來,站直了身子,再一次的看見軒轅冷嘴角那一閃而過的淺笑,讓沐顏剛剛站起的身子二度的跌了下來。
“你?”再一次的接過跌過來的纖瘦身子,軒轅冷嘴角笑容愈加的甚。
“我沒事。”快速的開口,沐顏動作迅速的站了起來,顧不得尷尬,也顧不得軒轅冷霜雪凍結的臉上的那抹淺笑,急切的開口道:“爺,死者已矣,不要去查了。”
“不行。”笑容在瞬間隱匿下,軒轅冷堅定的開口,目光深邃的對上沐顏的面容,“我一定會查個清楚明白。”一定會還她一個清白,會好好的彌補他對她的傷害,他有一輩子的時間來彌補他之前的錯,不是嗎?
查出來才叫麻煩,沐顏看了看軒轅冷堅定的神色,牽強的一笑,“爺,你休息,我先走了。”也不管他答應不答應,沐顏快速的向着屋子外走了去,看來只有找無痕公子,讓他阻止軒轅冷查清楚凌舞蝶的事情,畢竟真相真的太殘忍了。
快速的向外跑了去,沐顏從馬廄裡牽出馬,徑自的向着水無痕的別院快速的飛奔而去。
“公子,穆姑娘來了。”玄武遠遠的看了一眼在馬背上急馳而來的沐顏,快速的走進了院子,進了屋,向着在一旁坐在書案邊看賬冊的水無痕開口道。
“她來了。”放下手中的賬冊,水無痕向着窗口看了過去,卻見沐顏快速的跳下了馬背,向着他的書房飛奔而來。
“出什麼事了,怎麼跑這麼急?”淡泊的嗓音裡有着安定人心的溫暖,水無痕扶過沐顏跑過來的身影,掃了一眼她疲憊的臉龐,昨夜急急忙忙的走了,朱雀說她沒有回司徒家,是今天早上纔回去的,這會又火急火燎的跑了過來,勢必有什麼事情。
“軒轅冷要查凌舞蝶了,答應我,不用讓他查出來。”沐顏擔憂的開口,如果查了出來,軒轅冷怕是連死的心都有了。
“你在擔心他?”水無痕神色未變,只是語調在瞬間沉下了幾分,想起沐顏之前受的傷害,俊美尊貴的面容在此刻流露出一股犀利。
搖了搖頭,沐顏嘆息道:“只是感覺太殘忍了。”
看着軒轅冷的樣子,沐顏不由的想起了自己的遭遇,他同她一樣,只不過是一個在感情裡受傷的人,如果知道是他自己親手下毒殺了自己摯愛的女人,那樣真的太殘忍了,與其說似乎擔心,卻不如說是同情罷了。
半晌沒有聽到回答,沐顏擡起頭打量着水無痕此刻的臉色,她知道他不願意就這樣罷手,眉頭一挑,沐顏脆聲的開口,“不要讓他查出來了,反正軒轅冷也知道不是我做的了,這樣就行了,而且水凝和姨娘也都救出來了,我也不會被凌舞蝶要挾了。”
“你以爲凌舞蝶就這樣的罷手。”看着沐顏天真的撒嬌神色,水無痕無奈的搖了搖頭,她還是太簡單了,容易感情用事。
“如果不揭穿凌舞蝶,她手中一旦沒有了要挾你的條件,她或許會更加的偏激,而且無塵的死,軒轅冷該負起他的責任,那是他自食惡果,根本不值得同情。”
“可是那樣太可憐了。”還是感覺不妥,沐顏不依的搖晃着水無痕的衣袖,諂媚的笑着,“我們對付凌舞蝶就可以了,至於軒轅冷就讓他永遠不知道這個秘密吧?”
別開目光,不去看身側那撒嬌的臉龐,水無痕平靜的分析道:“清塵山上,凌舞蝶能調用那麼多的殺手,她的背後必定不簡單,既然一個凌舞蝶能混進來,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
“可是我也不會那麼容易的被他們欺負。”脆聲的打斷水無痕的話,沐顏翹着紅脣爲自己辯解。
“是,你很厲害。”寵溺的一笑,水無痕斜睨着一臉自信的沐顏,她不會被欺負,那一次次,都是遍體鱗傷,她怎麼就學不乖呢?
