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冷玉皺了皺眉,狐疑看着他:“寧卿,你這是什麼意思?”
寧卿收攏了懷抱,緩緩道:“冷玉,你不是說,你是在明天晚上,從這裡穿越回古代的?如果……我可以阻止你這個行爲,攔住你這個舉動,那麼……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雖然窩在寧卿懷中,薛冷玉身子卻是一陣陣的發冷,扭身緊緊抱了他:“你要幹什麼?”
難道他竟想明天去阻止以前的自己穿越,薛冷玉不不由得心中害怕起來,再沒有想過自己能穿回穿越之前,那麼也就是說,理論上,寧卿的話是對的。
只要每天,寧卿能以任何方法不讓自己做出那樣的事來,那麼已經發生的事情就會被改變,不管寧卿也罷,殊離也罷,全部都不曾出現在自己的人生中。
這一切,猶如時光倒流,就像是一場不曾發生的故事。而當一切虛無,亦便沒有你我。
寧卿看她的神色,深情中帶着淡淡的哀傷,薛冷玉心中一緊,脫口而出:“我不許。”
寧卿眼中,多了一抹亮色:“怎麼?冷玉,難道你不想再回到父母身邊,難道你不想擁有一個正常的身份……”
薛冷玉捂着寧卿的嘴,不讓他再說下去,擡起身子,摟住他頸項,將臉埋在他鬢角:“寧卿,我想,我做夢都想能再跟爸媽一起,我想再跟以前那些朋友一起,可我不想你離開。若是沒有我的穿越,你找不到真的公主,三月之後祭祀之日,你必然會跟着幕淵王朝共存亡。而現在……現在雖然我們也不知道以後能做什麼,可是這個社會,不會有誰害誰,你可以好好的生活。”
寧卿心中暖意緩緩化開,伸手在她發上一下一下的輕撫:“冷玉,你不需要爲我犧牲這麼多。”
“一點也不多。”薛冷玉悶悶道:“你爲了我連命都可以不要,我做的這些又算什麼?我雖然不能和爸媽相認,可是我可以慢慢的接近他們,讓他們知道我,我爸媽都是善良的人,也許處的時間長了,他們就接納我了也不一定。”
寧卿半響沒有說話,只是臉上的神情,越來越溫柔,卻也越來越堅毅。
薛冷玉見寧卿不出聲,捧了他的臉,定定的看了他眼睛:“寧卿,你答應我,絕對不能去做這個事,你答應了,絕不丟下我的。發生過的事情,就由他去吧,不要想去改變什麼。我們在一起,證明我們有緣,我們應該在一起,我們會幸福的。”
寧卿點了點頭:“好。”
他心中溫暖如潮涌一般,這日日的晚睡,都能聽見薛冷玉夢中喊着爸媽,知她近在咫尺不能相認不能回家,這對於一個溫暖家庭長大的女孩,是多麼痛的一件事,可就是這樣,爲了自己不再回到那樣艱辛的境地,薛冷玉竟是寧可舍了自己的家,也不願意自己離開。
若是以前,寧卿並不能多肯定薛冷玉對他的情,還會羨慕殊離的位置,此時此刻,這麼漸漸淡淡的一句,讓他瞬間明白。
按在她腦後的手掌微微用力,吻上如花脣瓣,這一吻,溫柔醉人。
心意已定,或許,在二十年前,那個寧家長子出生的那一刻,便已經註定了,爲她生,爲她死。從義無反顧,到心甘情願。
從身體的付出,到心中,在沒有一點遺憾。
陽光穿透雲層,穿透空氣,直衝九霄。
九天之上,一個梳着雙髻,粉雕玉琢的女孩子正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一面銅鏡,鏡中,現出兩個擁吻的人影。
那美麗的小臉上卻是一點笑容也看不見,陰沉着,越來越黑,越來越黑。
再忍不住心中的煩悶,女孩子猛地在桌上一拍,將桌子那邊坐着的一個正打盹的男孩嚇得一驚,瞪大了眼睛看她。
“怎麼了?”看了女孩黑黑的臉色,男孩奇道。又看了看銅鏡,更奇:“這不是挺好嗎?你不就要培養他們兩的感情,要不何必費那麼大勁兒把他們弄回現代?又氣什麼?”
被稱作月月的女孩子嘟着嘴向另一邊放着的紅線上指了指:“你看。”
那邊桌上,空中飄浮着三根相互糾纏的紅線,此時,有兩根閃着微微的光芒,另外一根,卻如冷卻一般,陰暗的有些發黑。
男孩也不由皺了眉,又看了眼銅鏡,見那擁着的身影沒有放開的趨勢,不由得奇道:“這是爲什麼?姻緣線出問題了?”