被水無痕看的心虛,沐顏挫敗一笑,“好了,我知道有時候我是可憐了一點,被他們欺負了,不過我不是遇見你了嗎,如果不被欺負,還遇不上你,對不對,所以一切都是緣分,我們就放過軒轅冷了,直接將凌舞蝶解決掉就行。”
“人善被人欺。”水無痕似乎不吃沐顏的撒嬌,如斯般俊美的臉上依舊是剛剛的堅定,“昨晚一夜未歸,快回去休息。”
“不要。”將水無痕白色的衣袖攥成皺巴巴的一塊,沐顏堅持的開口,“其實人都死了,何必讓軒轅冷再受苦,我們就這樣算了吧。”
“你就答應我吧。”繼續的撒嬌着,甜美的嗓音拖的很長很長,沐顏不停的晃着水無痕的衣袖。
依舊沉默着,無論從她的安全,還是爲了之前軒轅冷那樣的對待她,水無痕都不可能就這樣放手的。
“點點頭,不要讓軒轅冷查出來了,大不了,我們把凌舞蝶給送走不就行了。”看着依舊不曾軟化的水無痕,沐顏繼續的遊說着。
“好,我答應你不說。”被纏的沒辦法,水無痕終於鬆了口風,拉了拉自己的衣袖,看着那一團褶皺,神色裡有着瞬間的恍惚。
他記得在小時候,沐顏也總是喜歡扯着他的衣袖撒嬌,每一次都會將他的衣服拉成皺皺的一團,似乎這樣纔會顯得她多麼的委屈。
“真的,那我回去休息了。”聽着他的保證,沐顏這才放下心來,對着水無痕璀璨一笑,“我就先回去了。”
“去吧,路上小心一點,有什麼事記得找朱雀,她一直在暗處。”點了點頭,看着笑的開懷的沐顏,水無痕也輕揚起笑容,他不會告訴軒轅冷,但他會讓軒轅冷自己聽到,否則日後他若是要帶走她,軒轅冷怕是第一個不同意的人,所以爲了這些不必要的麻煩,讓軒轅冷知道一切的真相,讓他就此放手是最好的時機。
司徒家的別院。
“軒轅公子,我熬了些粥過來了,你要吃一點嗎?”溫柔的嗓音裡可以掐出水來,凌舞蝶捧着托盤,目光擔憂的看向躺在牀上的軒轅冷。
以往他甚至會在她的身上恍惚的感覺到雅悠的影子,可如今,看着走過來的凌舞蝶,軒轅冷只是一股子的牴觸,被子裡的手微微的攥緊,在他派出去的人還沒有查清楚她真正的底細之前,他還不能揭穿她,不過雅悠的死,他一定會讓凌舞蝶十倍百倍償還。
“軒轅公子?”半晌沒有得到軒轅冷的回答,凌舞蝶再一次的開口。
“你出去吧,我睡一會。”沙啞的嗓音有些的乾澀,軒轅冷拒絕的看了一眼站在牀邊的凌舞蝶。
他果真在排斥自己,從之前的幾天就是如此,無論是忙碌,還是休息,他都會讓那個低賤的小丫鬟陪在一旁,讓她連親近的機會都沒有。
臉上陰暗閃過,凌舞蝶慢慢的聚集起心神,黑色的雙瞳漸漸的發出腥紅的色澤,慢慢的看向軒轅冷,蠱惑的嗓音繼續道:“軒轅公子,你已經兩餐沒有吃東西了,何不喝點粥。”
對上凌舞蝶那乞求而委屈的雙目,軒轅冷心神一蕩,似乎看見了雅悠當初那柔和的目光。
可僅在片刻之後,心緒猛的回了過來,雅悠已死,一切不過是他的虛幻罷了,臉龐有些的堅硬,軒轅冷再一次的開口,嗓音冷暗而低沉,“出去!”
捧着托盤的手微微一怔,凌舞蝶不可置信的看向已經閉目休息的軒轅冷,他竟然牴觸她的攝魂。
穆言!暗自將這個名字在心裡詛咒了幾遍,凌舞蝶原本柔和的臉上聚集起猙獰的憤怒,身影一轉,怒火滿面的向着外面走了過去,她會讓穆言知道在暗處使壞的下場絕對是生不如死,是她承受不起的!