女孩哼了一聲,道:“出什麼問題啊,還不是那個寧卿死心眼,我本來想着,在古代是因爲有殊離,所以他們不好發展。這下到了現代了,沒有後顧之憂了,只要是有了非在一起的關係,再給他們弄回去,這薛冷玉不就誰也不能捨下了?她反正是長公主的身份,找兩個男人,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那我的晉級任務,不就完成了?”
小男孩忍着笑:“話說回來,月月,其實你真的挺倒黴的。晉級姻緣使者的考試任務裡,這樣三段姻緣糾纏的,也不在少數,可好像就這個薛冷玉,怎麼都不接受第二個男人,可憐的小月月啊……”
月月的眼睛狠狠的等着男孩,直到男孩再也笑不出來。咧了嘴撓了撓頭。
世人都曉神仙好,誰知神仙也有煩惱。
融融和月月,都是月老殿裡的小仙,正在參加一年一次的晉級考試,融融的考題很快做完,可月月卻是從開始的胸有成竹,漸漸的笑不出來了。
她抽到的試題,是一段三根紅線,三個靈魂糾結的姻緣。給這三個靈魂全部牽上紅線,纔算是完成任務。可是任憑月月怎麼製造機會,怎麼翻雲覆雨,這寧可可和寧卿,因爲開始那一條紅線牽絆,就是沒有一點進展。直到回了現代社會,寧卿依舊是爲了寧可可回到自己正常的生活軌道,還是選擇了消失。
月月恨得咬牙切齒,恨不得親自下去替他把事情做了,可是不行,作爲姻緣使者,他們只能推波助瀾,去不能有什麼實際的行動。就算七分天註定的事情,還有三分由着自己的意志。
如今離考試的日子還剩一天,下界,離寧可可穿越的時間也還剩一天,要是寧卿真的攔下了穿越的寧可可,那麼她就將被無情的判一個不合格。
“哎……”看着那落單的紅繩越來越暗,月月不由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認命的道:“看來我是沒這個命了……”
融融撲哧一笑:“神仙也有認命的說法?”
月月無可奈何的將頭貼在桌上:“誰叫我只是個小神仙,好不容易想升個及,還這麼倒黴的說……”
融融想了想,湊近過來:“我有辦法。”
月月半信半疑的看了他:“你有辦法?”
融融笑了笑,勾勾手指:“附耳過來。”
此時快要絕望,不管什麼法子也可以姑且試試,月月將頭湊了過去,融融這般這般的在她耳邊開始說了起來。
聽着聽着,月月瞪大了眼,驚道:“我怎麼不知道,靈魂還可以複製。”
融融忙掩了她的嘴,低低道:“這事兒可沒多少人知道,只是你這寧可可,不是正好有兩具身子嗎,豈不是正好可以……”
再聽着聽着,月月掩着嘴笑了出來:“這樣甚好,這樣,倒是解決了大問題了。”
這一天,過的仍如那十來天一樣。只是寧卿晚上沒有熬夜,而是早早的洗澡上牀,抱了薛冷玉入睡。
薛冷玉心中難免有些疑惑,可是追問了又追問,寧卿卻是斬釘截鐵的回答自己絕不會離開。不由得也就放了心,沉沉睡去,閉上眼,臉上柔柔的笑意,卻沒有看見寧卿眼中的那一抹不捨。
次日,依舊像往常一般,兩人睡到十點起牀,牽着手下去買了菜,回來一起下廚,這些日子的培養,早已不是當初的水平,那一桌子菜做的,雖不至於色香,味道倒是不錯。
吃了中飯,兩人無所事事,倚在沙發上看電視,薛冷玉隨意的道:“寧卿,你也來了十幾天了,你覺得,我們以後做些什麼好呢?”
自己那些錢,雖然還剩下不少,可總有花完的時候。兩個人那麼大了,有手有腳,總要想辦法找個事做。
寧卿笑了笑,挪了個姿勢,將薛冷玉抱在胸前:“這兩天我也想了,也考慮了很多,我想,其實適合我做的事情還是挺多的。你不用擔心,不敢說讓你大富大貴,舒舒服服的生活,還是沒有問題的。”
薛冷玉應道:“這我可相信,寧卿,你雖然沒在這個社會上什麼學,可是以你的本事,怎麼也能有所成就的。我都替你想了好多了,比如說做武術教練啊,健身教練啊,平面模特啊,去教古文啊……”
薛冷玉板着手指算,兩人暢想着未來的生活,越是想,她越是笑容滿面,這以後的生活,怎麼也充滿了希望。
她卻看不見背後,寧卿的臉上也有笑,那笑,卻是有絲淡淡的傷感。