暗夜裡,忽然屋頂上有着輕微的聲響,喝過藥,高燒已經退了,軒轅冷瞬間被驚醒,快速的抓起一旁的衣裳披好,推開窗戶一個縱身向着屋子外躍去,追蹤上一旁的黑色身影。
別院,凌舞蝶的屋子裡,看着一旁的沐顏,凌舞蝶握在掌心裡的杯子啪的一聲扔在了沐顏的腳下,清脆的破裂聲在寂靜的暗夜顯得格外的響亮突兀。
腳一動,躲避開一旁的碎片,沐顏挑眉一瞪眼,沒好氣的開口,“大晚上的你不睡覺,把我拉起來就是爲了看你摔杯子。”
“說,我問你,你和軒轅冷到底說了什麼,他爲什麼對我這麼冷淡?”凌舞蝶氣惱的開口,噴火的目光裡有着凌厲的兇光。
“你用姨娘和水凝的性命要挾我,我能和軒爺說什麼,難道告訴爺一切的毒都是你下的。”閒散的依靠在一旁的門邊,沐顏訕笑着開口,瞄了一眼凌舞蝶氣的鐵青的臉色。
“你很得意是不是?”蹭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巨大的聲響下,凌舞蝶面容森冷的面對着眼前的沐顏,指着沐顏的手因氣惱而瑟瑟的發抖着,“這幾天你都粘在軒轅冷身邊,是不是以爲他就愛上你了,我告訴你,你不過是個卑賤的女人生的賤人,你除了受折磨外,你什麼都不配的到。”
“可是我只知道爺現在對你沒興趣了。”絲毫不在乎凌舞蝶的侮辱,沐顏悠閒的開口,老神在在的臉上有着讓凌舞蝶憤怒狂吼的閒散神情。
“你以爲把軒轅冷支開我身邊,他就不會受我控制了,賤丫頭,你不要忘記了我已經飛鴿傳書了,你姨娘就將是一個死的人,我下的毒可是很獨特的,從肚子裡會慢慢的長出毒蟲,喝她的血,啃噬她的內臟,整整七天,她都將生不如死,劇痛難忍,直到第七天,毒蟲就會從她的口裡,眼裡,耳朵裡鑽出來,讓她在最後的慘烈裡死去。”
“是嗎?你以爲只有你會下毒嗎?”一聲清冷的聲音在窗戶外響了起來,只見眼前的窗戶被凌厲的掌氣震了開來,白色的身影飄逸的從窗戶外掠進了屋子,悠然的站在沐顏的身旁。
“你怎麼來了?”沐顏震驚的看向身邊的水無痕,他怎麼會在這裡?
“無痕公子?”凌舞蝶一驚,掃了一眼站在沐顏身邊的水無痕,寒聲道:“你對我下毒了?”
“你的毒雖然精妙,可惜我的毒也不差,你對她們用的什麼樣的毒,我只會十倍百倍的送還給你。”淡漠的嗓音雖然平靜,可任誰也聽的出裡面的冷厲,水無痕輕睨了臉色一怔驚慌的凌舞蝶,“說吧,如何解除軒轅冷的攝魂術?”
“哈哈,你們要解攝魂術。”似乎收斂了剛剛的懼怕,凌舞蝶冷聲大笑着,“無痕公子,你可是祁日王朝最神秘最尊貴的人,相傳連祁日王朝的皇帝都對你禮讓三分,今日爲什麼要幫你身邊那個已經被別的男人糟蹋過的賤丫頭。”
“放肆!”冷厲的一喝,手上指風一動,只感覺一道強大的氣流劃過空氣,卻見剛剛口出穢言的凌舞蝶頭一偏,一個清晰的傷痕落在她白皙臉上。力道之大,讓她的嘴角在瞬間溢出血絲。
“你!”捂着紅腫的臉,凌舞蝶擦去嘴角的血跡,殷紅裡有着暗黑的色澤,果真是中了毒,而她竟然絲毫不知道。
“再讓我聽到一句出言不遜的話,擔心你的舌頭。”絲毫不在乎凌舞蝶那指控的兇狠目光,水無痕輕拍過沐顏的肩膀,再次道:“說,如何解除軒轅冷的攝魂術?”
“我解除了又如何,軒轅冷親自在無塵的藥裡下了毒,毒殺了他,攝魂術一解,他可是什麼都想起來了,到時候你們不怕軒轅冷會崩潰嗎?他可是一直以爲是這個賤……野丫頭下的毒,處處報復她,虐待她,好幾次差一點要了她的命,你們居然還爲軒轅冷考慮。”
水無痕漠然一笑,將手中一封信箋扔了過去,清朗的嗓音裡有着不言而喻的壓迫氣勢,“三天前在別院外截下的信箋,似乎是要送給你的吧。”
他們居然攔截下她的信箋,凌舞蝶有些的慌亂,快速的將手中的信箋展了開來,瀏覽信箋的目光忽然一怔,剎那怒火和挫敗染上了一雙妖豔的雙眸。
“你們居然救下了軒轅水凝和二夫人的命!”氣的雙手顫抖,鐵青的臉上染上狂躁的怒火,凌舞蝶歇斯底里的吼了出來,放聲冷笑:“就算你們救了她們又如何,你們想知道的,我一個字也不會告訴你們!”
“是嗎?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水無痕淡雅的語音裡有着說不出來的氣息,微擡起目光對上凌舞蝶惱怒的神情,輕幽的揚起嘴角,那高貴之中一股冷厲的神色流露而出,卻見水無痕手一揚,屋子外響起一股笛子輕揚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